第五十八章 名为正常的仪式
我真会算命正文卷第五十八章名为正常的仪式而在旁边,同时几个安静着的帐篷内外,异调局的调查员也目睹着这整个过程。 化身成阴影的景谌,落在旁边不远的一处阴影中。 看着在异调局力量影响下,这一幕的发生,没有干涉,只是静静等待。 异调局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那干瘦年轻人,就是命运信徒口中,其中一位‘命运的羔羊’ 而在景谌此刻眼里,短暂的未来画面中,走向前面几个帐篷的干瘦年轻人, 头上,四肢原本就存在的摇摇欲坠白色丝线,正重新变得稳固。 原本看起来似乎是他的动作带着丝线变化,逐渐变成了,似乎是旁人看不到的白色丝线提纵着年轻人的四肢身躯,乃至神情面容。 同时,似乎也成了命运扩散影响的媒介。 看着那干瘦年轻人走进了一间帐篷,景谌的目光没再随着其他隐匿起来的异调局调查员,过多放在那干瘦年轻人身上, 而是望向了刚才和那年轻人有过接触的老人。 老人手臂伤口的纱布包扎好了,坐在自己的帐篷跟前,往外前倾着身子。 似乎是一下子忘了自己刚才在做什么,有些茫然而恍惚地摸索着站起身, 左右四顾地转了一圈过后,似乎才想起来, “……哦,衣服还没洗呢……等会儿把衣服洗了,拿外边晾了……就该出门去买菜了。” 步履有些蹒跚着,呢喃着,老人再缓缓挪着脚弯着腰进了那帐篷里。 而在景谌最后望到他的背影时,他的头上,也已经多出了条白色丝线。 命运的丝线已经在开始扩散了。 不知道,命运的丝线拉扯着,提纵着,要勾勒出怎样一幕戏剧。 望着那有些窸窣动静的帐篷,景谌融在阴影里,再在阴影中一跃,出现在那前面那间帐篷里。 再注视着那‘命运的羔羊’此刻的情况。 “……您好。请问这儿是需要老师吗?” 干瘦年轻人有些紧张忐忑,又带着一种潜藏着的自信,掀开了这间大帐篷的帘子。 帐篷里,负责这件事情的,明显已经是异调局的调查员。 诺大的帐篷里,已经摆着几排桌椅,正对着帐篷门边,还挂着块小黑板。 但除了进帐篷的,就只有两位穿着正装,三十岁出头,一男一女的异调局调查员,正襟危坐。 俨然就是副招聘面试的模样。 “你是来应聘的吗?” 女性调查员转过头,露出了些笑容, “对……我是来应聘老师岗位的,这是我的……我的……” 干瘦年轻人站在帐篷边,顿了下过后,态度和模样又再发生了些变化, 似乎此刻他就在正常的教师面试上, 微微低身,带着些恭敬的走了进来,下意识似乎要从身后摸出简历来。 但摸了几下,都没摸到简历,干瘦年轻人眼里流露出来一些疑惑, 就在他抬起头来,打量着四周的时候, 那位男性调查员注意到,打断了他的动作。 “简历忘带了的话也没关系。自我介绍一下吧。我们需要的是位中学数学老师。” “嗯……很高兴能够获得我们学校的面试机会……我就是师范学校,中学数学教学专业毕业的……” 似乎是忽略了此刻周围的帐篷,干瘦年轻人自然地站在了那块黑板面前, 有些拘谨,而又自信地开始自我介绍。 他相信……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神已经给了他指引! “……您的条件我们很满意。这样吧。麻烦您试讲一节课,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来学校开始实习期。” 整個面试流程进行完, 那两位调查员目光都恍惚了下,然后其中一位出声再说道。 “好的……那咱们在哪间教室试课,有学生吗?” 年轻男人脸上涨得有些通红,有些紧张而激动地应着。 “有的……学生就在隔壁教室。” 这不是学校,哪来的隔壁教室。 但,两位调查员停顿了下过后,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年轻男人神情也没有半点变化。 “麻烦跟我们来吧。” 两位调查员起身,那名干瘦年轻人紧张而忐忑地点头, 将这有些大的帐篷,另一边出口掀开。 另一边的帐篷之外,就有些年龄参差不齐地小孩正等待着。 “各位同学……这就是来给我们上课的新老师。让大家欢迎。” “老师,这就是你试课班级的学生,你可以开始了……” 等在帐篷之外的学生原本是应该顺着异调局的安排,进入帐篷配合上课。 但此刻就待在了帐篷之外, 有小孩的目光有些疑惑,但紧跟着,疑惑就再褪去。 而那两位异调局的调查员身上似乎也看不出来什么特别了。 似乎这儿就成了一个学校的某间课堂, 而那干瘦年轻人就是新来上课的老师。 一群人浑然不觉周围一顶顶帐篷,和环境地异常,只是循着某种潜藏的轨迹,往下进行着自己的事情。 化身在阴影中的景谌, 全程目睹着这平静而诡异的一幕。 从异调局开始执行计划安排, 从这干瘦年轻人开始只是想毛遂自荐,作为安置点带领孩子学习的临时老师。 再到成了参与某个学校的正式招聘面试。 再到现在。在这儿临时安置点的室内,屋外漆黑的夜色和雨幕中,不断朝着这边冲击而来的洪水中, 作为老师的干瘦年轻人,和作为学生的一众孩子,视若无睹地正常上着课程。 “轰隆……” “我们翻开书的第十二页……” 雷声和暴雨声轰鸣不歇,被雷声淹没的声音都没有半点停歇下来。 景谌望着这诡异的一幕,也有些发寒。 而同时,视线里,那些小孩,那些小孩下课过后,再和小孩发生了接触的人,甚至是东西上, 也开始出现白色丝线。 景谌眼前, 白色丝线在逐渐变得密集, 视线范围内直连天际的白色丝线,从稀疏零星,再到密密麻麻, 再随着那些东西,人的动作,开始互相交缠。 交缠地似乎密不透风,让人看得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这干瘦年轻人所在的这临时安置点,也整个开始出现了变化。 整个安置点的所有人,开始了寻常而平静的生活行为和举动, 可这些平常的举动,在这儿暴雨洪水之下的望安市,实在是格外的奇怪。 那干瘦年轻人为‘教室里’的学生上课。 那老人从帐篷屋里,翻出许多脏衣服,抱着,来到了汹涌着的洪水边漂洗。 还有老人,提着个篮子,说要出去等公交车去菜市场买菜。 还有位环卫工人,拿起了把扫帚,说要去清扫马路上的叶子。 餐馆的老板,忙活着架起炉子,要准备开店。 开出租车的司机,也赶着回家,说要去将自家车的充上电。 于是,提着菜篮子的个老人,在旁边人笑呵呵着的招呼声中,毫不停留地走进了数米深的汹涌洪水中。 诡异的是,洪水没有淹没这个老太太,反而是从老太太跟前退开了。 …… “老三家的孩子不是说要结婚了吗?说是看晚上先过去帮帮忙。” “这大晚上的就过去呢……” “哎嘿,可不是,顺便过去吃个晚饭。” “老三家孩子都到结婚的岁数了啊,真是……” 安置酒店,刚狩猎了头暴食者的于娉婷回到了房间,就听到了屋门外的走廊里有些嘈杂的动静, 只是这嘈杂的声音与过往两日都有不同,似乎聊着家常。 但犹记得,傍晚的时候,同样的两道声音还在走廊上争执食物分配的问题。 于娉婷顿了下动作,然后靠在了门口,透过门上的猫眼朝外望去。 就看到屋门口两位老太太,各自穿着件崭新的棉袄,挎着个袋子,包,笑呵呵着正互相说着话。 脸上和额头上,还带着道伤疤抓痕,是傍晚时候两人吵架时留下来的。 这时候,随着两人的话,那脸上额头的伤疤抓痕竟然也在诡异地消失,变得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小孩嘛,都是一晃眼就都大了。你看这儿刚结婚,到时候一晃呀说不定他孩子都有大了。” “嘿,还真是……” “对了,你穿着这么好,去哪儿啊。” “孩子嘛,晚上回来了,说要请着去外边吃一顿。” 两人喜笑颜开地开,额头上的伤疤渐看不到了。 于娉婷听着,皱起了眉头,朝着窗外望了眼。 窗外漆黑的夜色愈浓厚的乌云之下,依旧是连绵而密集的暴雨,还有淹没了底下两层楼的洪水。 这两老太太理智受到了影响? 于娉婷想着,从旁边窗户离开了屋子,在这儿整个酒店里转了一圈。 然后发现了整个酒店的人……此刻都在正常着进行着正常的生活……只是和这屋外的暴雨格格不入。 有人煮饭,有人准备出门,有人忙活着自己的生意。 “袅娜:伟大的启示先生。我居住的地方出现了些异常情况,怀疑受到了某种强大怪物的影响……” 作为神启组织的一员,于娉婷自然向伟大的启示先生上报了这件事情。 “启示:我知道。 袅娜: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启示:什么也不需要做,等待雨停的时候。 袅娜:好的,启示先生。”
收到启示先生的回复,于娉婷安心下来。 有伟大的启示先生在,在诡异的事情终究会得到解决。 “咚咚……” 就在这时候,于娉婷居住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是门外的老太太, “小姑娘,你门口的垃圾需不需要扔啊,我下楼顺便就给伱扔了。” 老太太热心肠地喊着,于娉婷下意识地就要去开门。 然后紧跟着倏然一惊,心提了起来。 她为什么要开门? 是了,是邻居老太太热心帮忙,她总要开门道谢。 不对……她现在都在酒店,哪来邻居,门口哪来的垃圾。 ……道个谢,是应该的吧。 然后不时转过头,望向了自己居住的房间,于娉婷目光反复有些恍惚和茫然。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不过紧跟着, 启示先生的伟大身影浮现在了她脑海中, 她再一次惊醒。然后一把将门紧锁了上, 退到了床边,只是正襟危坐,提着心,紧紧望向窗外, 等着启示先生说的,雨停了的时刻到来。 …… “叔,晚上了还洗衣服呢。” “晚上才有时间啊,我看这儿风大,天气也好,晾了明早也能干……” 那干瘦年轻人在的安置点里,几乎所有人都没在留在那室内。 就像是看不到外边的暴雨洪水。 一个个或老或小的人,脸上带着笑容,似乎目光地焦距都不在那汹涌着的洪水上, 顺着台阶,从高处,走到了低处,然后直接踏入了那洪水中。 紧跟着,那汹涌着的洪水,竟然在这些各种各样的寻常举动中,在逐渐褪去。 那最先踏入洪水的老太太,先是被洪水一下淹没,紧跟着洪水不知道为什么地方褪去了, 老太太的脸,头颅,身躯,四肢,又再一点点从洪水中露了出来。 露出来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呵呵的笑容,腿上手上行走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未停过。 就像是从泥土里挖出了个栩栩如生的陶俑,先前被什么掩埋,并没有影响她的姿态。 老太太走出了安置点。 然后是那老大爷,拿着根棍子,支起地晾衣架,将衣服晾在暴雨中, 只是衣服晾起来过后,密集着的暴雨竟然就没再落在那衣服上,洗过的衣服在风中微微晃动。 一个个人就这种‘寻常’的理由中,从这儿室内安置点四散了出去。 而在景谌眼里,除了看到那暴雨和洪水在这群视若无睹的人身前逐渐褪去,无声消失。 同时,还看到的是短暂未来画面中, 这些人身上交织着的,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 让整个天地间就像是被一个庞大的织物机器囊括着,白色的丝线逐渐往前,往着四周一点点扩散开。 逐渐充斥着整个世界,将整个世界的所有空隙都用那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线填满了。 那前方还下着的暴雨,还汹涌着的洪水,洪水之上飘荡着的尸体,枯木,都逐渐被缠绕上丝丝缕缕的白色丝线。 看得景谌浑身都感觉有些发痒,像是自己身上也有白色丝线要长出了来了似的。 终于,一群群人再从各种建筑物里走了出来, 走到了街上,街上的洪水就像是从未存在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这些原本被洪水困在如同一座座孤岛上的人,也似乎浑然不觉。 只是开店的到了自己的店上,吃饭的,进了店里。 就如同寻常地夜晚,寻常地街道一般。 只是,洪水褪去后,街上依旧厚重的淤泥,以及堆积着的尸体,各种肮脏的杂物 以及断电之后,整个城市的漆黑。 让这看似正常的一幕, 更像是在进行一出叫做‘正常平静生活’的诡异仪式。 同时, 似乎是故事编写的过于纷杂,站在一旁的景谌,偶尔还能看到这命运丝线之下, 偶尔能看到的漏洞。 “……就吃碗馄饨吧。简单在外面吃一口,省得回家再动火。” 那边的街上,有个老太太对旁边说着话, 似乎是正对她老伴讲话。 只是她身侧,并没有她的老伴,而是空无一人。 不过,这种漏洞也在很快消失。 随着那白色丝线牵连着越来越密集,一切都在愈加的完美。 顺着近乎完美的轨迹,规律地往前进行着。 那老太太身旁,一位老人逐渐走近,挽起了老太太的手臂。 两人依旧说着话,似乎什么也没发什么,往着旁边家漆黑的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