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缓兵之计
一行人趁着夜色,往戴家场回转。 大多数人仍旧沉浸在修士斗法的威力中,望向孟秋的眼神里,带着由衷的敬佩。 只许超终究年轻少了磨砺,有些闷闷不乐,忍不住问道:“孟先生,你明明比那罗九厉害得多,为何后面轻易放过此人?难道是怕什么峨眉派报复么?” “胡说八道!”白琦呵斥一句,顺手轻抽了他一鞭,道:“两家争斗,你以为是过家家呢?咱们讨回货物,令陈圩低头,已经不容易了,你还想一举拆了他们庄子不成?” 孟秋的第一场正儿八经的斗剑,落了个虎头蛇尾,也很无奈,只能笑着道: “白兄不要怪他,超哥儿说的对。我一个散修,无依无靠,确实是惹不起峨眉这样的大门大派,承认也没什么丢人的。” “孟先生,我错了。我只是有些憋闷罢了。”许超明白刚才的话不对,忙解释道: “当年你遇见着张亮那个yin贼,可没想这么多,杀了也就杀了。后面他师兄、师父追来,不也没拿我们怎么样。 为何现在我们本事都长了,胆子却没以前打,真个是心里不爽利。” 这叫孟秋如何解释? 当年杀完张亮,后果可是不轻,所谓没能怎么样,也是许家父子走得早没见识到,他和杨达可都差点丧命。 他知道少年热血,这些事说了也是白说,只含糊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白大哥说过,强中自有强中手,修仙是求个长生自在,可不能轻易拿性命冒险。” 许超仍旧不舒服,道:“今日看交情,明日比靠山,这修行界若和江湖没什么两样,修来还有什么意思!” “‘仙’之一字,还带着個‘人’,哪能逃脱人性?佛祖都还求个金身呢!”孟秋摇摇头,道:“不过你要自由自在,快意恩仇,也并非没有法子。” “是什么法子?”许超顿时来了精神。 “行不快,飞不高,无非是飞剑不利。”孟秋道:“只要飞剑够利,这天,遮不住你的眼;这地,埋不了你的心;众生,都会如你的意;什么神仙皇帝,全都烟消云散。” 果然这话对热血少年有极大的激励,许超听后,激动不已,在心里默默咀嚼,眼睛越来越亮。 等回了庄子,白琦来找孟秋,道:“贤弟前些天说,修士之间,修为是根本,今日却显得有些束手束脚,可有隐情?” 孟秋点点头,道:“我杀了罗九简单,但一是确实畏惧峨眉势力,二来又怕连累你们。 且你也知道,醉道人前辈乃是峨眉长老,我杀了他门派弟子,将来见面,要如何交待?峨眉的事情,让他们峨眉自己去处置吧。” 所谓修仙亦是修心。 他向来信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为了心里畅快,就弄得恩没报成,反倒有害,那就违背了他做人的准则。 白琦恍然,道:“贤弟重情重义,令人佩服。今日能叫陈圩低头,已是极好的结果,且教训了罗九,想必后面他们再不敢嚣张。” “我刚才也是缓兵之计。”孟秋道:“白兄,你可速速遣心腹之人,去联络和陈圩不对付的势力,聚集起来。过两天我去引那罗九在外见面,伱们去将陈圩灭掉。” 白琦有些愕然,问道:“前些时候,贤弟你不愿露面,亦不紧不慢,说时候未到,怎地今日去了一趟,有这般大的变化,莫非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事到如今,也就不瞒你了。”孟秋肃然道:“我回来前,听到一个消息,说五台派金身罗汉法元,约醉道人前辈在南方斗剑。我怀疑就是在戴家场和陈圩处。 若无罗九,便是两方仙家各占一边,倒也不妨,兴许还是大伙的一场机缘。可这人掺和在里面,就有了变数。 不如先下手为强,一举将陈圩灭掉,五台派即便来,也无处落脚,让峨眉派自己应付去,不扯到场中的普通人。” 白琦顿时明白,道了一声可惜。若真如孟秋所想,一旦醉道人等修士落脚戴家场,兴许连他也有幸拜在门下,或得份举荐。 事到如今,多想无益。他连夜招人来密谋,第二日清晨,便有几人匆匆骑马而去。 …… 转眼三天过去,陈圩送赔罪礼来的日子,村寨外的那条山道上,聚集了不少人。 那日归来的村中兄弟,说起孟秋以一柄飞剑,压得罗九跪拜,陈圩低头的事迹,戴家场一片沸腾,今日早早在此等候。 除开这些人外,还有白琦邀请过来的周边其他势力,如俞家、陶家镖局等,没亲眼见过罗九落败,不敢答应围攻陈圩,便遣使来观察。 这里头一个紫面黄须,豹头虎眼的大汉,最为有名的,是陶家镖局总镖头陆地金龙魏青,还是陶家当代家主小孟尝陶钧的师叔。 当时白琦遣人找来联合,他便要答应合攻陈圩,还是手下管事劝道: “罗九的本事,这长沙周围无人不知,单单凭戴家场一面之词,就贸然行动,说不定被人当了枪使。”
此人虽然头脑简单,但也听得人劝,便换了身戴家场的庄丁衣衫,躲在人群中,细细观察。 可这一等,直到太阳偏西,也不见人影。白琦屡次派人探查,回来只说陈圩大门张开,并无异样。 到得此时,休说过来查看形势的外人心思动荡,连戴家场中不少人也起了怀疑。 魏青性子直,说道:“这玉面吼白琦,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地也做出骗人的事来?” “总镖头,可别乱说话,叫人听到不好。”陶家镖局那管事扯了他衣襟一下,小声提醒一句,又道:“ 白场主向来稳重,行事磊落,江湖人人称道,岂会胡乱下决定,定是有人故意欺骗。 咱们走南闯北,也没见过几个仙人。冒出来一个罗九,还有迹可循,可这戴家场中的仙人,出现得太过突然。 搞不好那姓孟的就是个骗子,用了什么障眼法,蒙蔽了白场主和一众兄弟。” 周围戴家场的众人怒意稍解,又齐齐望向前方白琦所在。 许超急得满头大汗,主动请缨道:“场主,让我去趟陈圩,问问他们为何不信守诺言。” 孟秋伸手一止,道:“白兄,那日罗九差点吓破了胆,做不得假。陈长泰一个普通武夫,想来也不敢不听话。其中定是出了什么变数。 派多少庄客去,也探不出个所以然,还是我走这一趟吧。” 说话间,把飞剑放出,身子一合,化作一道黄光飞走。 “嗡”的一声,周围人大惊,魏青激动得踏出两步,直念叨:“真有仙人在!” 区区十几里地,片刻即达。 孟秋绕着陈圩飞了一圈,庄中正热闹,呼喝之声整天。 他不敢直接入内,落在车吊桥处,暗暗将昊天镜拿了出来,预备一有不对,走为上策。 昊天镜已经过他初步祭炼,虽然威能只用得出百分之一,也不是一般修士能够抵挡。 守吊桥的陈圩庄客见了孟秋,战战兢兢,连忙敲响铜锣,同时有人狂奔入内。 不过一会,一队人赶将过来。除了罗九和陈长泰外,还多出一个熟人。 当先的大胖和尚,正是毛太,提着禅杖,嚷道:“好小子,我还以为是个同名同姓的家伙,不想真是你! 今日,就要你为我徒儿还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