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出租车载着客人缓缓停在马路边上，一名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士拖着小巧的行李箱走下车。 她的手臂上还拎着挎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但应该不是很重。 “额，这里就是艾莉儿公寓的地址吗？” 柏鸢随手就提了下脸上用作装饰的眼镜，接着说道： “总之，未来的一周都得住在这里了是吧。” 仿佛自言自语着，她就拖着行李走进了公寓楼的前台。 爱莉儿是一处酒店式公寓，自然是有前台和其他类似性质的服务设施。 它的服务在同类型中，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那收费自然也就不菲了。 好在这次，预算很充足，姑且不用担心费用问题。 柏鸢如此想着，从前台手里拿到了自己的门卡。 走廊，电梯，地毯。 并没有直接前往房间，她颇为心情愉悦地先在二楼的内置酒吧点了一杯日出。 坐在桌前，从包里取出一小袋的透明块状物，将其中一个放入杯中。 待其彻底溶解，她才喝掉了这杯鸡尾酒。 几乎就是饮下的第一分钟，柏鸢就从原本精气十足的姿态，变得明显慵懒了许多。 她的手指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每层一处楼梯口，一处电梯口，一处应急逃生梯，总楼层10。” 柏鸢轻声自语着： “除了二楼的内置酒吧和一楼的前台，不存在其他的服务人员。”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那些四周不熟悉的事物，就像是突然搬家的宠物猫那样。 稍微地坐了一会，她才再度起身。 拿到的房间位置就在二楼。 柏鸢抬手，刷卡，开门，通电，一气呵成。 显然，她对艾莉儿公寓使用的这种房间体系非常熟悉。 熟悉到床上的大提琴箱都....... 等会，大提琴箱？ 顿时，一丝不祥的预感就涌上了心头。 但柏鸢还是先秉持着正常人的想法，去认为这琴箱是不是前一个住户粗心丢下来的东西。 直到她瞧见琴箱上还贴着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小卡片为止。 “喂喂喂，搞什么啊，”柏鸢一脸无语地就把行李扔在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还在休假吗？” 连着几天的好心情都被彻底搞没。 从小到大压根就没有学过大提琴的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箱子里面有什么东西，以及是谁给的。 柏鸢几乎是本能地就拉开挎包，从中取出手机。 不出她的意料，一通电话恰好就在此时打了过来。 就好像掐着表一样，在柏鸢看见大提琴箱后的第123秒准时响起，分毫不差！ “小蝙蝠，假期过得还好吗？” 一个显然被技术处理过的诡异声音响起： “我看见了你在马尔代夫的行程表，挺充实的不是吗？” “喂，我说boss，”柏鸢顿时青筋暴起地说道：“你要我说几遍啊，嗜血症和吸血鬼压根就不是一个东西，我和蝙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OK？！” “OK，OK，”声音便接着说道：“你应该已经看见送上门的工具了吧？！” “所以呢？！” 柏鸢疑惑地问道： “我可是在休假欸，三倍工资都请不回来的那种，况且公司什么时候连下单子都先斩后奏了？！” “箱子里有镇定中和剂，三个标准单位，” 声音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座城市范围内，公司已经授予你自由行事的权力，哪怕你大开杀戒也.....” 声音戛然而止了！ 极其突兀，就如同被强行掐断了一样，毫无征兆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柏鸢紧接着就看见了，自己这台特制手机的信号居然正显示为零的姿态。 作为公司发的通讯工具，这是连卫星电话都打不出去的时候才会有的情况。 除非三战开打，或者公司的卫星出了大问题以外，是断然不存在异常中断的可能性。 但不管是哪一种，自己现在的情况都不是很妙了！ “叮咚！” 还没等柏鸢完成进一步的对策思考。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稍微思考了大约两到三秒，她就直接走向了自己的房门。 顺着猫眼看过去，毫不意外地啥也看不见。 紧接着，柏鸢先把右手提前移至腰间的位置，另一只手才探向了门把手。 嘎达！ 房门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 空无一人的走廊。 倒是远处的楼梯口有人上下。 不过都是正常的样子，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她突然瞥见，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从视线的边缘一闪而过。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团东西就迎面撞上了房门。 “喵？！” 听见声音，柏鸢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存在。 有一只.........猫？！ 此刻，正有一只白色的猫蹲坐在门前，一对异色的瞳孔冷冷地望着她。 白猫伸出爪子象征性地扒拉了几下房门，似乎是在示意眼前的两脚兽赶紧放它进去。 诧异间，柏鸢还是给它拉开了一个小缝。 然后同左手一起握在门把手上的匕首，紧跟着就挥刺出去。 毫不犹豫地就展开了杀戮。 锋利的刀刃精确地刺向白猫即将到达的位置，无论是预判的时机和掷出的力量都恰到好处。 瞬间判断，又瞬间反应，还无比的精确，这无疑是重复过成百上千次的举动。 但.........白猫却并没有被刺中。 就如同预判了柏鸢的预判一样，提前减速，凌空跃起。 整只猫在躲避刀刃的同时，轻而易举地扒到了她的身上，爪子勾住衣物就上爬到了肩膀的位置。 接着它又起跳，落到旁边的桌子上蹲坐下来，抬起自己那一对异色的双眸与柏鸢对视起来。 真是太奇怪了。 攻击落空姑且不论。 毕竟只是自己一时兴起想杀掉玩玩，具体的计算和预测有误差都很正常。 但看见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类时，这只猫的胆子未免大得有点过头了吧。 它是从哪冒出来的？！ 柏鸢先关上了门。 “喵～” 恰在此时，白猫突然抬起头叫了一声。 它伸出自己的左前爪，乓乓两下就用力拍在了另一边的窗户上。 “喵～” 白猫又叫了一声 但窗户更多的地方被深色的帘子遮掩着，不能完全看见外面。 顿时柏鸢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极其快速地瞬间勾住了琴箱的背带，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个人俯躺下去。 梆！ 房门刹那间被暴力破坏，一个黑衣男人持枪，极快地闪身探进了房间里。 但还没等他做出丝毫反应，一声清脆的拉栓声就做出了回应。 仰躺着的柏鸢举枪瞄准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她手中赫然握着着一把黝黑的雷明顿870型霰弹枪。 伴随特制型穿甲霰弹的独特鸣响，便赠与敌人死亡的刹那。 尸体刚倒下，柏鸢就快速起身顺着门缝补上一发闪光震爆弹。 另一只手及时从琴箱里抓起几发弹药，一边保持着持续移动，一边熟练地装填起来。 稍加回忆，她就能记起这个死在地上的家伙，进门时压根就没有任何侦查流程。 如此莽撞地闯入，却又无比精确地第一时间指向自己的位置 就像是预先知道位置，拉了一个提前枪出去那样！ 他显然对自己房间的实时情况有着充分的了解，才会有这种举动。 “房间的位置是预先选好的，”柏鸢轻轻自语道：“能够做到类似效果的位置.......” 嘣 略显沉闷的枪声，在消音器的作用下无法辨别具体方位。 钢筋混凝土墙壁被瞬间洞穿。 子弹掠过耳边时那清晰而凌冽的风声，足以引起任何人类本能的恐惧感。 但.........柏鸢却毫无停顿地在此时此刻抬起头望向射击的方向。 借助弹孔的痕迹，进行判断。 她的视线中，正是不远处的一栋高楼。 “居高临下，视野极佳，倘若再配上热成像瞄具的话，那里的确是极其完美的狙击位点吧，” 柏鸢轻声着如此说道： “可惜，那地方最大的问题恰恰就在于——完美上。” 如同响应她的话一样，下一刻爆炸与火光就升腾而起，覆盖了高楼的一处位置。 城市区域的复杂地形，本就是极其有利于狙击手发挥自身优势的地方。 但在艾莉儿公寓的四周，恰好有且仅有一处制高点足以完美控制整个建筑。 所以理所当然，任何懂得这一点的人，都会在枪击发生的瞬间首先集火掉这个隐患！ 当然对于柏鸢而言，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能够借此判断出自己遭遇了什么事件，才是最急切的。 “所以并不是冲我来的，而是我被卷进来了吗？” 她低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尸体的情况接着说道： “恩，没有任何标志特征，武器装备中上水平，看起来有点像是财团的私军。” 与话语同时，柏鸢的手并没有停下来，熟练地给自己换上乐器箱里的战斗装具和武器。 脱掉还没穿半天的高跟鞋和长裙，换上便于搏斗的衣服。 头顶和楼下仍在不停地传出枪声，深深嗅了一下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混火药味。 “........” 全然没有恐惧和紧张，她的脸上反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兴奋和渴望！ “咯咯咯....” 以至于，都乐出了声来。 “喵～” 房间角落里蹲着的白猫突然叫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自娱自乐。 它慵懒地舒张着身体，但嘴中却发出了与其放松姿态不符的尖锐用于警告的叫声。 如同学舌的鹦鹉那样。 敷衍地表达着含义。 不过，柏鸢并没有搭理它。 “姑且，”她自顾自地伸手探向地上的尸体说道：“先废物利用一下吧。” 走廊上，几个搜索其他区域的枪手正逐渐靠近着柏鸢房间所在的位置。 虽然有所伤亡，但公寓的控制权好歹是已经拿下来了。 按照预定计划，他们开始逐层搜索抓捕目标，并进行武装扫荡。 上面的行动要求非常简单。 除了目标以外——鸡犬不留！ 走廊内的灯光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一片昏暗中。 几人突然看见远处的房间闪过了身影。 立刻举枪瞄准，射击！ 但紧接着，他们便看清了倒在地上的尸体是已经死去的队友。 从破损的房门里，赫然走出的是一只白猫。 “喵～” 它慢悠悠地穿过走廊，朝几人叫了一声，尖锐而刺耳，如同在嘲弄着他们一般。 察呲！ 匕首刺入rou体的声响伴随着女性的喘息声，与一对猩红的眸子一起，在下一瞬间同时展现在三人转过来的目光下。 如此鬼魅般的出现，令训练有素的三人也反应迟滞了那么几分之一秒。 柏鸢在杀掉他的瞬间，就直接把他扔了出去，连带着塞在防弹衣内的破片手雷。 成年男性的体重加上陶瓷插板的沉重防弹衣，居然被她轻而易举地拎起来，扔向了另外三人。 他们对这种超乎寻常的情况，不存在丝毫的经验和认识。 于是也毫无生还的可能！ 自爆炸扬起的烟尘中，柏鸢迈步上前。 抬起手中的雷明顿m870，给三具尸体的头部各补了一枪。 随后轻轻挥起匕首，用刀刃再度划开了自己手腕处，那凝结的血液。 轻轻嗅着，唯有她自己才能闻到的芳香。 足以致幻的诡异血液，包括反应能力在内——接近普通人类两倍的身体素质，以及那对血红色的双瞳，简直与传说中的怪物一样了。 这就是嗜血症给予柏鸢的恩赐，只要特殊物质、情绪激动或者严重受伤的刺激到，她就会发病。 在极短的时间里从普通人类变成这样的一位猎手。 嗜血症会让她的神经系统变得疯狂起来，无法遏制地渴望去杀掉一些活物。 这也是为什么公司要发给柏鸢那种透明块状物和战斗时使用的紧急抑制剂的缘故。 不过，后者通常用不到。 因为发病状态的她压根就不可能忍住那种渴望。 以至于有一次任务，顺便杀掉了，自己准备的用于隐藏身份的临时男朋友。 第二天，来接头的公司职员看见半身染血的柏鸢，站在那堆要打满马赛克的东西旁边，还若无其事地和她笑着聊天时。 表示：就算公司的性质比较特殊，我还是建议你看看心理医生。 然后柏鸢毫不在意地表示，自己已经连续三年蝉联公司职员心理健康倒数第一的位置了。 ......彻底没救了，属于是。 二楼的酒吧并没有被破坏。 她走了过去，取出手机放在吧台上。 又顺手从酒架上选中了伏特加和咖啡酒，再从制冰机里取出些冰块，这分量刚好能调一杯黑俄罗斯人。 “六月十二号，”柏鸢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说道：“呀，今天好像是我的生日来着！” 白猫也跟着跳上了吧台。 它安静地蹲坐在酒杯旁边，晃动着尾巴。 将冰块放入其中中，柏鸢拿起酒杯并没有直接品尝而是轻轻说道：“三。” 白猫抬起了头，两只大大的眼镜突然盯着前者的脸。 柏鸢轻轻嗅着咖啡糖浆的香甜接着说道：“二。” 倒数的同时抬起手臂，她正手中握着一把造型极其夸张的大口径手枪，指向自己的背后。 因为没有使用特制弹药，哪怕这把枪有公司独家的微声结构，它的声音仍然是十分夸张的。 不过，这样的好处在于。 它的威力也足够夸张！ 在楼道口处，一具被洞穿防弹衣的尸体缓缓倒下。 将枪放回了枪袋，柏鸢才开口数道：“一。” 同一时刻，手机铃声响起！ “您好，这里是.....” “香格里拉生日蛋糕店，有人在你那里给我点了一份二十寸的双层蛋糕，署名是柏鸢对吗？” 刚才嘈杂的环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白猫干脆趴在了桌子上，看着眼前的笼中鸟。 “呵，今天是六月十二日，我的生日？” 柏鸢饮下了杯子里的酒，嘲弄地微笑着说道： “那我猜，这就是第六百一十二次实验吧，对吗？” “我亲爱的........创造者们！” 周围依旧寂寥无声，而她的笑容则变得更加令人冒出寒意。 柏鸢伸出手去摸了摸白猫的小脑袋，目光未曾离开吧台。 在她的背后，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那些所能看见的远方景色已然变得模糊不清。 如同舞台的布景那样，在柏鸢看不见的地方，这个世界的样子便无关紧要。 突然间，她哼起歌来： “木偶挣脱了线条，在悲剧中大笑！” “金丝雀折断了翅膀，在笼中哀嚎！” “勇士打败了魔王，却看见了世界落入深渊，就在结尾说完的下一秒。” 带着好奇和兴奋，柏鸢举起枪来指向自己的耳旁低声笑着说道：“这一切真是太疯狂了，对吗？” 人智冠冕——架空世界 超凡者灵魂模拟实验，第六拟造世界运行中断，开始回溯。 整合六百一十二次数据，确认目前没有任何模拟情况与现实存在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