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再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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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楼又来了一行人,这行人身着皂衫,腰间挎刀。 像官爷。还不是普通的官爷。 掌柜心底一凛,亲自迎了上去,为首者身形高大,目光如炬。他按住了掌柜的肩膀,低声问:“今日来了个姑娘,索要孟泓的包厢,如今她人呢?” 掌柜一颗心都哆嗦了。 先是孟泓,后是这拨人,那姑娘到底是犯了什么大罪,好端端的不呆在自己家,跑到他闲云楼来做什么? 掌柜指了指楼上:“您若要寻人,我让小二带您去。” 男子道:“楼上可有空位?” 掌柜很想说没有,但此时硬挤也得挤出来,于是他道:“有,您随我来。” 这楼里总有那么几处地方,如孟泓的包厢一样,是特地留给一些固定的、出手大方的、地位不低的客人的。 现下便被掌柜供了出去。 这行人便就这样在二楼落了座。 掌柜躬身告退,一抬头,一晃眼,好似瞧见了对方腰间的挎刀,刀柄上好像还沾着血迹呢。掌柜心一颤,埋着头退下了。 等掌柜的走远了。 他们方才出声道:“这李家姑娘的心眼可还真多,一招不成又来一招。” 为首者垂眸盯着腰间的刀,冷冷道:“管她有什么招数,结局都已经写好了。” 其余人也是冷声笑道:“触怒主子,不知死活。” 这厢杨幺儿刚将桂花鱼的鱼肉咬进嘴里,门便被人敲响了,外头的人道:“杨姑娘。” 杨幺儿自是不予理会,还捏着筷子,继续用自己的食物。 她的筷子一动,转而夹住了一片酱鸭肉。 这时敲门声更剧烈了。 门外的人道:“杨姑娘,相遇即是有缘,不若我们一同用饭?” 杨幺儿手一滑,那酱鸭肉便落了下去,落在了桌面上。杨幺儿想要夹起来,但又不敢夹。是春纱,还是皇上或是嬷嬷,同她说过,掉了的,不能再拣。 杨幺儿眉眼上缀着的光芒,登时便黯淡了下来。 刘嬷嬷见状,眉一扬,起身去打开了门,她冷着脸的模样十分吓人,外头的丫鬟便叫她吓退了几步。 还是李妧上前了一步,她摘下帷帽,微微笑道:“前几日还想着向姑娘道歉,没成想今日便遇着了。” 刘嬷嬷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这样的目光让李妧觉得浑身不适。 她只好越过刘嬷嬷,朝里头端坐着的杨幺儿看去。 她又露出一点笑来,道:“姑娘,我能进来吗?” 杨幺儿尚沉浸在那片酱鸭掉了的不舍之中,哪里会理会李妧,她的唇紧紧抿着,抿成漂亮的形状,但就是不见开口说话。 李妧心下也恼。 心说你不过是仗了孟泓的势,可如今孟泓还未入朝做官呢,说到底也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你倒是拿自己当回事,厉害起来了! 李妧环顾一圈儿。 除了杨姑娘,便是李香蝶姐妹。她与她们谁都不喜谁,与她们搭话也多半是徒劳无功。 李妧便干脆冷了脸,再不作掩饰,道:“我好心要与姑娘道歉,姑娘却将我拒之门外,这便是姑娘家中的礼教吗?” 刘嬷嬷顿时极为恼怒。 姑娘从前养在乡野,关在院子里,没人教养她。 如今一点一点教养她的正是皇上,这话岂不是在说,皇上也没有教养吗? 刘嬷嬷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速速滚开,莫要再来姑娘跟前碍眼。” 话音落下,屋内几个跟随的宫女已经悄悄捏住了袖口。 她们既被换到杨幺儿身边,又哪里是那样简单的? 但李妧哪里会知道这些?这些人落在她眼里,就只是普通的丫鬟罢了。 她扫过他们,道:“我都知晓杨姑娘的身份了,杨姑娘若想借此来压我,那怕是不成的。” 刘嬷嬷神色怪异地看着她。 既知道,还敢胡来? 这李妧莫不是想着鱼死网破? 刘嬷嬷神色一厉,正待下令,却听得李妧淡淡道:“你与孟家长子孟泓关系极为亲近是吧?他连这间包厢都舍给了你。杨宅里的下人都是他买下的罢?可是杨姑娘,你须得清楚,你无家族倚靠,就算他宠你至此,将来也是不会娶你过门的……姑娘又何必仗着这份宠爱,便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呢?今日姑娘与我方便,来日,我自然记下姑娘恩情……待到那孟公子成婚时,你若没去处,我还能助你。” 这番话,在李妧看来,实在是威逼利诱并行,晓之以情又动之以理,再合适不过了! 可对面的人呢? 那老嬷嬷面色铁青。 李香蝶姐妹面色阴沉。 一圈儿瞧过去,竟只有那位杨姑娘,依旧神色如常。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李妧心底一边佩服,一边又嫉妒。 她正待重新开口,只听得身后有人怒声道:“李四姑娘何必坏人名声?我怎敢攀附杨姑娘?我与杨姑娘不过点头之交,到了你李四的嘴里,怎么就成了关系亲近了?” 李妧面上一惊,转头去看。 孟泓站在那里,面色铁青,反应极为剧烈,说是怒发冲冠也不为过。 刘嬷嬷听了这话,神色方才好看些。 就冲李妧刚才那段话,扒了她和孟泓的皮那都是轻的! 李妧却道:“孟公子何必瞒我?” 孟泓向来讲规矩,与他孟家女孩儿的离经叛道全然不同,他也常持文人之风,并不轻易与人红脸。此刻却是厉声打断了李妧,道:“李四!你莫要欺人太甚!若是再胡言乱语,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刘嬷嬷也跟着冷嗤出声,道:“李姑娘,你看走了眼了。李姑娘难道不记得我是谁吗?怎好将我说成是孟公子买的下人?” 李妧进宫那日,刘嬷嬷尚在。 只是她为表规规矩矩,便一直低着头说话,后头再出格些,也就只是微微抬头,打量那帘子后头。 她并不曾窥见刘嬷嬷的样貌。 但经刘嬷嬷这样一提醒,她心下也隐约闪过了什么,只是始终抓不住。 她抿唇皱眉。 难道真是她猜错了? 杨姑娘并非是孟泓的相好?那孟泓为何借包厢与她? 正说话间,隔壁的门打开了。 小厮走出来,斥道:“吵囔什么?打扰到我家公子了知道吗?”小厮的声音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他怔怔看着李妧,道:“李、李四姑娘……”显然从前跟着萧光和时,是见过李妧的,并且牢牢记住了这位京城有名的美人。 里头的人听见了小厮的声音,便也跟着走了出来。 萧光和在前,萧成钧在后。 杨幺儿坐在包厢内,眸光微动,瞧向外头的人。 唉。 都不吃了么? 杨幺儿捏起筷子。 那她自个儿吃吧。 萧光和一见李妧,脸色便沉了下来。等见着了门口的刘嬷嬷,再瞧见里头坐着的杨幺儿,萧光和整个人都几乎被怒意淹没。 他觉得前头恋慕李妧那些年,真好似中了邪一般。 若非中邪,他怎会对这样的女子心心念念,常常挂于嘴边? 不待萧成钧开口,萧光和便已经一步上前,厉声道:“李四姑娘,你又待做些什么?这里没有柳开宏。你就算扭身去撞了杨姑娘,又能换得什么?” 李妧面露愕然,是当真惊住了。 她没想到萧光和会这样说她! 萧光和死死盯住她,气得浑身发抖。 他近日见了李妧多是绕道走,也不主动与她言语。 连那日柳开宏闯上门,他也生生按住了,因为知晓李家三公子在那里,不会让李妧吃亏。 到底众目睽睽之下,他怎敢过分亲近她,反为她惹上污名?可她似乎全然不这样想。她撞了杨姑娘,激得他下了手。 她为何要与杨姑娘过不去呢? 萧光和想起了那日锦鲤盛况。 哦,那日他身边的人都戏言,说杨姑娘是他的贵人…… 要想通这一切并不难。 萧光和只是纨绔,但并非蠢人。 从前没看清李妧的面目,那是因为李妧对他无所求。如今李妧对他有了盼望,便设了局,这局一设,又哪里会没有痕迹呢? 可今日为何还来! 因着他在隔壁,故意奔着他来的吗? 此时萧光和,还不知李妧心思之深,上回算计了他,这回却是奔着他大哥来的。 “面容再美,心却臭了。”萧光和咬着牙道。 萧成钧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 萧光和又冷声道:“你莫要因我而拉杨姑娘下水,她分外无辜,更何况……”萧光和冷笑一声,道:“你拿我做局也就罢了,到底我也奈何不了你。可你拿杨姑娘做局,你可知其后果?” 李妧闭口不言,神色铁青,眼底满是羞恼之色。 她想反驳,想斥责。 可不知不觉间,她竟已是三面遭难。 这些人都围着她,目光或冷漠、或讥讽、或厌憎。 就连李香蝶姐妹也出声道:“杨宅的那些下人,大部分都是我李家买的。与孟公子有何干系?” 嗨,气死她们俩了。 李家辛辛苦苦哄姑娘呢。 你李妧臭不要脸一句话,把功劳全部扣孟泓头上。 呸! 众人都这样说,自然不会是骗她。 毕竟若真如她猜的那样,怎么会有这样多的人来维护这杨姑娘呢? 李妧嘴张了张,背后再度被冷汗浸湿。 怎么办? 她朝萧成钧看去,这位世子爷却一心安慰着弟弟。 她再看孟泓,孟泓脱下了文人外表,眸光微冷。 她又看那里头端坐着的杨姑娘,却见那杨姑娘正手执象牙箸,慢吞吞地吃着食物,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这外头的一切闹得再凶,在她眼里也不过一场闹剧罢了…… 李妧的冷汗登时从额间滑过。 她从未见过如此心思深沉的人物。 她仔细剖析遇见这杨姑娘的前后,惊觉这杨姑娘前后开口的时候甚少,她没有明确的表情,没有长段的话语,就连动作也是极少的……可就是这样,这位杨姑娘不动声色地赢得了一切。 瞧吧。 她单单只是坐在里头,低眉垂目,头上还罩着帷帽不曾取下。 就这样……已经引得外头这样多的人为她出气了……哦,就连萧光和,就连萧光和都投了她的阵营! 李妧手脚发软,脑子里嗡嗡作响。 完了,她想。 失去这个机会……她还怎么去接近萧成钧。 她转头看了一眼萧成钧,只恨不得就这样投怀送抱,可她很清楚,那不是不成的。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小厮让开了路,就见一行身穿皂色衣衫的人过来了。 为首者微微抬眸,语气冷淡,他道:“李四姑娘。” 不过四个字,从他口中喊出来,硬是叫李妧莫名地肝胆一颤。 “四姑娘今日行为,主子都看在眼里。特命我等前来,请四姑娘去一个地方。”为首者冷声道,他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傲然。 李妧怔怔看着他们:“你们主子是谁?” 但他们已经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了,他们只是上前来,拨开李妧带来的丫鬟、仆从。 他们架住了李妧,将她生往下拖。 李妧又惊又怒,厉声道:“你们干什么?大胆!” 这行人不为所动。 她只能无助地朝萧光和看去:“救我,救我……” 萧光和却神色铁青,站在那里仿佛入定了一般,他哑声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言语间像是已经看穿了皂衣人的身份。 李妧到底顾忌身份形象,便道:“我自己走,我自己走,放开我……” 这行人也不想引来多的关注。 便这才松了手,只将李妧夹在中间带下去。等下了楼,旁人见了也未起疑,以为是哪家小姐私自出门,被逮回去了。 而这时,李妧方才看清,他们腰间有一块腰牌来回晃动。 上书一个字——“禁”。 禁什么? 禁宫? 禁宫卫? 李妧一身冷汗,浑身酸软,脑子里更如浆糊一般,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她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她浑噩地被他们带到了一个地方。 她上一回来过。 她抬头,望着门匾。 ……西暖阁。 上回她同祖父,在这里见了圣驾。那这回呢? 带她来的,是皇上的人? 李妧怕死,也怕真嫁了柳开宏。 她眼底渐渐涌起一点亮光,还有机会的……是吧? 她强自镇定下来,然后被送进了西暖阁中。 西暖阁中坐着一位华服少年,他坐在那张檀木案前,身上散发着淡淡药味。今日没有帘帐,也没有祖父在侧。 李妧终于敢于抬起了头。 她贪婪又羞怯地看向了座上的人。 她终于得见了他的全貌。 乌发黑瞳,眉飞入鬓。 真真俊美,十个萧光和也不及他。 可他却面容阴沉,眉眼凶戾。 他看着她,问:“你道杨姑娘与孟泓关系亲近?嗯?” 李妧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她怕他。她这一刻方才知晓,这位新帝,原是这等可怕人物。面容俊美如神祗,可也神情凶戾如修罗。她低低地喘了一声,娇弱又带惧色。 他似乎并未要从她口中得出一个确切答案。 他更未将她的美丽容貌与娇弱姿态看在眼里。 他又问:“你知晓何为扒皮吗?” 遥隔数里外。 杨幺儿端坐包厢内,扒掉了酱鸭外头那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