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名一刀
帝国历1906年,酆京,王都图书馆 齐玄策看到背后站的是一位玄色劲装的面具武士,知是来找自己,向李二黑点头示意后向对方走去。 两人一起出了阅览室,无需多言,径自往馆长室而行。 这面具武士乃是当今人类帝国皇帝陛下赵祯的四个替身骑士之一。所谓替身骑士,乃是人类帝国的古老传统,帝国上到皇帝,下到公侯伯子男各等贵族,不可能人人都习武艺,可是乱世之中,总有铤而走险的荆轲、专诸之辈。在西南部边陲,有人自号山中老人,组织了一个叫阿萨辛的学校,堂而皇之将杀手技能开班授课,同时也接受各种特殊订单,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于是有权有势的大人们纷纷网罗高手,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时间一久,这些贴身护卫往往获得极高信任,待在主人身边便是护卫,按主人命令离开办事,几乎相当于主人亲临。如此情形,持续数百年之后,甚至有部分世家大族中,护卫都形成传承,老子护卫老子,儿子护卫儿子,孙子护卫孙子,形成了强烈的人身依附关系。而帝国法令当中,如兵役、决斗之类,都允许替身骑士代替,更推动了这种关系的神圣化,以至于帝国境内,哪个不肖儿子杀了父亲或许不算新闻,若是有哪个替身骑士杀了主人,肯定天下震惊,是形同叛国的重大罪行。 皇帝陛下常来图书馆,以前是找馆长,最近几年都是叫上齐玄策一起议事,外人无从得知,四位替身骑士却是一清二楚,这位玄策公子对国策影响之大,说他是影子内阁,真是毫不夸张。好在替身骑士只忠于皇帝本人,于国事无涉,不需也不应与任何人搞好关系,所以平时与齐玄策相处也不过寥寥几语,并无深交。今日当值的叫做磐龙,快到馆长室时,突然侧身,低声道了一句:“玄策公子,等下抱歉了。”就在齐玄策疑惑之际,将他让进了馆长室,顺手带上房门。 房中果然坐着帝国皇帝陛下和王都图书馆长大人,只见皇帝赵祯,身着便服,五十多岁年纪,因保养得宜,看着不过四十五六,体态甚胖,长得一副宽厚长者模样,与同样慈眉善目的馆长坐在一起,简直如年画中的福星和寿星一般。只是三人相处日久,平时在这房间内,有多少慷慨激昂、指点江山,就有多少阴谋鬼蜮、算计人心,齐玄策是断不会被这二人外表蒙骗的。 待齐玄策坐定,皇帝首先开口:“今天来有三件事,第一件是十年前推恩令,如今已初见成效,这十年来,燕王、齐王、代王、陈留王去世,旗下封地都按推恩之法分封,其封国果然大大削弱,偏偏各家之中,除了嫡长子人人感恩戴德,长此以往,困扰我们数百年的藩王之害便解,如此阳谋手段,玄策你又是大功一件!” 齐玄策道:“这等手段本身倒也不奇,只是需要国家强干弱枝之策的配合,否则推恩令一出,各大藩王只要有一二枭雄识破题中之意,未必不能聚合众人,举旗造反。” 皇帝点头称是接着道:“只有安南王国,他寻了个由头,竟然将次子弄死,若非他地处偏远,国力又弱,只怕真就成了你口中的枭雄了。” “第二样‘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各项准备已然完成,据城防营上报,近日进入酆京的各方人士已近四千,照这速度,七天后开幕,只怕要超过五千人,大大超过往届。玄策你为他们搭了这么大的舞台,就看谁愿意登台成为主角了。” 齐玄策点头应道:“我们拟的三种结局不知道九叔你最喜欢哪个,不妨稍稍放水,让局势倾斜。” “不不不,”皇帝连连摇头:“这等好戏自然是要让台上演员尽情发挥,提前知道结局岂不可惜。”齐玄策无所谓的耸耸肩,心中暗骂皇帝老儿恶趣味。 “这第三样嘛。。。”皇帝略一犹豫,看向馆长,齐玄策立时便觉气氛不对,加之昨天晚上馆长已露口风,登时警惕起来看向二人,等待对方开口。 “贤侄啊,国家大事永远说不完,今日咱们还得叙叙叔侄之情。”皇帝看出齐玄策戒备之色,只得讪讪的开口。 “少来!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想隐瞒身份,骗我一个十岁孩子叫你九叔,皇帝陛下身份何等尊崇,草民可不敢高攀。” “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第二次见你就猜出我身份啦。” “你们说话,开口天下,闭口改革,这有什么难猜的。只是猜出来了你也不肯承认,只说你叫九叔,实在没有人君气度。” “这不是显得咱爷俩亲近嘛。”九叔悄悄改了称谓,挖下陷阱。 “打住,刚才还是叔侄,这爷俩可无从谈起。”哪知被瞬间识破。 “我家二丫头,不习女红,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只有贤侄你能降得住她啊。” “听说二公主资质奇高,年方十八,便已有六级修为,假以时日,只怕有机会冲击八级强者,我是几级来着?老头子,我摸到五级门槛没有?” “我家二丫头对你情根深种,她已经说了,这辈子非你不嫁。” “我从来都没见过二公主,她这情根,发梦种的?” “没见过没关系,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你们见上几次,定能种上。” “我想起来了,现在阅览室里有一个人,貌比潘安,不让宋玉,武功也高,正是二公主良配。” 九叔无语,只得望向馆长求助。 馆长无奈下场参战:“玄策啊,你无父无母,打小在我这图书馆长大,在我心中你如亲孙子一般,这门亲事我已代你答应了。”馆长不愧是馆长,倚老卖老,李代桃僵两招同发,试图既成事实。 哪知齐玄策抵死不从,只是摇头。 三人口角缠得一番,俱感疲累,九叔拿起桌上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看向馆长,馆长无奈点头,只见九叔“啪”地一声,将手中水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齐玄策一愣,心道:“这是两边埋伏了刀斧手要将我乱刀斩作rou泥?这么恨我?没这么大罪吧?”他也真是奇怪品种,只这一瞬间便有这么多想法。只见房门无声划开,磐龙如阵风般闪入房间,扣住齐玄策脉门,将他拖出房间,接着更是一阵急奔,跑出王都图书馆大门。 出了大门磐龙便即松手,对他笑了笑,转身入内。留齐玄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不知这是何意。愣得一阵觉得不是办法,举步要回馆内,却见旁边转出门房老张,张开双手道:“今日闭馆,不接外客。”
齐玄策转头看向旁边,进出自由的人群,瞬间明白了两只老狐狸的意思,他被扫地出门了。若要硬闯自己是万万打不过磐龙的,更不用说那个武力值稳居天下前五的馆长。只得腆着脸转头看向老张:“张叔,张叔?我猜明天也要闭馆,不接外客吧?” “馆长吩咐了,只要你今天踏出图书馆一步,便天天闭馆。”老张一脸公事公办。 “张叔你看,我出来的急,身无分文,你让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就是要饭,也得给我根打狗棍啊?” “馆长吩咐了,你已不是馆中工作人员,机要重地,怎能放你通行?”老张一脸义正言辞。 “好你个老张,昨天你的考勤还是我替你打卡!上个月,就上个月发工资,你赌钱输了,还是我借你钱应付你老婆!” 老张终于崩不住,垮下脸来道:“小齐你莫叫了,张叔这里有两个银币,你拿去对付一下,算张叔送你的,若实在混不下去,便找馆长服个软,你们爷孙有啥事过不去的。” 怀揣两个银币巨款,齐玄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走,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二十几年的安稳生活,还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做个图书管理员,然后天天看书,光明正大的当个薪水小偷,哪知摔碎一个杯子的功夫,自己原本计划好的人生便出现巨大转折。虽然自己从小便在酆京生活,可是真要说起来,出图书馆的次数都不多,此时走在路上,两边景物既不熟悉,也无朋友可以投奔,简直有种要客死异乡的凄凉感。 走得一阵,大概是到了某个闹市,只见官府告示牌旁,围了许多人,下意识的驻足观看,却见告示牌上贴着一张悬赏令,画着一人相貌,有一衙役在悬赏令旁大声言道:“悬赏,今有采花大盗柳一刀,外号无花不采,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八岁孩童,只要被其看中都难逃毒手,已在南方七省犯下累累罪案,如今有可靠消息,此人已潜入京城,父老乡亲若是抓到此人,死活不拘,官府必重重有赏!便是只见到一面,给出线索,查实后也有赏格。” “父老乡亲快来看啊,这柳一刀,大概二十五、六年纪。身高五尺六寸,面白无须,容貌甚佳。这贼子武艺不高,不过轻功极是了得。这柳一刀啊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刀名风华,乃是可与rou身融合的上古名刀。另外刚刚得到消息,这柳一刀刚刚从王都图书馆,盗出一部厉害武功,名叫《九阳神功》,而且据馆长亲自介绍,这《九阳神功》的书中夹缝内,另藏着一幅海盗王的藏宝图!” 听到名刀、神功,周围百姓并不觉得如何,听说还有藏宝图,人群“嗡”的一声炸开了锅,甚至有人立刻就环视周围,恨不得立刻就找到那个yin贼,逼问宝藏下落。 人群中唯一并不为宝藏所动的人是齐玄策,此时他只觉目瞪口呆,定定看着告示牌,只见悬赏的画像清清楚楚的画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