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风起于萍末

    帝国历1906年，人类王都——酆京，正值深秋初冬，大雨夹杂细霜，即便是王都修整过的大道，也冲刷的泥泞不堪，在这样的深夜，即便没有宵禁，路上也是没有什么行人的，而这样的天气，却是三个小偷等候已久的机会，相信在这样的天气下，不管什么样的行迹与气味，都会被快速掩埋干净，方便自己行事之后脱身。

    瑞克。达尔是这个小偷组合的发起者，他的父亲维克特。达尔曾是叶可尼斯河下游赫赫有名的武道家，大幅改良了原本表现平平的家传武学《封意决》，据说巅峰时期已窥得六级力量门径，在边远行省，已可称一方大豪，即便放在王都，也能称得上是颇具实力的人物了。只可惜他在儿子瑞克9岁时，与人比武时意外被杀，一身武学修为竟无人得传。到得瑞克成年，修炼《封意决》时，无人从旁指导，只觉处处窒碍，难以发挥其力，十余年来力量只在四级上面打转，若是凭此行走江湖，自保尚且不足，更不用说复现父辈荣光。

    修炼难以寸进，瑞克。达尔不免动起歪心思，觉得天下武学各派，均有宗门独得之密，若想拜入他人山门，一来各个宗门收徒均有特殊要求，以他这般修炼十余年，仍是四级力量的资质，只拍别人不收，即便收入宗门，总也需要从低处做起，到时扫地铺床，役使如仆，不知哪天才能出头。若说去偷，那是万万不敢，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若被发现，立毙当场，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思来想去，将主意打到了王都国立图书馆，一来国立图书馆号称无书不藏，很难想象国立图书馆会没有一些拿得出手的上等功法，二来图书馆毕竟是公器，所藏书籍又多，安保应该不会比大型宗门更严密，三来图书馆既然书多，被抓住时可以推说来盗别的书籍资料，总比偷武学密录罪名轻些。有此一计之得，他便找来童年伙伴山姆商议，山姆却说图书馆防卫或许不太严密，可必然有些魔法结界协助防御，二人对魔法一窍不通，还需另寻他人相助，于是二人凑得大笔款项，在黑市中觅得一位魔法师吉尔，等级虽然不高，却擅长破解结界咒印，于是三人结成小队前往王都，在国立图书馆左近旅馆住下，日夜观察守卫情况。

    三人看得几日，觉得对外围守卫情况摸熟之际，从店小二处打听出图书馆地下藏书馆的路线图，更是令三人大喜过望，只觉这是大大的好兆头，此行肯定能够满载而归。

    终于等到这天雨夜，三人准备齐全，怀揣地下路线图悄然出发，避过少量守卫，顺利进入国立图书馆。根据这几天观察，三人知道这图书馆虽然高大宏伟，地上有五层楼之高，却均是公共区域。三人这数日来白天多次探查，此时自然不浪费时间，依着路线图直奔地下藏书馆。地下藏馆通道狭窄、路线曲折，更有一点，各条通道毫无标识，大量房门也都一模一样没有特征，真不知道这图书馆内人员，是怎么分辨路径，往来工作的。好在手中路线图标记甚是清晰准确，连破几道普通结界，三人进展顺利，瑞克更是暗赞魔法师吉尔大有本领，佣金花费物有所值。

    直到地图显示国立图书馆所藏高等武功秘籍和禁术魔法所在的房间，房门却是极为普通，完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三人不疑有他，悄悄打开房门看到房间的摆设却是呆了一呆，原来这是一间最为普通不过的卧室，一眼便能看完屋内摆设，不过一桌一椅一床，连个书架都没有，更没有什么武学秘籍和禁咒了，问题是，床上却是躺着一人的，黑暗中无法看清形貌。三人正待退出，只见床上那人一个翻身坐起，摇摇头似乎想让自己更快清醒，口中却已骂到：“什么情况？！今天不是我值班，怎么偷到我房里来了？！”

    三人互看一眼，心道不好，怕是已被人发现，就想冲上前去将人制住。却见床上那人打个响指点燃桌上油灯，然后冲着三人连连摇手道：“住手！我有话问你们。”三人这才就着油灯亮光，看清床上那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穿着浅色睡衣，一脸睡眼惺忪生无可恋，虽是坐在床上，仍能看出身量甚高，皮肤异样苍白。山姆本不想与他多话还待冲上，却被吉尔一把拉住道：“刚才那一下响指，我都看不出是魔法还是武技，不要冲动，先听听他说什么。”

    只见青年走到三人身前，伸手一摊说道：“把地图拿来我看看。”

    “什么地图？”瑞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你们在玫瑰旅馆，跟店小二王二买的地图。”

    三人俱是一惊，犹豫一下，瑞克才拿出地图。

    青年接过来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口中骂道：“我说怎么摸到我这里，果然是老头子捣鬼！看我回头怎么整你。”

    转过头来，看到身边三人还在发愣，半夜被人吵醒的起床气正无处发泄，当即命令道：“你们三个自己想法出去，若是无人发现，便算你们运气好，若是被守卫发现，按帝国法律，判的倒也不重，去安南挖矿，或者去北方戍边，还是可以自由选择的。”

    魔法师吉尔毕竟多读些书，听这话里意思青年本人并不与他们为难，上前赔笑到：“实在抱歉，打扰到兄弟你休息，咱们这就走，您接着睡，只当今天没有见过我们就成，不知这地图能否还给我们？”

    青年看看手中地图冷笑道：“这地图本就是我的主意，放在图书馆附近各家旅馆售卖，专为坑你们这种小偷，只不过原本要引你们去机关守卫室，被我家老头子暗改而已。你说我会不会还你？”

    瑞克此时插进话来问道：“不知兄弟是谁，为什么睡在这里？”他心中打的主意是问出这青年身份，若是馆中贵重人物，等下可以将之擒住，不管是带路偷书，还是胁迫逃脱，都大有用处。

    青年却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说道：“我只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可是，你想绑架我，那也真是打错了算盘。”说着身不摇、腿不抬，只是足下轻点，便飘出十数丈，意态自若，动作潇洒，放眼天下，也足称优秀的轻功了。

    拐过几个弯便将小偷三人组甩之不见，青年也不管他们能否出馆，抑或继续行窃，只去找图书馆长。此时深夜，以图书馆长的作息，此时必在书房看书，待他来到馆长书房，果然见一个鹤发童颜的长须老头，正捧着一本叫《亲亲老婆爱上我》的言情小说看得津津有味。青年走近前去看清书名，立时说道：“女主角后来车祸失明了，后来跟闺蜜换了角膜，后来跟男二好上了，后来。。。。”只说得三、四句，就看那馆长脸色大变扔下书捂住耳朵，转过头来讨饶：“齐玄策，别说了，是我错了，我送你那套初版的《魔法词典》！”

    被称作齐玄策的青年听说有所赔偿，倒也不为己甚，住嘴不言，只是扬了扬手上的地图，馆长看到地图，立刻知道今晚发生什么，甚是得意，毫无沮丧之色。随手取过旁边围棋棋盘道：“既然来了，陪我下棋吧。”

    说着沾起两颗黑子，毫无愧疚的放在了两个星位，齐玄策也不多话，当即坐下沾起白子往另一个星位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