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2.道是无情却有情（上）
天藐峰数百里外的一处山洞。 冰冷的剑意仍旧封锁着洞口，任何人皆不得靠近，但此刻，密密麻麻的魔兵，已经从山脚下围了上来。 几人没有料到行踪已经暴露，此刻面对的便是数千魔兵，还有那一红一蓝两名魔将与一名手提镰斩的白衣魔将。 “杀！”冰火两人下手毫不含糊，一冰一火配合也极是默契，被两面夹击的楼无痕只感到对方攻势一时炙热无比，一时阴森寒冷，两相变换，本就应付得极为艰难。 与此同时，那镰斩魔将下手更是阴毒，一手镰斩使得老辣无比，修为更似并不差楼无痕多少，三人合击之下，楼无痕鲜有反击能力！ 若是她如表面这般冰冷无情还好，可偏偏她冷酷无情只是表象，实则内心颇为善良，又不忍看到伊达、天草二人被杀，分心保护二人之下，愈发应接不暇！ “师尊何时出关！？”伊达见此情形，不禁有些焦急，若非见到洞口剑气逼人，他甚至都以为剑圣并不在里头，否则怎么可能敌人打到门前了还不闻不问？ 却见楼无痕摇了摇头：“自从那日比剑失败后，他便终日闭关在此，我也不知何时能够出关。” 楼无痕分心答，顿时被那红衣魔将一掌击在肩头，她只感到一股炙热无比的气息袭入内腑，登时五脏六腑都如火烤一般，一股逆血也随之猛地喷出！ “二宫主！”二人大惊，但此刻二人想要上前相助，奈何修为不济自顾尚且不暇，那还顾得了他人？ 伊达背后顿时被砍了一刀，深深的刀痕，甚至可以见到森白的肋骨。 “有遗言么？”镰斩魔将冷声道，虽然一时半会还拿不下楼无痕，但用大量魔兵来消耗楼无痕的气力，再加上有两个伤号让她分心，用不了多久，她就得乖乖授首。 “军师算无遗策，此次中原武林此次救人，定要被一网打尽，我们早点杀了这几人，多捞些功劳！”那红衣魔将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面容，而眼中，却满是期待。 “一网打尽？！莫非真有什么阴谋？”伊达两人顿时心中咯噔一下，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此次失败，并不止他们二人，同时这也才能解释突然实力增强的华颜无道，与这些突然出现的魔将！ 原来是早有算计！ 那其他人是否也有危险！？两人不禁心中焦急！ “剑挽梅花不许谢，红印山痕剑色微！”危机之下，楼无痕一出手，竟接连使出两式绝学！剑落如花雨倾泻，精美绝伦的剑势，竟有着极强的威力，逼得三名魔将连连退避，而一众退避不及的魔兵，这片绝美的风光，便成了催命之鬼，剑影落下，雨夜中惨叫声四起，一瞬间楼无痕周遭数十丈内，竟再无一活人！ “垂死挣扎！杀！”那白衣魔将退得及时，竟没受什么伤，此时见楼无痕剑势已去，再次飞身袭上！ 但就在此时，只见冷雨中，梅花凋零，花瓣落下，竟激起一阵无形剑气！ 再一眼看去，哪有什么梅花，唯有一片天地肃杀！ 那白衣魔将骇然疾退，随即只觉双臂一凉！两条手臂登时高高飞起！ 冰火二魔将心中一凉，不由后怕不已，但毕竟异度魔界骁勇善战，当即也不含糊，随手在阵中抓了两个魔兵，掷向楼无痕！ 但此时剑气已散，两名魔兵惨号着直直砸向楼无痕，畅通无阻！ 楼无痕几乎是两式绝招同时使出，消耗本就极大，此刻本就气不及，被这两名魔兵一撞，竟撞得飞跌出去！ 冰火两魔将哪还不知道方才只是虚张声势，连忙再度攻上，这一次，直取要害！ 伊达目眦欲裂，但却是无能为力，不由大喊道：“师尊，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吗？” 山洞中，依旧没有半分响动。 事实上，柳生剑影自与任剑谁一战战败后，已经很久没有与外界有过联系了，似乎不更进一步，便死不出关。 眼看魔兵的刀，已经落到伊达我流身上，伊达我流早已招架不住，下一刻，便要血溅当场！ 而天草与楼无痕，此刻也是危险万分！ “这么长的时间，你的剑法，依旧没有多少长进。”就在此时，一道冰冷无比的剑意，从洞中****而出！ 剑意，无形无质，却比真正的剑锋，更加锋利！彻骨的寒意，席卷所有来袭魔兵魔将！ “来者何人！？”那蓝发魔将刚刚开口，人字还未落下，只见一道剑影如游龙般穿过人群，一道人影，眨眼间出现在三人身前！ 声音当即一顿！ “嗤嗤嗤嗤嗤嗤！” 鲜血，如同绽放的玫瑰，洒满大地，冰火两名魔将，睁大双眼想看清眼前之人，却发现，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见天地仿佛都翻转了过来。 头颅落地，轱辘轱辘滚落在楼无痕脚下。 除了站在外围所剩无几的魔兵，与被楼无痕斩断双手，还躺在地上的魔将，此刻异度魔界来犯者近乎全灭！ “跑啊！快跑啊！”剩下的魔兵大骇，慌忙逃跑，而那失去双臂的魔将也欲逃离，此时却被楼无痕拦了下来。 “中原武林现在情况如何？” “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吧，哈哈哈哈哈”楼无痕眉头一皱，却见那魔将眼看逃走无望，一阵狂笑之中，身躯猛地爆开！ 随即只见又一道剑光划过，魔将胀气的身体顿如泄气的皮球，委顿在地，化作两截，没了声息。 “师尊！”见到柳生剑影，伊达不禁大喜，“我终于找到你了！呃” 伊达此时受伤颇重，但一想起那些魔将的话，不禁担忧若是其他人也遇到像自己一般情况，恐怕没那么好运能够逃出升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个实力极强又在隐居的师父，更何况弃天帝也已经脱困！ 再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在中原武林一起奋战，与各位前辈对自己的指点，心中早已将众人当成好友的他，此时不禁焦急万分，连忙开口道：“快，师尊快跟我去救人啊！他们恐怕都遇到危险了！” “为什么叫我去救人？”剑圣冷冷问道。 “这还需要问吗？”伊达道，“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的战友、前辈，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遇险！” “够了！”剑圣淡淡地道，“你还未觉悟吗？吾终于知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的剑法依然无甚精进，感情，是剑道之上多余的东西，被感情拖累的你，剑道自然无法更进一步！” “师尊！”伊达黯然道，“人都会有感情，我是人，怎么做得到没有感情？” “嗯？”剑圣没有话，只是冷冷看向他。 “如果你没有感情，那为什么要救我们？” “因为他们打扰了我的修行。” “我不知道师尊的修行如何重要，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不去做，将会成为我这一辈子的遗憾！” “这只是你的心作乱。”剑圣冷哼道，“修行之路，若是无法专一，如何学好你的剑？” “师尊我说不过你，就当我求你出手好么？”伊达感到此时中原恐怕情况十分危急，不是争论的时候。 “不需要。”剑圣淡淡地道，“他们是你修行路上的阻碍，他们若真死了，正好让你安心修行！” “师尊！”剑圣的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劈得伊达的身躯猛地一颤，踉跄几步，几乎没能站稳。 此时此刻，非但是伊达，其他几人闻言，也不禁是深深皱眉。 “我真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师尊口中说出！”伊达仿佛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般看向剑圣，大喊道，“师尊，你是人，不是剑，人又怎能放下感情！” “强词夺理！” “师尊啊！”伊达眼见劝说无望，心中又急又气，不由大声道，“达不到自己的承诺，做不了自己所期望做到的事，救不了自己想救之人，就算剑术再高，又有什么意义！为了没有任何意义的剑道付出一生，你真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顿了顿伊达又改口道：“不对，最可悲的剑！” “住口！”剑意激荡，伊达整个人顿时被震得倒飞出去，他本就伤重，这一击，几乎让他爬不起来！ “良峰贞义说得没错，你的剑，真正是毫无感情！”天草想去扶他，却见伊达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你不去救，我自己去好了！就算是死，至少我不会后悔！” 原本以为与师尊重逢，能够带来些许改变，此刻却是如此结果，天草心知他的落寞，罕见地没有说话，只是扶着他，渐行渐远。 “你要去做什么？” “救人。”楼无痕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也随之离去。 “感情？”眼见几人全都离去，剑圣默然，“这样的东西，真的有意义么？” 他的心，再次出现了一丝波动，显然自己唯一的徒弟与楼无痕一起离去，他并非没有触动：“剑乃是道，道的存在，真的需要感情这样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