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烈焰红唇
“雅奇，你是这白开水般的日子里，天上偷偷撒下的糖，以前我们可以一起出门，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天台聊天。但是我很贪心，我想以后每一天，我们一起在床上醒来，一起刷牙，一起在家逗猫扫毛。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为了谁想下一顿吃什么而推卸。一起出门，一起散步，一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我想，这一天就是明天，嫁给我好吗？” “好！” 莫墨像是疯了一样冲过去抱住苏雅奇。 砰...... 莫墨猛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整个人被撂在地上，旁边同样躺着一张三腿凳子，明显看到有其中一只脚已经被歪成莫墨的形状。 下意识揉着自己的屁股，跟他混了这么多年就受罪了这么多年，也是委屈了。莫墨抬头看着旁边远处正在休息的大白同事和周围的布置，愣了愣。 ...嗯，我是在酒店。 今天是做志愿者的第四天，刚才只是趴在桌子上补觉。 莫墨慢慢回过神来，也不着急起身，饶有兴致的归纳分析起刚刚的梦， “这篇表白文案从字数来讲，可以名列我78篇表白方案之中，但是压抑的感情叙述得有点平淡，不是很感动，嗯，先记下来，回头改改放在我下一部恐怖小说里面。” 莫墨记完备注之后就很确定，刚刚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求婚是假的，苏雅奇答应求婚那自然也是假的。 废话，男女朋友都不是，还求婚成功，怕不是喝了阿三批发的恒河瓶装水吧。 ...... “地上这么好睡吗？宁愿睡在地上都不上车跟我一起睡。” 他正发着呆在纠结要不要睡一个回笼觉，天灵盖上方传来一个悦耳清冽的女声。 莫墨转过头，一片白茫茫，一双又白又直的大长腿都快贴眼睫毛上了，他再努力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到白皙皮肤下的血管。 “白吗。” “还行，就是防晒没有抹匀。” “好呀，那下次你帮我抹。” 大长腿又往前递了递，鼻子呼出的热气快能呼到腿上，白白细细心痒痒，不敢接话。 只好抬起头避开，眼前这个烫着大波浪长发的女人，烈焰红唇的致死量魅惑，黑珍珠似的眼睛仿佛会勾人说话，眼神充满着揶揄，身穿柔顺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潇洒又尽显曲线的美感。 夏樱，二十七八岁，梁姐的亲闺女，两年前从外地回来开了一家私房菜，莫墨的合伙人，极具风味的菜肴现在预约都排到半个月以上，也是他们街道办和志愿者这次的餐饮供应商。 “午餐是到了吗，怎么今天要夏老板亲自跑一趟。”眼看夏樱逐渐微微眯上的眼神越发危险，莫墨连忙扯开话题说道。 “送餐不是顺便嘛，主要是拜访一下莫师傅您老人家呀，邀您上车躺着细聊您又不答应，只好劳您大驾去店里看看，卤汤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保不了，第二天第三天就变质了，好几锅都是这个问题，这不实在没办法就来麻烦您这个股东兼配方提供人。”夏樱半是调戏半是认真的说道。 ...... 几个月前，夏樱来莫家药房抓药，刚好碰到莫墨和英叔在店里面小酒怡情，只是两个传统华夏人日常的打个传统华夏招呼。 “吃了没？” “可以没。” “.......” 然后夏樱来抓什么药也不说，自己拿凳子坐下吃上了... 按英叔事后的说法是，小姑娘家家长得挺斯文好看，吃相倒是...很率直？ 把两个寂寞单身汉的消遣吃了个七七八八，夏樱就彻底喜欢上了莫墨...做的卤菜，知道这个卤菜配方只是莫墨自己研究出来后，她就希望莫墨以配方作为技术入股她的私房菜，占她私房菜馆的干股一成，代价就是不能再告诉别人这个配方并且负责技术指导。 还有这等好事？？ 莫墨当场就撕下一页日历把方子抄下来，那速度仿佛生怕夏樱反悔。 ...... “好，我这边结束后就过去。”莫墨从善如流的答应道，只是对于另一个邀请却假装没听到。 “什么过去，是回去！店你没份的吗？” 女人，在某一件事情上的失利总会在其他事情借故找回场子。 莫耳聋走到小面包车的保温箱前面，私房菜的工作人员已经把酒店每一层隔离人员的饭盒分批摆放好，莫墨他们只需要按数字拿自己负责楼层的餐盒，然后把餐盒放在房间门口就可以了。 “苏老板今天送什么好吃的？”莫墨蹲下来扒拉着包装袋问道。 “rou末茄子，毛氏红烧rou，番茄炒蛋，油麦菜，荤素搭配，成本老高了，要不是医护人员和我妈他们太辛苦，谁找我都不接这个单。 住客的餐不赚钱就当打广告了，你们的这些加料不说还得我往里面贴钱。不过招牌是自己，只要我接了就会做到最好，不好吃、量不够尽管找我。”夏樱拍着胸脯说道，不知道是用力太大或者实在是本钱雄厚，看的出这是一位不能一手掌握的实力派。 “...那我的钱不也亏了？”莫墨这才反应过来。 “难怪放rou放得这么扎实，之前想着可能是夏老板你献爱心不赚钱，没想到还从我们的共同财产里掏钱了。”莫墨浮夸的大声叹了一口气。 “谁跟你共同财产了。”夏樱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虽然她是大股东，但是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没告诉莫墨，因为她知道莫墨并不介意亏点小钱做好事。 莫墨知道这个亏钱后也没什么反应，推着餐车就走了。这点小钱 本来莫墨的工作范围是不包括送餐，自从看到某人入住后，就主动跟梁姐申请去六楼送餐，梁姐想着莫墨那懒散的性子，当时还好奇的问一问原因，只是莫墨支支吾吾的没细说。 ...... 沙面，木棉私房菜馆。 “莫总好久不见呀。” “夏总好。” “莫总怎么最近都不过来看看我们姐妹啦。” “夏总知道，夏总知道...” 莫墨还以为走错去了哪家KTV。白天献爱心活动结束后，他就跟着夏樱回到店里厨房，躺着只拿钱不干活固然爽，但是想爽之前还是得先动起来呀。 “这个料包怎么还在里面泡着。”莫墨看着浮在汤面的卤料包，忍不住扶额。 “后厨的其他人呢，来给他们找问题都不出来看看什么原因吗？这么厉害怎么还一直出问题！” 砰！ 夏樱手掌猛地拍在cao作台上，对着身后女店长训斥道。 整个厨房现在就他们三个人，现在饭市才刚结束，但后厨已经空了。 夏颖冷着脸，散发出职场女强人的气场，事业咸鱼莫墨仿佛现在站在天敌的旁边，不自然地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引起注意。 “石主厨在跟餐饮部在仓库开会，事先不知道您过来，已经通知他和餐饮部过来了。”王店长悄悄擦了擦额头，小声的回道。王店长看着四十多岁，徐娘半老，一身得体的职业装风姿绰约，果然在有一定档次的服务性行业，颜值已经是个隐形的需求。 夏樱脸色稍霁，挥挥手，示意把人都叫过来。 莫墨一边暗暗打量新入职的王店长，总觉得哪里见过，一边深一下浅一下捞着卤汤，时不时还舀一勺上来闻闻，假装专业的样子，余光却在偷偷打量换了一身职业装的夏樱。 真是应了一句老话，懒人千篇一律，佳人是尽显设计师理念的美玉。 酒红色细腰带系在黑色V领辑里湖丝外套上，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细小腰，内里米白桑蚕丝针织衫，慵懒中暗显高贵。半天不见又换一套衣服了，啧啧，女人一天得废多少洗衣液呀。 ...... “老板，刚刚我们在货架那边...”为首的石主厨领着餐饮部十来个人紧赶慢赶总算来了，话还没说完，夏樱抬了抬下巴，示意先看莫墨那边。 莫墨没去看略带窘迫的主厨，舀起一勺闻着已经发酸的卤汤。 “这个料包，本质上都是中药，一直泡着的话药味就是一直渗透出来，泡太久就会发酸，我之前大意没多考虑，石主厨之前也不是做传统中餐的，可能不了解。以后料包煮一两个小时煮出味道就可以捞起放一边，这样应该就不会变质。美女穿丝袜也不是一直穿几天不洗是吧。” “哈哈哈...” “还是莫总一针见血，一下就看出我们问题来了。”石主厨扶了扶肚腩，赶紧接上二老板的救场。 夏樱感觉莫墨在内涵自己，但是没有证据，裹着黑丝的美腿不自然的换了个姿势，狠狠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除了莫墨，别人也没发现夏樱这个小动作。众人看到二老板主动开起玩笑就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心里庆幸之余也赶紧送上不要钱的马屁表达谢意。 莫墨开个玩笑当起气氛组，餐饮部门也是在忙正事，刚来没在又不是故意甩脸给他莫某人看，他一个门外汉只是懂点药材的搭配，更没有染指餐饮部门的想法，大家出门打工都不容易，没有利益冲突和气生财最重要。 “卤汤卤好以后，要先把卤料包给捞出来，把里面的卤水挤干降温，降到常温的状态，再用保鲜膜把它包好，放在冰箱里面冷藏。卤汤每天倒掉四分之三吧，底下的沉淀我看有点发黑，就不要了，别的就没什么。石主厨补充补充？”莫墨看了石主厨一眼，把那一勺卤汤递给他。 石主厨为首的众人连连点头，不管是不是自己负责，表表态总没错，餐饮团伙僵硬的看着像是在用头敲木鱼一般，努力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粤式卤水这方面我不太懂，看过听过但没实cao过，还得仰仗莫老师多多指点。”石主厨借坡下驴，客气的拱拱手道，明显知道是莫墨刚刚给他们解的场。 石主厨观察着夏樱的脸色，娇艳虽美但冷啊，还掌握着自己碗饭的生杀大权。 “老板，莫老师，要不要试试今天的菜品，莫老师提提意见。”王店长趁机说道。 这时候已经九点多，饭市结束，羊城的晚高峰堵了一路，俩人也还没吃饭。夏樱就领着莫墨找个靠窗的桌位面对面坐下。 窗外古树秀丽，百余年来曾有十多个国家在这设立领事馆，新巴洛克式、仿哥特式几栋欧洲建筑环绕。内部用餐区采用自然材质的实木、藤编桌椅与餐馆整体风格相互融合，颇有种异国他乡的感觉。 莫墨视线四处打量，就像是第一次来这个餐馆一样极其好奇周边的一切。 坐下以来，一直被对面的卡姿兰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虽然自己脸部护甲高血量后，但抵不住敌军会穿甲呀。只好假装观察环境。 气氛寂静，整个大厅除了角落还有几个在收拾的服务员，就剩他们桌还亮着，莫墨突然有种餐厅是被包场要表白的诡异感觉。 “卤味拼盘，隔水蒸***宝冬瓜盅，啫啫牛腩煲，领导们尝尝看。” 及时雨石主厨及时出现，打破了快被凝成琥珀的空气。 “石主厨坐下来一起吃，术业有专攻，我们只能给建议，一起探讨。”莫墨赶紧缩脚站起来，拉出他和夏樱中间空着的椅子。暗地里深深吐出一口气，僵硬的肌rou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哪里还敢两个人灯光晚餐，这气氛吃龙rou都尝不出咸淡，刚刚双脚一动都不敢动，裤脚都快被磨没了。 夏樱也笑吟吟的对着石主厨点点头。 憨憨石主厨并没有察觉到大老板的笑容有什么不对劲，以为是真的需要自己一起讨论，就在中间坐下，也成功隔断了桌下夏樱伸过来的尖头红底高跟鞋。 也不知道隔着桌子，莫墨怎么知道是红底的。 说回正经的，木棉当初以东南亚菜系站稳脚跟，最近开始做经典粤菜，以求适应羊城人的口味习惯，多开发本地客户，莫墨的卤汤就是下一步推出重头戏。 “翅骨入味，鹅rou软糯不烂，仔细闻还有点中药味，有点药膳的感觉。鹅爪厚实，带着一点黏牙，胶质丰富，这配方谁想的呀，这么好吃真的是绝了。”莫墨模仿充值的探店网红，表情越发夸张，恬不知耻的说道。 石主厨只会做菜，第一次面对这种自吹自擂的无耻行为，刚刚拿起的筷子，夹吧，突然又有点吃不下，不夹但是自己又拿起筷子了，有点手足无措... 夏樱假装没听到，低头夹了一块尝了起来后轻轻点头，不知道是在认同菜的味道还是在对莫墨的厚颜无耻表示敬佩。 莫墨见没人回话也不尴尬，大股东常年不在羊城，估计都快忘了老粤菜的口味，石主厨皮肤黝黑，鼻头宽大，像是华夏跟东南亚某个地方的混血儿。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羊城人，除了卤味别的菜他也能给了一点点小的建议，例如羊城人都爱吃的鸡，年纪大顾客看到骨头有血，会觉得火候刚好，鸡够嫩，年轻人可能就喜欢看不见血的熟度，菜单上都可以写出来，让客人选择。 几百年前还在茹毛饮血的小国餐饮都能选择熟度，为了照顾更多人的饮食习惯，好的服务我们就学习吸纳。反正一边说华夏吃脑花内脏原始野蛮，一边自己深喉塞鹅肝却视而不见，这种双标狗他是做不到。 一顿饭下来，基本都是莫墨在说，石主厨时不时搭两句点点头。夏樱一言不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试菜结束时，室外一片寂静，只余下几盏开着的路灯，餐馆的其他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 莫墨开着夏樱的红色Minicooper送她回家，夏樱现在眼神朦胧两腮微红，脱了鞋抱着大长腿安安静静蜷缩在座椅里。 他顾着和石主厨聊天，谁能想到她吃着吃着，没发现夏樱悄无声息间就把整瓶红酒都喝完了， 他发现这个女人是真的喜欢大红色，车是大红色，口红色号大红色，黑丝下那可爱得如一节节笋尖的趾头也是大红色。 夏樱就在没多远的地方租了房子，没有和父母住自己搬了出来住，三首歌的时间就从木棉到了她小区露天车库。 莫墨刚停稳车准备熄火，夏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莫师傅，要不要上去喝杯茶？”昏暗的车内，夏樱一双美眸仿佛比车内的氛围灯还亮，亮的他不敢对视。 “...额，不太好吧，这么晚了。”莫墨看了看仪表盘。 “我家还有想别的让你尝一尝。”夏樱清脆的声音轻佻地吐出每一个字，她微微眯上眼睛，双眸充满水汽，葱白般的手指缓缓划过鲜艳的口红，诱人之极。 这也不能怪商纣，有些妖精真的是上天的偏颇，很难顶。 暖色的氛围灯仿佛是用车内空气里的水为能源，持续亮着导致水分大量的缺失，让人感到口干舌燥。 咕噜... 车内忽然很热、口很干，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动了动。 “家里中药好像还没晾，我得先回去晒...”莫墨话都没敢说完就想赶紧下车跑路，连续扒拉几下车门锁，只顾开锁不知道开门，慌的一批。 夏樱酒后熠熠生辉的眼眸就这样看着莫墨落荒而逃， “胆小鬼。”夏樱窝在座椅笑骂了一声，她就这样蜷缩在车里看着外面的夜色，哪里还有半分喝醉的样子，翘起的嘴角像是看到鸡崽的母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