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两段往事
根据陆福寿的描述，大门忽的运作敞开，一群人接连从中冲了出来。 当时的情况是，两扇门，分别先后打开。 两侧的人近乎同时冲了出来，那些人全部佩戴着老式的猪嘴氧气面具，手上端着冲锋枪，统一的着装，统一的武器配备。 这些人二话不说，对着搜索队的人们就扣动了扳机，一时间枪声四起，纷纷倒地。 但真正另当时陆福寿震惊并在此，另他难忘的原因是那些从门中凭空冲出那些人的动作姿态。 旋转门一侧冲出来的人还算正常，正常持枪冲出。 而另一侧人的动作就显得非常怪异了。 那些人是集体倒退着从门内冲了出来的。 在陆福寿的描述里，当时他所看见的情形就像是在看一部胶卷防反了的老式投影仪，那些人退出来的动作就像是倒放胶卷中的角色，用陆福寿的话来形容就是，他们仿佛和周身脱节了，完全身处在一个独立的世界里。 说实话，受限于我那可怜至极的想象力，我当时并没有理解和想象出他描述的是一种什么画面，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像是在听一个他信口胡诌的故事。只不过我当时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不久之后，或者说之前也可以，我将会深刻理解他所说的一切。 这个在我看来越来越离谱的故事仍在继续。 在那些人从门内冲出后便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交战，准确来说，用屠杀一词形容更加贴切。 搜索队的人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整支队伍里，除去陆老爷子手上有把土枪之外其余人基本就算是赤手空拳了，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搜索队们，这些冲出来的家伙们没有丝毫留情，一时间，山林中里枪声大作。 好在当时的陆福寿和陆老爷子身在祭坛最外围拉着猎户家的小儿子，第一时间没有直面冲突。意识到情况不对的陆老爷子反应还算迅速，拉起陆福寿转身就跑。 陆福寿只记得他玩了命的跑，子弹呼啸着从身旁不断划过，头也不敢回的一路冲出祭坛，连连不断的枪声像是一首催命曲，压榨着他自身的最后一分潜能。 眼看祭坛的边界越来越近，一旦冲出了古庙进入复杂的丛林里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也就在即将到达祭坛通道的前一刻，陆福寿在跑动间，他眼角余光不经意的瞟见了一个在正前方，通道旁的佛像上有一个清晰的弹孔。 他不知那个弹孔是何时存在的，但本能的，他察觉到了危险。 他下意识一低头，下一秒，子弹划过了他的头顶，弹孔忽然凭空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佛像变得完好如初，仿佛那个刚才所见弹孔只是陆福寿产生的错觉。 随即他只听见身后一声闷哼，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陆老爷子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在继续往前冲出了几米后他才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但那仿佛在催命的枪声让他的脚步无法停下，他依旧疯狂的迈动着双腿向前，直至冲出了古庙，跑入了丛林之中，他仍不敢停下，边跑着，他的视线不自觉的模糊了起来，泪水止不住的留下。 在山林中摸索向前走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摸索着回到了村庄。 他并没有细说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来期间应该历尽了艰辛。 回到村庄后这件事并没有结束，进山了近二十人，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成功活了下来，这事情在本就人口稀少，穷乡僻壤的村中引发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想知道进山后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村里处处家门白布挂，压抑的气氛充斥在村子上空。 但这事情坏就坏在在进山的队伍中有两个当年的外来的大学生，不幸也惨死在了那座破庙之中。 这事一下子性质就有些变了，村中上了岁数的老人和几个村干部一下就慌了，不敢有丝毫隐瞒，赶快想办法如实上报。 但当时和邻国的关系就像是在走钢丝，全国大部分的兵力都在往深山里藏，地方政府更是指望不上了，起初这事上报上去竟然连个水花也没溅起来。 就这样消息石沉大海了一个多月，村中干部惶惶不可终日，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也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指示下来了。 指示的具体内容陆福寿并不知晓，毕竟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而已。 不过很快，一支带着各种大包小裹的部队闯入了他们的村子。 在那个敏感的时期，调出一支部队去一个临近边境的穷乡僻壤，这种行事处处透露着古怪，只不过当时陆福寿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陆福寿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盘问，和口述，他基本把他所经历的事情全抖落的差不多了。 见已经把能了解的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部队的领头一声令下，集体进发，走入了山林之中。 自此之后，陆福寿再也没有见过，或是听说过那支队伍从山林里出来的消息。 那些人仿佛自此人间蒸发了一般，直至到村子决定搬迁离开这个令人伤心之地，陆福寿依然未曾听闻一丁点有关进山部队和山中古庙的消息。 虽说事情告一段落，但那扇门，却深深刻入了他的记忆之中。 讲到这里他的故事告一段落。 我注意到声旁的汪才正蹲在地上，边津津有味的听着陆福寿的讲话，边翻动着那些美国佬们的背包。 别说，这些家伙的准备还真叫个齐全，我甚至在背包里看到下矿用的氧气设备。 就见他一样样把里面的物品掏了出来，甚至觉得不过瘾，竟然开始去扒拉那几人尸体上的东西。 我小声冲他道： “你小子干嘛呢？” 他头也没回的答到： “欸，我就是好奇这些家伙来着半天在搞什么，看看身上有没有线索啥的。” 不过这边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陆福寿的讲述，很明显，这个故事还有后续。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被一个亲戚接到了大城市。 进入大城市的他接受了相对于当时同龄人比较良好的教育，很快，他在做题上的天赋显露了出来。 像是人生开挂了一般，他在学术之路上一路飞奔，二十多年过去，他已经混到了一个高能物理教授的头衔。 虽说对十多岁经历的那一切耿耿于怀，但随着时间流逝，他已经不再，又或是说不愿意继续去回顾深思当初发生的一切了。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找上了他—— 至今陆福寿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姓名，只知道在某一天，他忽然擅自拜访了他的家。 那个人问了陆福寿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 问题属于那种烂大街式的设想，大致是在说关于逆转时间的可能性。陆福寿觉得有些无语，他认为，眼前这人提出的问题或许去找那帮搞哲学的家伙们更加合适。 不过可能是他当天晚上应付酒局，喝的有点上头了，听着对面这人的谈话，他也就随口胡扯了一通，想着应付过去就得了。 有关时间的假说大致分为三个流派观点： 第一个，被大量且广泛的运用在各种漫画，小说，影视等作品里。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平行宇宙理论，它很好的解决阐述了祖父悖论，这里就不过多介绍了。 第二个，时序保护学说，具体内容大致是说时间是无法被更改的，我们无法改变时间。祖父悖论只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猜想，终究只是个悖论而已，无法实现。 最后一个，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这是一个讲究因果的假说，发生过的是已经发生。依旧拿祖父悖论来举例，假设我可以穿越回祖父年轻的时候并打算将其杀害。但从事实结果来看，我父亲成功在很多年后出生，并生下了我。那么结果已经出现，证明我想要将祖父杀害的行为终将是要失败的。因果必须符合时间逻辑。 陆福寿一通胡扯，他本以为这就是个生活中的无聊插曲，但另他没想到的是，等话音落下，对面之人没说什么，从兜里掏出来了个东西。 那是一枚弹壳，被击发使用过后的铜制弹壳。 起初那枚弹壳是放在他面前玻璃茶几上的，没等陆福寿明白怎么回事，这人放个弹壳是什么意思，下一秒，那人把手伸到了茶几上空。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类似凭空抓拿的动作，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枚弹壳竟然违反了重力学定律，迅速飞回到了他悬浮在半空的手中。 他翻过手腕，打开手掌，那枚弹壳，就这样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里。 看见这一幕，当时陆福寿的酒劲就醒了大半，瞪圆了双眼，半天也没明白眼前这个戏法是怎么变出来的。 正当他考虑着对方是不是运用什么透明丝做到眼前这一切的时候，那人再次将弹壳放回了茶几上，示意陆福寿拿起来看看。 陆福寿小心试探着将手放在了茶几桌面，没等他的手触碰子弹壳，下一刻，那枚原本静静躺在茶几上子弹壳突然原地打了个转，随后迅速滚入到了陆福寿的手中。 这次他算是看清了发生了什么，手中握着那枚子弹壳，陆福寿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并不是在拿起弹壳，更像是随手将其放了下来。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陆福寿不由想起了自己少年时期所经历的那件事，他感到了眼前的这一切充满了荒唐。 “我想陆教授您应该也曾见过类似这样的逆向材料对吧？如果您感兴趣，可以抽空来这里看看。” 这是对面那个“不速之客”临走时最后留下的话语，并在出门前递给了他一张毫无特点，烂大街类似于名片样式的纸张。 纸片上的地址非常偏，已经不在本国境内了，在邻国尼泊尔下属一个不知什么的地区。 随后那人便留下了依旧在蒙圈状态下的陆福寿，转身离去。 再之后的事情陆福寿就没有细说了，不知是刻意隐瞒还是怎么着，他用非常含糊是讲述将其带过了。 “半个月后，也就是三天前，我就被调到了这里，签了协议，接受了为期两天简单的训练，然后发生的事，你们应该就知道了。至于你所说的什么资料交接，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相关的事情。” 到这里故事就算是结束了，领队听到他最后的这番话，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在场没一个开口说话的，气氛显得很沉默。 在我听来，整个故事都仿佛充斥着说不上来的荒诞感。 这个环境加上这个故事，我下意识的瞥向那座旋转门，神情不自觉的紧了紧，感觉那里随时都会冲出来一帮全副武装的人来。 “你呢？” 领队看向了角落存在感比较低的陈萱妮，对方没有做声，似乎是被吓坏了，并没有想要交流的意向。 没等她开口，这时身侧传来了“咦”的一声。 我回头看去，发现是汪胖这小子。他从其中一个美国佬的身上扒下一个电子显示板，此时电子板上还亮着，上面是一张照片。 拍摄的不算太清晰，好像是在一个比较昏暗的环境下拍摄的，不过隐约可以看出图片的内容。 那是一张图纸，老版样式的结构图。 一时半会的并没有看出其上具体内容。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所料不差的话，这上面拍的应该就是先前我在中控室里发现丢失的图纸。 奇怪，这帮人用这个图纸能干嘛？我心中隐隐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事实证明，我的预感非常的准确。 在电子显示器的图片上做出了很多英文的标注，明显是之后有人加上去的。上面划出了很多红圈和点，一旁还用非常潦草的字迹做了补充。 我和汪才凑在一块试图辨认出这上面到底写了啥。很快，有了结果。 倒不是说我们成功将那些洋文逐文逐句的给翻译了出来，而事实是，我们俩几乎一眼就看到上面一个被加大加粗，十分醒目的两个潦草字体。 那上面赫然写着—— C4。 不自觉的瞪圆双眼。 我擦。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