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话 夭折的爱因兹贝伦④
B市的某个地方—— “还有事吗，霍比？” “天草，对于‘命运’这种东西，你怎么看待？” “不相信但也必须服从的东西。命运是由人手开创而来的事物，即是‘因果的结果’，是必然存在的，但是众人口中述说的‘命运’倒是更像‘既定的结果。” “没错，总是有人不付出努力，就拿‘命运’说事。有机会却不愿付出代价换取结果，有天赋却不肯付出努力获得成长，整天把‘弱者的命运’挂在嘴边装可怜，他们的才能并不是毁于命运，而是毁于自己的怠惰。不论我如何诚心诚意地指导他们，最后的结果都只有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了？你一向最关心劣势的弱者，今天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不，只是稍微感慨一下，我离开了次元战争的舞台，回到现实世界也有段时间了，心态自然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哦？这种事情我还没有听你说过。” “在次元战争崩坏之前，我们都是被选中的召唤师，只能有一个胜利者，所以最后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每个人只能为自己而活，除了自己都是敌人，所以每个人都必须逼迫自己向上成长，只有那样才能活下去。当初身为C级却能活到现在的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但光是我变强，这个世界也不会变得温柔，在这世上受苦受难的弱者还是太多了，所以我想要成为领导者，让身处逆境的弱者们都能安心幸福地活下去，幸福不是强者专属的权力！但是回到现实世界以后，我发现这个世上的弱者实在太多了，我就在想，我们的所作所为真的有意义吗？让自愿加入我们的信奉者们去服从我们的指令，只能在实力和精神上加强他们，这种事真的有意义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只能拯救眼下的弱者，没有实力触及全世界，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所有弱者的命运。对于拯救全世界来说，我们能够拯救的人数不过是杯水车薪，所以我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昙花一现？” “是啊，想要拯救全世界的弱者，如果没有圣杯，单凭我们根本办不到。” “所以我们需要圣杯啊，霍比。用圣杯改变这个世界，不只是饱受欺凌的弱者，还有遭受不公待遇的强者，我们可以带领所有人走向幸福，不会再有人被贴上异端的标签，不会再有无辜的人牺牲，那是绝对公平公正、众生平等的理想世界，可以真正地拯救所有人类，纳萨利克的那些中二病是不会懂的。” “纳萨利克……话说回来，圣杯的制作进度怎么样了？” “很顺利，虽然我很讨厌这么说，但爱丽丝菲尔果然没有偏离她的命运，事情正在朝着我们预先计划的方向发展。‘爱丽丝菲尔’这个英雄本是爱因兹贝伦家族的人造人，生来就是为了召唤圣杯，生来就是为了死去，夭折是注定的宿命，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改变……抱歉，我刚才有点情绪化。总之‘爱丽丝菲尔’的英雄力量已经脱离了召唤师的身体，相当于经历了命运中的‘死’，符合了召唤圣杯的条件。我们成功回收了英雄卡，一小时前交给了美狄亚，随时可以召唤圣杯，只是需要花点时间。” “现在就开始，越早越好，纳萨利克从来不会松懈，时间拖久了只会对我们不利。我也要去准备了，纳萨利克可能还没发现我们即将得到圣杯，但他们到时候一定会有所行动，如果圣杯出了问题，那就只有‘登上天堂’的我，只有我的替身成为了‘世界·超越天堂’，足以改写这个不公的‘现实’世界的替身力量，才能拯救世人，不再发生那样的悲剧。” “那么，你打算怎么对付‘空条承太郎’？虽然他现在还是个很不成熟的召唤师，但如果你和他也要遭受命运摆布，你有可能会败给他。反正我不认为你会相信虚无缥缈的命运论，你的回答一定是——” “我才不会因为他头上挂着‘承太郎’的名字就避畏！我会亲手杀了他！也许我们都在无意中跟随着命运的方向，包括我的‘迪奥’和段名义的‘承太郎’之间的相遇也是命运的一部分，但我活着就是为了打破这该死的命运，证明所有弱者都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宿命！每个被世界抛弃、只能在角落里苟且偷生的人们的结局都不是早就决定，而是要靠自己去写出来！” “现代的网络小说里好像很流行这么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种东西乐呵一下就可以了，从一个来自战国时代的神父嘴里说出来，这画面也太违和了点，天草。” “我好歹能搞清楚自己是个从电视机里蹦出来的虚拟角色，是个来自日本战国时代的历史名人，只不过我在现代生活了一段时间，谈吐风格已经有点不符合我生活的那个时代了。倒是霍比你最近有点奇怪，你好像——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是‘召唤师霍比’还是‘迪奥·布兰度’了。”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我会打烂他的身体，但你说的没错。或许是因为‘想要杀死承太郎’‘想要登上天堂’这些愿望和迪奥差不多，所以有点‘同化’了。问题不大，这不会影响我的发挥。快去准备圣杯吧，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可我能感觉到，时间不多了。” “我这就去，朋友。终于要走出拯救世人的第一步了。” =============================================== A市的某个地方—— “名义？！怎么样了？！没事吧？！” 闯进房间的奇儿完全不顾其他病患，大声喊叫着。 这里是单人用的高级病房，隔音效果很强，只要关上了门，除了敲门声，不管内外发出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但奇儿这样大声喊叫会打扰到这个房间内的病患。房间内唯一的病床上躺着一位女性，旁边有一大堆看不懂的仪器显示着微弱的生命数值，她是个重伤病患。 如果是平时，段名义肯定会更大声地呵斥奇儿“你吼辣么大声干嘛”，但他现在只是坐在椅子上，凝视着病床上的那位女性。 他的眼神中不再燃烧着倔强的光芒，如同窥视了地狱，经历了生离死别，遭受了不能承受的打击，现在他的眼中只剩下沉寂的死灰。 直到奇儿走近，段名义才开口： “这是纳萨利克管理的医疗设施，你不该来的。” “都发生这种事情了，我怎么可能不来看你？！你说你只是去你姐家里做什么事，结果还没过几分钟，伊卡洛斯就收到了你差点死在街上的消息！……对不起，我被置身事外，什么都帮不上，情绪有点激动了。” “没事，反正……艾姐她听不见，大声点也无所谓。” 又听到了‘艾姐’这个词，奇儿才意识到，躺在床上的这个女性就是段名义经常提到的艾姐。 奇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没学过安慰别人，只能说句惯例的话： “她没事……吧？” “脊椎重伤，至少半年都没法坐起来，很可能会瘫痪，如果严重点，她会变成植物人。她已经不是召唤师了，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扛不起那种伤害。”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借用召唤师的力量……” “这里就是纳萨利克管理的据点，现在的纳萨利克就是个综漫集合体，不管什么类型的能力都不缺，只要派出‘白起’‘白兰’之类的医疗系角色，绝对能治好艾姐，但如果他们有那份好心，早就去做了，根本没必要让我坐在这里等他们来谈条件。奇儿你先走，过不了几分钟，纳萨利克的人就会来这里和我商量这件事，你会被他们发现的。” “……” 奇儿没有再说什么，她感觉得到，段名义正在压抑着某种感情，努力地用正常的语调与她说话。段名义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失控，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愤怒，他都一直忍耐着没有发泄出来，以至于他的语气都失去了平时略带粗话的味道。他这样掩饰自己的心情，反而更让人担忧。 但是奇儿知道段名义的为人，继续呆在这里只会徒增他的负担。可是，奇儿也不想再这么碌碌无为，只能尽己所能地做些小事。 —— 突然，奇儿的两只手从背后搂住了他，贴在他的后背上。 对于她这样的举动，段名义有点吓了一跳，稍微挑起了眉毛。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即使隔着几层衣服，段名义也可以感受到她的体温，很清楚地听见她体内的机器运作的声音。本该是非常冰冷的触感，可是段名义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躁动不安的内心也不禁平息下去了。 短短五秒，仿佛过去了几个小时那么久。 临走之前，奇儿在他的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 “早点回来。” 随后，她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来奇儿已经知道段名义心中的打算了，但是她没有阻止段名义，只是留下了一句“早点回来”，简直就像一个了解丈夫的妻子。回想起来，第一次遇见奇儿的时候，她还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战斗狂，仅仅过了几天，她现在就有了几分贤惠与善解人意的韵味。 有这么好的女孩在家里等他回去，段名义却还打算去做‘那种事’，真是个有够糟糕的人。 其实纳萨利克的人早就来过这里了，修复了段名义的面具和衣服，为它们添加了等同于灵衣的防御性能。但他们并不是专程来修理装备的，而是来催促段名义去执行任务。 这整座医疗设施都是纳萨利克的地盘，艾姐可以享受到现代科技无法企及的医疗待遇，但只要段名义有一点不顺眼的行为，纳萨利克也可以掐断艾姐的输液管。反正这里是纳萨利克的地盘，不管死多少人都不会有人起疑，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 如此一来，段名义彻底失去了犹豫与拒绝的机会。 如果没有打败霍比，他的jiejie就会死去。想到这里，被奇儿平息下去的怒火开始重新燃烧了，可是除了把拳头挥向霍比，别无他法。 段名义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抱歉了，奇儿，我可能要等到很晚，才能尝到你做的晚饭了。” 据调查，先锋向B市寄出了某件东西，可他本人还没有离开A市，纳萨利克还在调查他寄出的邮件内容。但是段名义对那种事情没有兴趣，他打算生擒先锋，让先锋带路去B市找霍比，顺便用拳头聊点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