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话 次元战争的真相（五）

    这就是某些召唤师那么肆意妄为的原因吧。

    因为身在此处的召唤师，与身在现实世界中的自己根本不是同一个体，只能算是“各方面相同”的两个无关人物。无论在永恒之地创造了多少荣耀也不会被公开，无论在永恒之地犯下了多少罪孽也不会被记住，身在现实世界中的自己都继续过着原本的日子。

    即便永恒之地的召唤师是十恶不赦的狂人，现实中的自己也依然是个与次元战争扯不上关系的普通人。

    反过来说，召唤师都是脱离了现实世界的虚构个体，只不过是为了这场次元战争才出世的棋子，生来就是被投入斗争的消耗品罢了，与NPC有什么区别？在这样的世界居然主张那些爱惜生命、反对战争的仁义道德，都是毫无意义的高谈论阔。从Ruler的眼里看来，这些召唤师不愿伤害他人甚至扬言要打败Ruler来中止次元战争，与拒绝玩家指令的NPC有什么区分，甚至这些NPC无数次辱骂并殴打玩家，还要拆毁游戏程序。

    这世上很多被认为残忍的事情，本质是不明真相的信口开河。

    想象一下，你在游戏内辛苦创造了美丽世界，撒下几个NPC让它们自由生存，回头一看你的世界被NPC放火烧个干净，它们还大喊什么正义啊和平啊，直接冲过来跟你比划拳头，谁能容忍？而NPC们还要把你这个造物主污蔑为魔王，把你维护世界秩序的手段污名为奴役和屠杀，这些NPC/召唤师（和设计它们的游戏策划）能不能麻烦快点入土啊？

    举个比NPC造反更加极端的例子，某些卑劣的人因为自己的祖先被核武器攻击而哭泣和愤怒，却不知道或不承认自己的祖先犯了多少滔天大罪。

    召唤师与Ruler或七人众作对，一旦触犯某条游戏规则，就会被判定为Beast然后被消灭掉。听上去残忍，但这只是管理员为了保护游戏而执行的杀毒cao作而已。并且Ruler坚守原则，只对付带头引发群体反抗的召唤师或英雄，绝不诛连其他人（除了天壤队），这是宽容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了。

    企图中止次元战争的召唤师，才是大错特错的那一方。

    “在拉加哥村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恶雨轩）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她也不知道我有多少改变，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不知道我早就放弃当个伟光正的大好人了，所以她才对我大胆透露了这些机密，希望我放下良心，和她一起去过为所欲为的日子。”

    但十分可惜，白林想要的东西，哪怕是Ruler也无法给予。

    新一听了这些，揣着下巴，思考着说：

    “对，就是这些，但是就算加上我知道的那部分，还不是全貌……”

    白林的表情略显苦恼，不安地捋捋头发，说：

    “其实她把这些告诉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在胡说八道，她还向我提到过，这些机密都是她认识的一个朋友告诉了她，她把那个朋友叫做‘Archer’。”

    “不要紧，现在知道‘这是真相的一部分’就足够了。好，可以，就算只知道这些，我调查的那些线索也可以用来拓展。”

    “拓展？”

    “就是加上我手上已有的情报，做一些小小的推理——

    首先，是关于圣杯，我有九成把握认定这圣杯是出自圣杯战争的圣杯，是一件需要献祭数位英灵才能召唤的万能许愿机，不是其他神话故事里的圣杯。如果次元战争安排了这么多召唤师和英雄死亡，目的是为了召唤一个巨大容量的圣杯，可以理解。

    值得让我在意的是，圣杯这种东西，只有在投靠七人众那边——也就是在加入冒险者公会或七人众候补之类的阵营以后，才有机会知道圣杯的存在。从一开始圣杯的相关情报都是非公开的，或者说是隐藏的，在某些人对外散播消息之前，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次元战争结束时可以召唤圣杯。

    实际上，根据我的调查，各位听说的流言并不是‘最后胜利者可以得到圣杯’而是‘最后胜利者可以见证圣杯的诞生’，也就是说圣杯的使用权可能不属于召唤师。”

    SaberAlter曾经说过。

    活到最后的人就是次元战争的胜利者，可以见证圣杯的诞生。

    但是她也陷入了同样的误区，以为胜利者可以拥获圣杯，所以她才要那么努力地争取成为次元战争的最后胜利者。同样，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说了关于圣杯的传闻。事实上，除了白林内心的黑影Archer的胡言乱语有提及圣杯，SaberAlter就是首次提出圣杯概念的人，还顺便邀请白林加入她的队伍一起夺取圣杯，在什么时候来着……好像在一百一十话？

    “说实话，如果早知道狂三一直站在我这边，当时我就该投降去她们那边。”

    白林很想把上述这句话说出来，但绝对不能说。

    新一接着讲：

    “通常圣杯战争的规模只有七个人，献祭五个英灵就能让圣杯成型，是一件可以实现任何人类幻想的万能道具；更大规模的圣杯战争也不超过十四人，在那种规则下创造的‘大圣杯’可以改变世界法则。次元战争牺牲成千上万的召唤师和英雄来铸造圣杯，那种规模的圣杯要用来做什么，不是人类想象力可以触及的范畴。

    综上所述，次元战争的圣杯已经庞大到不适合给人类使用了，那种程度的魔力浓度……大概只要看一眼就会把人烧死。所以我怀疑，想要圣杯的人不是次元战争中的任何一位召唤师或英雄，也不是七人众，应该是Ruler——创造了虚构游戏世界‘永恒之地’的三位游戏管理员。

    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们来自哪里，她们是什么人，包括她们三位共有的Ruler（裁定者）职阶应该也是她们为了融入这场游戏才自创的假名。我偷看过一部分游戏档案，其中一条规则就是——‘没有名字的人’不允许加入次元战争，会被排除在游戏系统之外，连被删除的价值都没有，像幽灵那样。

    这就证明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虽然次元战争是Ruler创造的游戏，但她们也必须遵守游戏规则，而且不能篡改规则。如果她们要得到某件东西，也必须依据合法手段，不能无中生有，平时她们可以利用高等级的管理员权限来cao作程序，创造任何想要的东西。

    暂时不论她们要利用圣杯做什么，在‘使用圣杯’之前必须‘得到圣杯’。她们没有直接使用程序创造圣杯，一定是因为她们需要的这个圣杯，或者说是这个‘类似圣杯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超出了程序的规格。如果不能直接做出成品，那就模仿制作流程，她们安排了我们这些英雄和召唤师作为原材料，再模仿圣杯战争的步骤，最后自然就能形成圣杯。

    顺带一提，圣杯的传言一直被大家误解，可关于‘最后胜利者可以返回现实世界’的消息不假，最后幸存的召唤师可以在现实世界继续活下去，不是作为第二个人，而是把这些数据都植入现实世界的身体里，玩家会继承这场战争的全部记忆，还有全部的英雄力量，在现实世界也能继续扮演超越常人的召唤师。因为清除记忆也等于销毁数据，Ruler认为这是对复制人的一种截肢或控制，等价于她们对Beast所作的惩罚行为，她们不能惩罚胜利者，所以也不能阻止胜利者把记忆和力量带去现实世界。

    其他失败的召唤师会被怎么处置……白林，你应该亲眼见过不少。”

    “这些我也猜到了，刚才就猜到了一点苗头。”

    “圣杯的获取方式，召唤师的来历、用途和去向都很明了，关于Ruler要拿到圣杯做什么，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她们是能够将我们每个人脑中幻想进行实体化的高等种族，我能够想象的内容在她们看来都是低级的东西，如果是连她们都无法轻易创造的东西，只能是我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的某种‘更高等的神秘存在’。我们只管把圣杯当作一把钥匙，是她们用来开启某个宝箱的钥匙，我们就是被拿去铸造这把钥匙的原材料，整个永恒之地就是钥匙的模具。”

    “就……对我们隐瞒有什么好处？大家都知道次元战争是必须互相残杀的游戏，但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一个愿意遵循规则去杀其他玩家的召唤师，从最初的反抗组织‘无限剑制’到今天的天壤队，全都是把大佬的力量来用对付Ruler，没几个人在认真玩游戏。都十一个月了，次元战争好像还没进入中期的样子。”

    “刚好相反，如果公开这些设定，反而会引起更难镇压的暴动。召唤师都保留了现实世界的记忆和个性，如果要让你们承认自己是铸造钥匙的材料，还要你们乖乖当祭品，自愿服从的人肯定不到百分之十，不对，应该说在服从之前就没有多少人会相信自己只是被复制的仿生人。”

    “也对，要是在第一天告知我只是个仿生人，出生意义就是跳进炉子里当材料，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再加上从众心理和某些人的煽动，召唤师们很快会形成更团结、更大规模的共讨Ruler局面。Ruler挑选七个参赛者成立七人众的原因不明，我认为七人众就是Ruler的拥护者，次元战争的秩序维护者，肯定也是次元战争的真相知情者，他们强得可怕，却也证实了Ruler的弱点——Ruler虽然是创造次元战争的造物主，但不是不败的神，七人众有七个位置，Ruler间接承认了次元战争中至少有七个人的力量不会弱于她们。如果要和那么多召唤师同时开战，她们的胜算很低，她们没有小看想象力（动漫）的力量。”

    不会小看主角的boss级角色，这年头也算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