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第十二话 破绽
三日过后，段名义的生活没什么变化。 早上看心情起床，中午看心情吃饭，晚上看心情睡觉。不管做什么事，他都是依凭自己的心情去做，没有计划性。 他的脾气很差，大多时候都在生气，经常打打砸砸，面对自动贩卖机，他一向都是用拳头打破玻璃再把饮料取出来，从不使用投币口。除了世焱，没几个人敢接近他，也不想接近他。这就是大家眼里的段名义，三日内跟踪调查的结果——他只是一个脾气暴躁的肌rou白痴罢了，很高概率不是杀死旺达的凶手。 这是当然的，因为段名义的近日决策是避战，他命令影武者在七天内不要接近他，随便她自由行动，段名义也要放下所有心事，作为普通人在这里生活几天。每天做的每件事情都和杀手没有关系，怎能找出他的破绽。 等待时间流逝，其他人只会记住“召唤师猎人”这个名字，将段名义的嫌疑彻底淡忘。 第四天，即是今天，没有人跟踪。 对方直接上门来了。 —— 叮咚 段名义正躺在卧室里看漫画，享受着冰凉的空调冷气，玄关外面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不要忘记，这个名为“次元战争”的游戏是由万千个动漫世界拼凑而成的，大多是日漫内容，所以这里的生活习惯也都是偏向日式的，大家都习惯按门铃，敲门的比较占少数。 （段名义通常是直接砸门） 段名义放下漫画，用正常的步伐走向玄关，没有穿上鞋子。 他这样做，防止被门外的人听见脚步声，让对方知道段名义的位置和步行速度。俗话说，脚是最诚实的部位，人类的下肢动作常常会暴露这个人的心情，一个足够聪明的侦探只要观察脚步，就能判断这个人此刻在想些什么。段名义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情和想法，首先要控制面部表情，其次就是自己的两条腿。 叮咚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 对方不厌其烦地按着门铃，玄关前的整个走廊内充斥着铃声和回音。 对方按下门铃的同时，还要抬脚踢门，发出了很吵闹的哐哐声。 这么多的嘈杂声响混在一起，很烦人。 段名义的心窝冒火，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一边按门铃一边踢门，吵死了，但转念一想——难道附近有人遇到了危险，跑来向段名义求救，所以才要这么着急地敲门，希望段名义给予回应？ 正当段名义这么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迫的呼声： “请开门！快要来不及了！” 没错，门外确实有人遭遇了危险，是个年龄相仿的女生，她正在向段名义呼救！ 段名义便不会否认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这不代表他会对身陷危险的人袖手旁观。他极其厌恶亵渎生命的任何行径，只不过他把“爱人与同伴”的地位放在了比“其他人的生命”更高的地位之上，所以他愿意加入七人众，他愿意为保护奇儿而手染鲜血。只要能够保护重要之人，他可以抛弃身为人类的道德与原则，别无二意。 反之，只要眼前的事情不会涉及到重要之人的安危，那么段名义也会伸出援手。当初段名义舍弃了自己的手臂，救下世焱，就是这么一回事。 听见了少女的呼救，段名义加紧迈步。 咔嚓！ 段名义拧开了门把手，还没说出“你没事吧”这句惯例的话，就愣懵了。 打开门后，段名义的眼中只有一个少女，她举着两个雪球冰淇淋，呆呆地站在门前。 段名义探出脑袋，左看，右看，走廊上没见着第二个人影，没有所谓的“敌人”或“危险”。只有这么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站在门前，她应该就是敲门的那个人。 段名义的心情复杂，不知道什么情况，说： “喂，你。” “是？” “你这人咋回事？” “你是指？” “刚才是你喊的‘来不及’？是你在敲老子家的门？” “对啊。” “敲尼玛！这大热天的你吃饱了撑的是吧？！” “就是因为热，所以快要来不及了呀。” 面对段名义的怒吼，少女的表情很淡定地保持微笑，举起了手中的冰淇淋。 原来她说的“来不及”是指冰淇淋快要融化了，她手上的每个冰淇淋都堆了三个雪球，受到火辣辣的阳光烘烤，位于上方的雪球已经流下了汁水。 段名义才不在乎这种事，说： “所以你这女人是来干什么的？” 少女毫不讳忌地说： “听说你和召唤师猎人战斗过，现在你是唯一的幸存者，我想从你这里打听消息。” 段名义不想让她进门，粗鲁地把门合上，说： “别跟老子提那件事，（正常人也不可能随便让人进家，老子不需要理由就可以让你滚蛋）” 少女拼命钻进门缝，说： “就算不想跟我说话，起码收下一个（冰淇淋）吧！这是特地给你带来的！难道你听不见冰淇淋的哭声吗！” “老子怎么可能会收下这些只有娘们才会吃的甜腻腻玩意？要是你不希望自己的脑子被门夹断，现在就快滚！” “这是每个人都喜欢的冰淇淋啊！只有小时候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多球冰淇淋啊！” “老子才不稀罕！” “而且是所有人都不能拒绝的甜牛奶味啊（过敏除外）！超级甜的那种啊！” —— 段名义舔着冰淇淋，要求对方先介绍自己的身份，顺便还要提供她那边的情报，段名义才愿意把影武者的目击报告和实战经验交给她。（当然是胡编乱造） 在开始之前，段名义要先确认几件事情： “你是一个人来的？” “是啊，其实大家都不同意我擅自行动，最近出现了一个杀手，闹得人心惶惶的，还是聚在一起最安全了，不然哪天突然就没了。” “真是麻烦，你明知危险还要一个人来？” “我也挺怕的，我怕会遇到那个刺客，然后被杀掉，所以我才要向你学习。” “如果你被她盯上了，我才救不了你。” 段名义这么说着，但少女只是甜甜地笑一下，萌混过去。 …… 少女名叫萝莱特，自称与捷威同为医生的助手，医生他们几个人最近也在调查“召唤师猎人”的凶案。 很多调查者不重视段名义的一面之词，他们也不想应付段名义的坏脾气，所以他们放弃了从段名义这边打听情报。而始终没有露面的心理医生却认为，与段名义合作是最高效的手段，因为他是唯一的幸存者皆目击者，不仅看清了召唤师猎人的全貌，甚至和她交手几招，这短短几秒的亲身经历比任何推理更有效力。 段名义的心里正在窃喜，他最担心的这个心理医生居然也没有怀疑证词的真伪，他也想要索求段名义的证词，可归根究底，那些都是段名义捏造台词，让他们拿去也无妨。看来这个医生也不过如此，就他这智商，段名义没必要担心他能造成威胁。 依照交换情报的条件，萝莱特先说明她们的调查进度—— 在旺达出事后的这几天内，又发生了两起命案。 两位受害者之间没有多少联系，他们都是在单独行动的时候被锐器杀害。实力分别是A级和C级，旺达也是A级，共三位受害者的战斗力、个性差异都很大，可以断定“召唤师猎人”的攻击目标是随机的，没有选择条件，只要有机会，她见人就杀。且在现场没有发现碎布、血液之类属于“召唤师猎人”的受伤痕迹。 在段名义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影武者干掉了两个不认识的召唤师。 这也算是符合段名义想要的效果。如果只有旺达一个人被杀害，待时间流逝，影武者还没有伤害第二个人，那么“召唤师猎人”的杀手形象就会遭到质疑，她就会成为“只有段名义和旺达两人接触”的虚假形象，段名义的证词漏洞很快就会被翻出来。所以段名义希望影武者再去伤害几个人，以此证明“召唤师猎人”是真实存在的杀手，不是段名义虚构的谎言。 但段名义只希望“伤人”就行，随便划几刀，或者吓吓人就跑，“杀人”太过头了，而且影武者还连杀了两个人！ 段名义稍微皱眉，又舒展开来，说： “都怪你们这帮P用没有的铁废物，才会有这么多人遇害，要是你们有点用处，早就抓住那家伙了。” “emmm的确是我们这边疏忽了，在出事之前，谁也想不到有这么一个敌人混进来了。但医生认为，这只是‘疏忽’，还没有到‘失误’的程度，敌人那边也是最近才开始暗杀行动，没有充分的准备，趁早补救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 听了萝莱特的这番话，段名义才知道事情麻烦了。 他向外透露的情报只有“影武者是个女忍者”这一句起不到作用的话而已，这个医生居然能够推测出——凶手没有任何事前准备。段名义是在战斗过程中才知道旺达有多么恶毒，他是在战斗中临时起意要杀死旺达以解救奇儿，在战斗开始之前段名义没有想过夺走人命，对此没有事前准备。医生他猜对了。 萝莱特说，其实道理很简单。 在这短短几天内，影武者连续杀害了三个人，证明了影武者拥有高水准的暗杀能力，以及残酷的杀人手法，这些都证实了影武者是个经验丰富的娴熟刺客。可是她对段名义的暗杀行为却失败了，也就意味着她不知道段名义的实力有那么强。既然她是个熟练的刺客，绝对不会在请报上犯错，至少不可能随便攻击她不了解的敌人。 医生判断，影武者是最近踏入此地的外来者，极有可能——是某人协助她潜入，并支持她的后续暗杀行为。 说到这里，段名义吐槽一波： “你们有上帝视角？！” “没有啊，医生只是从老大（学姐）那里打听了消息，然后随便推理一下。” “这TM的太扯了吧？！” “只能认为是医生太厉害了吧。” 萝莱特接着解说。 影武者刚来不久，她还不熟悉这些召唤师的英雄能力是什么样子，却还要故意出现在段名义的面前杀害旺达，这就说明了——她对旺达的暗杀行为具有目的性。后来她还要杀死其他召唤师，只是想要让人们以为她是“随机作案”的刺客，让人们以为旺达会被杀害，只是因为旺达的运气不好，其中没有阴谋。其实这是障眼法。 要知道一个常识，作为杀手不仅要求战斗能力强，暗杀这种行为需要周密的计划才能进行，毕竟暗杀是赌上性命的高风险行为，走错一步就会满盘皆输。一个强大的杀手必然是个有计划性的人，可是影武者明显不符合这一点，但又不能否认她的实力很强，前后矛盾了。由此推断，有两种思维模式在控制她的行动，即是说——有第二者与影武者合作暗杀。 综上所述，影武者是被人cao纵的傀儡，真凶躲在幕后借刀杀人。 医生认为应该把注意力放回到最初的起点，从旺达的事件开始，重新看待此事。 “……” 听了萝丽特的一番解释，段名义陷入沉默。 他成功地将“召唤师猎人”的形象给建立起来，大家都相信猎人的存在，相信段名义不是杀害旺达的凶手，但也因此露出了马脚。如果医生把目光锁定在“新来的召唤师们”身上，曾有嫌疑的段名义注定会被追查。 “嗷呜……” 萝莱特一口吃掉了半个冰淇淋雪球，嘴边沾着白色的雪沫，满足地说， “我能说的已经全说完了，不用担心我对你有隐瞒，医生早就猜到了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们自愿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要是有兴趣，随时都可以加入我们的调查团队哦。” “切，谁稀罕跟你们……” “好啦好啦，该轮到你了，你是怎么从猎人手上活下来的？猎人有什么招式？请好好告诉我吧~” …… ………… 送走萝莱特以后，段名义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顺便询问了关于医生的情报——他的召唤师ID叫做“艾尔德柯尔”，持有的英雄之力不详，大概是侦探类型的吧。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段名义没想到，在看不见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难缠的敌人，起初还以为这医生是个书呆子呢。段名义不能再依赖时间的消磨，必须主动出击了，要是遇上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只能将这个医生也给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