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细语

    飞鸟与桥本奈奈未互相呆呆的坐着。

    桥本奈奈未的手指不住地滑动着手机。

    飞鸟则重新低下了头，只不过这次头发并没有挡着脸。

    两人自从飞鸟跟飞鸟的mama通完电话后就一直维持这一状态。

    “啊，好巧。。。”桥本奈奈未有些尴尬的突然打破空气中有些凝固了的气氛。

    “嗯。好巧啊”飞鸟则抬起头，小声地回了一句算是回应。

    桥本奈奈未的大脑高速地运转着，思考自己应该怎样摆脱这一尴尬的局面。

    一走了之？不太好吧。

    接着沉默下去？但我还要回家啊。

    “喂，没事吧”

    飞鸟抬起头，桥本的眼睛映出自己的身影，狭小，佝偻。

    “没事”飞鸟回答的声音有些不自察的颤抖。

    怎么可能没事啊。这是飞鸟的心声。

    在飞鸟来到便利店的时候，小南和花花已经走远了。飞鸟只来得及捕捉到空气中残存的气息。

    怎么会呢？小南怎么会这样子呢？

    “你人呢？”飞鸟给小南发了这样的消息。

    “因为等太久了吗，我看花花已经来了，就先走了。反正你也会找到我们的吗？”

    “但我现在已经到了，没找到你们啊。”

    “因为已经买好了吗，下次再一起吧。”

    飞鸟坐在便利店提供的椅子上完成了以上的对话。

    平时跟小南开开玩笑，她也会回飞鸟。

    “不理你啦。”

    每次飞鸟都会笑，这是飞鸟为数不多笑得时候。因为她觉得小南跟她的关系很好。

    或许没有这么好。

    或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或许的或许，小南从来不认为自己跟她说的话好笑，只是自己这么觉得而已。

    飞鸟觉得应该起身回家了，但是她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或许应该露出笑容。

    应该让桥本奈奈未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好。

    “吃吗？”桥本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一些萝卜干和咸菜。把它们从塑料的包装里取了出来

    “萝卜干？”

    “嗯，关西风味的”

    飞鸟伸过手，拿了一块。

    “诺，芝麻酱”

    桥本奈奈未从手里递过来。

    厚厚的白色，像是冬天的雪块，有些凝固的样子，却又透露出柔软的意味。

    “谢谢。”飞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吃晚饭来着，肚子已经饿得麻木了。

    “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事可做麽”

    “那么坐在这里可为一种消遣？”

    “这样说也不是不行”

    “你吃过晚饭了？”

    “没有。”

    桥本奈奈未讲到这，心里已经摸透了大半。面前这个小孩，应该跟谁闹了别扭，才一个人呆在这。

    “黄瓜，吃吗？”桥本奈奈未又掏出一根黄瓜

    “为什么对我这样？”

    “你这话说的。”桥本奈奈未，嘴角上扬了一下。

    “不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桥本奈奈未已经开始笑了。很明亮的笑声，手捂着嘴。她的眼睛眯成了细缝，那瞳孔的深处，里面有着黑雾流动，又或者是某种黑漆漆的液体扭转出不可思议的图形。

    “喂。”飞鸟有些不满。这家伙，笑什么啊。

    笑了一会，桥本奈奈未想起来双方还不是太熟，就止住了笑意。

    世界上，会对他人的苦难报以微笑的人，她的过去是被怎样的阴霾所笼罩着。

    “我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哦。”

    “嗯？”

    “跟身边的人闹别扭，独自跑出来，一个人呆着，并不像你现在是在超市，我是在积雪覆盖的街道上不住地走着。”

    “然后呢？”

    “没有了，等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就主动地跑回去了。”

    桥本奈奈未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眼前的少女说出自己的经历，也许在某个时刻，她看到的是那个未经人事的自己，那个大街上独自行走的自己。正因为知道冬天的寒冷，才越发的渴望篝火的温暖。

    她站起身，走到飞鸟的旁边坐下。

    “嗯？”

    “我想陪你坐一会儿”街上行走的时候，桥本希望有人陪她一起默默地走。

    “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怎么会呢？我正好也没事情干”

    时间变得很长，又或者是很短。桥本奈奈未不住地滑动着手机。便利店的门处不断的有人来往，从中进来的冷风，湿气砱人肌肤。

    像是被包裹在一层透明的薄膜，困在深海。恍惚与难以忍受的肿胀缠绕着飞鸟的周身。

    在这一片岑寂中侧耳倾听，却能听到篝火噼剥燃烧的气息。

    然而你，你却一直在那，在这暗色的空气中，等待着我。

    “为什么等我，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走开，你可知道我并不想被人等待。”

    飞鸟有些红肿的双眼久久凝望着地板。

    “。。。”并没有回答的桥本奈奈未，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站了起来，迈开了步子。

    看着背影，飞鸟的手却抬了起来，她想要动弹，大声呼喊。

    喂，我想你陪着我。

    裹挟着湿气的风，却从胸口溢出，扼住飞鸟的咽喉。应该大声出声了，却发不出声音。应该迈步向前了，却动弹不得。

    最后只有些许的颤抖，与微乎其微的涟漪荡开，消在明亮的灯光中。

    桥本奈奈未越发走得远了。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安于存在于自己的泥沼之中，总怕伸出的触须会被伤害，看着别人远去。

    “喂”清亮的声音回荡

    “你还是想我陪着的吧”飞鸟抬起头的时候，看见桥本奈奈未已经回过了头，她并不在笑，只是眼眸里面，最深的地方渗出了水渍。

    冬天的街道，女孩孤零零的走着，两只手不住地在脸上揉搓着，企图抹去那横跨整张脸的泪痕。

    “嗯”飞鸟直起了身子，却因为坐的太久，迈出了一开始踉跄的几步，然后，牵住了桥本奈奈未的手。

    跟西野七濑的手不一样，冰凉的，细长的骨头，是雪的气息，光滑的皮肤。

    “现在牵起我的手也无所谓了吗？明明之前还不肯跟我讲话来着。”

    “你不讨厌就好”

    “怎么会讨厌呢，我可很希望有人牵着我的手。”

    两人走出了便利店，昏黄路灯映出的两条影子，在风声的细语中，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