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壹号日记
简追上六楼的时候，只见男友维被拉着衣领，一小半身体已经被一个戴着帽子的、健壮的男人推得露出窗外。维不停地挣扎着，试图抓住一切能抓住的物品，比如窗框，比如那个男人的手臂。 头顶的太阳照得维睁不开眼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下意识地一瞥，楼下是驰鸣的警车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尽管维一直在喊那个男人的名字，恳求他拉住自己，男人却丝毫听不进去，反而目露凶光，掐住维的脖子往外又推了一把，这一切让维十分慌张，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从这个窗口掉下去！ “放开他！” 简举起手枪，扣下扳机，尝试靠近那个神志不清的男人。 “把双手举起来抱头！” 或许是身体产生了异样，那个男人突然一把拉住维并狠狠地推向右后侧的简，然后捂着自己的脑袋，疯一般地朝天台方向跑。 简本能地伸手去接住维，他算是得救了——脖子上有着明显的红印，整个人颤抖着，不停地咳嗽。简原本想追去，但她又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照顾他，同时，她更生气男友对自己撒了谎，便没好气地问：“你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可惜没等维开口，她的队员乔跟了上来。 “算了，”她轻叹了一口气，“乔，你留下好好照顾他。” 来不及了！简想。 她立马奔向天台，却发现通往天台的门是锁着的。踹开那扇门之前，她靠着墙深呼吸了三秒，身子往后一退，借着向前的冲劲儿用力一脚，天台空空荡荡，疯男人像是消失了一般！ 而此时，男人则感觉自己轻得像一阵风，他不断在下坠，身下的景色好似发生了扭曲，耳边不断地响起一句控诉：“是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痛苦的回忆侵袭而来，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变得格外的沉重，声音再一次响起： “当时我只感觉腰间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腰上被拔出。起初，痛的地方感觉有热的液体流出来，过了一会儿有点凉凉的。 “我下意识地捂着刺痛处，回头望见的竟然是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方脸上带着一丝惊恐，随后而来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镇定。我转身面向对方，低头撇了一眼刺痛处，伸出手，发现自己的医用手套上全是血。就在刚才那一刻，我正全神贯注地把新提取的细胞放进培养皿，下一秒就感受到了痛楚——是的，被我所‘创造’出来的人刺伤了——不，他只是我的‘影子’，是一名克隆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试图朝着空气怒吼，可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那个声音的主人好像很狂妄，继续刺激着他： “刺的一刀不算很重，似乎一开始并不想致我于死地。对方也戴着一副医用手套，不同的是，他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刀。他再一次蓄力准备向我刺去，这次的方向是心脏。与此同时，我向后退了几步，抓起一个玻璃器皿朝对方的手砸去。 “我先砸中了对方的手，对方手中的刀掉落，我们便开始徒手搏斗起来。我毫不客气地朝对方的脸、腹部打去，几拳之后，他显然体力不支，但此时，我由于失血，神志也有些不清。我拼命地晃了晃脑袋，掐了一下自己，好让自己清醒。趁着对方倒地失神的间隙，我试图抓起地上的刀向对方刺去...... “‘叮铃~~’，此时门铃突然响起......” 男人头疼欲裂，他感觉自己终于坠地，脸上汗涔涔的。 那个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嗡嗡地讲： “我没有管它，而是拿起刀刺向对方的心脏并用尽全力将他压在身下，直到确认他没气了，随后我才满身是血、喘着粗气去开门。 “通过智能手表的微型显示器我看到——是那个人，我的师弟。此时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开了门，我立即将他拉进来，他的样子很是愕然。为了向他证明我的身份，我说出了一个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然后，我们一起处理了尸体......” 男人猛然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透明的、封闭的、六边形的狭窄空间里，可是，他又感觉刚才明明是坠楼了。 大概是机器检测到空间里的人张开的瞳孔，又或者是捕捉到有了活动的痕迹，开始发出机械、刺耳的声音：“早...上...好...艾...克...斯...” 顶上的盖子自动打开了。 许是恢复运行，机器声也通畅了许多：“室内温度为恒温25℃，主人，请问是否需要调节？” “不用。”男人无力地吐出两个字，一切是那么陌生又熟悉。 “好的。请问是否需要开启播报模式？” “开启。” “今日H市以晴天为主，最高气温45℃，最低气温35℃。天气炎热，请注意防暑降温。请问是否需要开启早安模式？” “开启。” “已为您开启卫生间内部灯光、智能马桶、镜幕，已为您调节水温。10分钟后，将为您自动打开窗帘。” 休息片刻后他起身，看到矮柜上的电子日历显示着，今天是2049年7月4日。男人有些恍惚，他不知道刚才是梦境，是预言，又或者.....是过去？他为何会在这里醒来？他的脑袋里就像被装了一颗炸弹，只要一按下控制器，随时可以爆炸一样。 他告诉自己不要去多想，来到卫生间洗漱，忽然，那个声音又开始唤他打开镜幕中弹出的私密电子日记。他本想装作听不见，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去点击。阅读时，他的双眼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充满了忧伤。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要以艾克斯的身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