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
天空中无数的闪光由远及近，逐渐变大，变亮。地平线上数不清的光点带着长长的尾巴升腾而起，和闪光处撞击在一起。刹那间，天空下起了火红色的雨，一颗颗或大如一艘航母，或小如一辆车的物体带着呼啸声坠落在大海里，草原上，森林中，和人类密集的城市。一幢幢高楼大厦倒塌，一条条道路陷落，一座座桥梁断裂，到处都发生着爆炸。湖水被蒸发，江流被截断，草原和森林燃起了大火。动物被焚烧在火焰之中，人们在生死之中挣扎。 坠落的物体砸出的深坑之中，散发出灰色的浓雾，迅速的向外扩散，扑灭了周围的大火。穿着防护服的军队进入浓雾之中，发出无数惨叫声之后，归于平静。庞大的黑色物体在浓雾中升起，直到升出浓雾的顶端，逐渐舒展开，形成一个个半圆形弧顶，两两相接，即将覆盖整个天空，粗糙的表面有许多圆形的凸起，好像心跳一般，一下一下的膨胀收缩，随着整个物体的律动，凸起爆开向外喷发着黑色的粉末，这些粉末染黑了浓雾，缓慢的向外延展出去，被黑雾笼罩进去的地区，除了能听到一声声的惨叫，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空中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人们在警察的组织下进入掩体。警报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似乎有重大的事即将发生。浓雾混合着不远处的大火，黑色和红色交织，昏暗的视线压抑的人喘不过气起来。 就在绝望的感觉笼罩了整个世界之际，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虚影，片刻后凝聚成金色的人形，随即无声的炸开，金色的光芒向四周洒开，一滴滴浓稠的金色液体落下。圆形物体好像被火烫到一般，在接触到金色液体的瞬间剧烈的抖动着，以比生长时更快的速度缩了回去。黑雾的区域也回缩到一定的范围内，露出一地的尸体，所有人都死了，包括所有的动物，连植物都变成了黑色，无一幸免。 从浓雾中走出黑色的巨大人形生物，有六七层楼那么高，伸展着像树杈树根一样长长的手脚，皮肤有着怪异的褶子，像一朵朵扭曲的花朵，散发着深灰色的粉末，像雾气一样向外飘散，落在死亡的人身上，本已死去的人们缓缓从地上爬起，摇晃着身体扑向外面活着的人。 战斗机成群结队的飞来，巨人被炸裂开，化成漫天的孢子，飘向远方，落在地面上的活人和动物的身上，钻入了皮肤之下。巨人们被消灭了，却没人发现，在混乱中，每个被消灭的巨人都化成一缕黑色的烟进入一个活人的身体中。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变得漆黑一片，其中一人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啊！mama~！” “呼呼呼~”陆意从梦中惊醒，头好痛，头发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陆意伸手抹了一把汗，下床走到小女儿的床边。 “mama，mama。。。”小丫头闭着眼，皱紧了眉头，两只胳膊捏紧了拳头在空中挥舞着。 陆意心疼的拍拍她的小脸，轻声喊道：“星星，快醒醒。” “mama！我怕，呜呜呜。。。”小丫头被mama晃醒，一睁开眼，就扑进陆意的怀里哭起来。 “做噩梦了吗？不怕，mama在呢。” “jiejie死了，爸爸也死了，mama也死了。呜呜呜，我好害怕，我不想你们死掉。” “小傻瓜，那是梦呀，爸爸mama都在，jiejie也在。”说着，陆意回头看了看大床上的老公，睡的呼噜呼噜的，小丫头这么吵也没吵醒他。 “mama，你们不会死吗？”小丫头擦了擦眼泪，抽泣着问道。 “会的，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后，等你和jiejie快变老了，我和爸爸才会死。”陆意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发，安慰着她。 “那我永远都不要变老，你们就不会死了。” “好啊，我们星星永远不会变老。”陆意把小丫头放平在床上，倚靠在边上轻轻哄着她入睡。小女儿安稳的睡着了，可陆意仍然没有忘记梦中的恐怖场景，带着残余的心悸，慢慢的拉开窗帘。 “呼。。。”陆意长出一口气，窗外仍然像平常那样的寂静，偶尔有一声野猫的叫声响起，一辆过路的车灯划过。“真是的，我在想什么呢。”陆意自嘲的笑了笑，太多心了，只是一场十分真切的梦而已，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的吗？小时候还总以为自己真的杀过人呢。陆意轻轻走到隔壁的房间，大女儿轻云蒙着头露着脚睡的一动不动，没有发现异样，陆意回到床上躺下，一直熬到天蒙蒙亮，才又睡着。 “姨妈！”一身运动服的老太太正在砍杀面前两人，却被人从身后扑倒在地，狠狠咬在肩颈处，瞬间鲜血直流。一个中年美貌女子冲过来一刀砍下偷袭的人的人头，却见那颗人头掉落在地上，突出的眼睛仍然死死瞪着眼前的人，两排牙一张一合咬的咔咔作响。中年女子按住老太太的伤口，满脸着急的环视周围，广场中许多人在战斗着，不停的砍杀那些嘴里发出怪异的吼叫声的人，那些人手无寸铁，身上带着致命的伤口，到处都是被啃咬的痕迹，却仍然像往常一样行动自如，无视武器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好像没有痛感一般，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疯狂的扑咬视线所及的所有人。不，并不完全如此，那边有一个缺了半张脸，剩下的一颗眼珠也挂在眼眶外的人依然能准确的冲向目标。从四面涌进更多这样的人，抵抗的人们在节节后退。中年女子终于发现了她找寻的目标，朝着一个扎着马尾辫，身穿黑色运动服的女孩大声喊道：“阿冰！” 那个容貌与她有十分相似的年轻女孩听见喊声，手中双刀猛的向前交叉砍出，拖刀上翻，噗噗，两颗人头落地。转身疾跑几步，一个大跳，空中双刀合并，两脚踩在一个人的肩上，狠狠插入他的头顶，脚下使力，拔出双刀空翻落地，头也不回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冲去。一刀挥起半空，面前一颗头颅落地，身后传来人体倒地的声音。 “妈！”女孩冲到女子身边，看见了地上的老太太：“姨奶奶！” “快，带姨奶奶到祠堂里去。”女子说完，抬头高声喊道：“大家退回祠堂。” “不冲出去了吗？听枪声，军队离我们很近了。”一个年轻男子高声回问。 “来不及了，人太多了，你奶奶受伤了，先回去。” “族长受伤了，撤回去！撤回去！”听到老太太受伤的消息，大家边战斗边往祠堂的方向后退。聚集而来的攻击者越来越多，把后退的人们逼入了一个越来越小的包围圈，直至所有人撤入祠堂之中，祠堂的大门轰然关闭，把嘈杂的嘶吼声隔绝在外，一瞬间的寂静让人觉得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妈！” “姨妈！” “奶奶！” “姨奶奶！” “族长怎么样了？”一群人围在老太太的周围，焦急的呼喊着。老太太缓缓睁开双眼，一开口，声音令人意外的清脆动听：“阿灵，我膝下无女，巫古一族的传承就靠你和阿冰了。”说了一半，突然咳嗽了几声，缓了缓接着说道：“你和阿冰从后门冲出去，你带着你们这一支前往海市寻找巫真一脉。”中年女子古灵点点头，老太太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坠子，交给她，又说道：“祖训记载，这条坠子是我们巫族守护的关键，能接引神魂，然而典籍残缺，具体什么意思也没人知道了。现在交给你，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其中真意。”古灵低头看着这个坠子，从小就看着姨妈一直带着，没见过她取下来过。透明的球体内看着像是空的，但又隐约闪过一丝丝的淡金色流光，古灵的眼光被深深的吸引住，球形的表面有一层淡淡的金色光雾笼罩，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不断的吸收进去。 “快走！”老太太的声音响起，古灵一个激灵，从坠子上回过神来。 “姨妈，那你呢？” “我有四个儿子呢，我怕什么，倒是你们一路上才更危险。找到其他的巫族后人，事关重大，耽误不得，巫族女性互相吸引，我受了伤，如今只有你和阿冰能有感应，只能拜托你了。”说完，老太太的一只手上，五只手指亮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握住古灵的手，金色的光芒慢慢的转移到古灵的五只手指上。随着符号的转移，老太太的脸上慢慢的出现了细纹，双手的皮肤也松弛了下来，似乎从少女步入了老年，但这样的变化在老太太心中好像早有准备，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老太太看见女孩身后跟随着的一个年轻男子，心中一动，说道：“阿影，你跟着你小姑，保护好她和阿冰。”叫阿影的年轻男子剑眉星目，一双眼睛尤其黑亮，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一个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阿影立刻回答道：“奶奶，您放心吧。我一定保护好她们。” 老太太的止住了血，撑着一根乌黑的蛇头拐杖站起来，眼光突然变得犀利，不再年轻的声音高喊道：“孩子们，打开一扇侧门，吸引魔尸，掩护阿灵！”说完将手中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跺，地砖竟然像蛛网一样碎裂开来。一声怒吼回荡在祠堂上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