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后面听见若娴说他们最近很忙，有好多文件都需要王凤过去签字。 陶言突然想起晚清政府似乎就是那种不作为然后一直签文件的存在，也不知道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相似之处。 若娴说王凤对陶言很不满，因为王凤对她那么好她也不知感恩。 若娴说张老师的文章后面都是她在改。 反正外面的一切也和陶言一个小保洁是没有任何关系，她不过是以自己的视角看看热闹罢了。 张老师后面把那篇文章分享给了陶言看，不知道是不是如若娴说的后期是她执笔完善的。前后文风差距不小，也不属于陶言喜欢的类型。 如果自己看见的版本真的是若娴主要执笔，那是因为想重点培养若娴还是感觉有点失望所以不愿意尽心了？ 陶言依然会在微信上偶尔和张老师说话。狐狸也依然只是发一些没头没脑的视频。有一天狐狸参观完后问陶言有没有兴趣和他聊聊，他可以教陶言很多新的东西。 陶言收到信息后欣喜若狂！ 啊啊啊！张老师！我就是想你给我一些我可以应用的资讯啊！立刻答应。 陶言美滋滋的想张老师应该是年纪大了吧，所以打字不方便。大家聊聊天多好，哪怕你对我说说什么渠道找工作的几率大也成啊！ 陶言很开心，退一万步，你不能有工作方面的资讯告诉我，你能和我分析一下博物馆的现状或是里面的物品，让我拓宽一些考虑问题的方法也好。 那天，陶言带着一盒麦片做伴手礼就去看狐狸了。满脑子的欢欣雀跃，觉得狐狸的嘴巴总算是愿意说话了。 狐狸的办公室很简洁，几乎看不见私人物品，有个待客的小茶几和沙发。比较特别的是有一台电视机。 张狐狸说他自己一个人住在学校，吃饭也在食堂。自己工作比较多，所以经常在办公室加班。会每天关注新闻，所以准备了电视机。 看着空落落的办公室，陶言并没有太多的崇敬，反而觉得狐狸一把年纪了却那么寂寞。他看上去精神不错确不属于精力很充沛的人，与其说是热爱工作更多让陶言感受到的反而是英雄末路的无奈。 张狐狸说他热爱这个学校，喜欢学校里面充满活力的学生；说自己妻子前几年离开了自己；说自己在国外的儿子与工作繁忙的女儿。 然后说自己充实的生活。给陶言看他厚厚的一垒手稿，说自己在一个月里写出了十万字的小说。 陶言喜欢他这次给自己看的东西。真实又温暖。 就很简单的生活以及他自己有趣味的一些联想。 他把家人的照片做成了一本彩页，分成了几个不同的部分并且为其著序。 陶言看着这些，心里全是对这个老人坚强与落寞的敬重。 要强了一辈子的老年人是很难接受自己成为需要帮助的对象的。他一直眷恋着权势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是不是也有习惯了发号施令而不懂得怎么和孩子交流的无奈在里面了？ 陶言觉得他会和自己聊天说不定真的只是一个老人想纾解某些情绪罢了。在他说完自己的生活后也开始很自然的和陶言拉近距离，关心起了陶言的生活。 狐狸：你身上的皮肤是做过植皮手术吧？ 陶言：嗯，烧伤的比较深，只能植皮。 狐狸：那你们经济负担肯定很重吧？会有很多外债吗？ 陶言：还好，我家境其实还不错，所以经济上的没有留下多少阴影。 狐狸：为什么会做现在的工作了？ 陶言：就是很不好找工作啊！先过着吧。什么样的工作都有好有坏，现在又是疫情，大家都很不容易。 狐狸：你怎么看待自己在博物馆里的工作了？ 狐狸果然是狐狸，既然会在陶言这里来问。陶言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张老师，你也知道我只是个保洁。博物馆的工作我也不太知道。我只能说我作为一个保洁，我认为很多基础的问题没有人管。有几个展柜的玻璃看上去是不算干净的，我处理不了。可是我反反复复的找人，没有人愿意管。类似的事情其也不少。可是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我并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有更重要的工作。可是对我而言，这些就很重要。因为那些可以明显看见的问题，会让我偶尔和人聊天时产生羞耻感。我会看不起自己。因为自己本质工作都没有做好，还去和人闲聊……至于其他，我也无能为力了。”陶言只能用自己工作上的困惑来回答张狐狸的问话，顺便洗白一下自己。 “那，你怎么看待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了？” 张狐狸问了一个相对主观的问题。陶言很明白，他才对自己怎么看没有兴趣，他需要的是知道他们的工作状态。 “这个就不好说，因为是很主观的东西。张老师要问我也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可是不一定正确。毕竟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工作。”陶言很讨厌他们，可是不能把自己的讨厌直白的说出来。 “那是，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张狐狸也从善如流的接口。 “在我看来，老馆长是几乎不做事的。你要找他解决问题都很难。他的口头禅似乎就是‘帮帮我’‘怎么办’很难成为一个掌控者。”陶言看了看端着着一脸温和的张狐狸，他用眼神示意陶言继续说。 “小馆长就更不清楚她的工作状态的，她几乎不过来。过来时也几乎不出办公室。我每次看见她出来似乎都是在练习解说。以前我对藏品很有兴趣，也喜欢问他们一些相关的东西，可是从来没得得到过任何正面的回答。大概觉得和我说了我也不会明白吧！”陶言想了想，问“张老师，她不是有特意的接待过你吗？你感觉怎么样了？” “她给我发了很多资料。”张狐狸回答道。 “很多资料啊？”陶言回味了一下这句话。继续说“以前她很喜欢说大家可以一起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不过我没有看见过她做了什么。而且我不喜欢她说话。”陶言顿了顿“其实我觉得她说话很差劲，那样很难与人协作。她曾经大咧咧的说我是狗，说她高高在上的，根本看不见人。”陶言说到这里有点激动“而且脑子里面根本就发现不了事情，在我看来博物馆根本就没有运作。” “这个问题我们也聊到了，不是因为他们不做事，因为缺钱吧。博物馆没有运作资金。”张狐狸突然接口。 陶言不满他的说辞“张老师，你这样说不对。博物馆办起来我听到的都是资金过千万了。这些可以说是没有运作资金吗？还要什么资金？花这么多钱真的只是为了开一个馆放着看吗？它即使不能盈利，至少也应该有某种象征意义吧？您认为了？” “你说的也对。”张狐狸很平和。 陶言觉得他就是敷衍自己，认真的看着张狐狸说：“而且张老师根本就这不是钱的问题。它已经在学校里了，它只要能融入进来，体现了作用。那应该也是可以争取到资金的吧。”陶言想了想“比如，你之前来参观问过，博物馆里面的物品是不是可以用。可是博物馆里面没有做维护的人，但你们学院里面有应该一些老师会懂吧？这样大家可不可以形成一种协作关系了？比如他们可以把藏品借给你们，供你们教学。而你们可以帮忙保养，并且收集资料共享。这就不用资金。如果后续需要资金，大家也可以联手申请。而且，对你们而言这样的协作也可以提升教学品质。对他们而言，有人帮着维护藏品还能多渠道的收集一些资料。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合作向你们提出你们会拒绝吗？”陶言语速很快，有点激动了。 “我们应该会答应吧！”张狐狸的声音有种稳定情绪的功能。陶言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傻。 “对不起啊张老师。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要介意。” “没事，大家随便聊聊嘛。那你怎么看若娴了？” “若娴？”陶言沉吟了一下“她刚来时和现在的变化很大。那是个不错的姑娘。如果她的职场起步可以在一个比较优秀的团队里面也许会发展的更好吧。”陶言随意的说着自己的看法，感觉自己为什么就在被老狐狸问东西啊？不是说他教自己吗？ 似乎没能聊出什么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还挺失态的。陶言不好意思再继续打扰老狐狸了，感觉自己也耽误了狐狸很久了。两人也默契的提出了应该离开。张狐狸很突然的翻出个大柚子送给陶言。 陶言拿着柚子在离开时站在门外打量老狐狸，心里奇怪他为什么会找自己了解这些。每个人的视角不一样吧。而且他们的相关工作部门应该是有做调查的，狐狸现在真的还有工作吗？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写作了？这么晚，还要一个人呆在办公室不离开？ 估计站在门口失态的有点久了，狐狸看着陶言那么傻气的站门口有点无语，再次热情的和陶言握手告别…… 丢脸！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陶言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