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骨rou亲情难割舍
翌日清晨,吴咏早早地起床洗漱后,便骑马去伏牛山寨寻找鄢展来帮忙。 鄢展使用的那辆马车,本是鬲候府送给吴咏的,装饰相当奢华,比之后世的豪车,一点不差,今日正好可以用来去拜访亲戚。 两人回来吴家后,又从仓库内搬出了一些rou干海货以及上次剩余的动物皮毛等物品放在马车上。 在听到母族那边的亲人有些多后,吴咏又从卓家借来马车,由李忠驾驶。 备足了礼物后,吴咏便带着母亲,由鄢展赶车,朝舅父所在的乡里赶去。 时至腊月,天气较为严寒,即便是吴咏几人乘坐的是带篷的马车,依然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好在他们处在南阳的宛城地区,此时虽有寒风,但温度尚可,不致于风雪兼程。 不过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还是让他们颠簸了近两个时辰,才在正午之前,赶到了广明乡的东郭里。 东郭里是母亲郭氏的娘家,与之对应的还有一个南郭里,两个郭里都是宛城郭氏祖地发展出来的,中常侍郭胜家乡所在的庄园就是郭氏祖地。 时下出行拜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各种竹节证明才能够通行。 因此,吴咏一行人,刚刚来到东郭里门外,便被守门的里典拦了下来。 见吴咏一行人居然有两辆大马车,其中一辆装饰精美,一看就不是一般家户所拥有的。 守门的里典颇为惊异,小心地来到马车前,执礼道:“敢问客从何来?” 车上的鄢展闻言,匆忙跳下马车,从怀中取出一份木犊,递给守门里典道:“我家主君乃当今天子侍读吴咏,今日与主母回乡省亲,此乃主君名谒,请过目!” “天子侍读?!”守门里典闻言,不禁大为震惊,刚刚伸出来的手掌如触电般的一缩,竟然没敢去接鄢展递过来的木犊。 反而连忙躬身向马车所在的方向,拜了拜,诚惶诚恐道:“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贵人恕罪,还望贵人恕罪呀!” “咦?”而在这时,马车里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紧接着就见郭氏,伸手撩开马车上的帷幔,微微探出头来,对面前的守门里典笑道:“郭坤兄长,是我,怜娘呀!今日带我儿回来探亲!” “怜娘?”郭坤忽然感觉马车里传来的声音有些耳熟,不禁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车上面带温和笑意的郭氏! 看着面前这张颇为熟悉的脸庞,郭坤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随即忍不住惊呼道:“是大伯父家的怜娘呀!你怎么大过年的,回来探亲了?” 接着他似乎想到什么,一拍脑门道:“我知道了,最近大伯到处宣扬,说他有个外孙在洛阳当大官了,本来我们还没太信,不承想竟然是真的呀!怜娘,大伯说的就是你家吧!” “嘻嘻...”郭氏闻言,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不禁抿嘴一笑,道:“兄长说笑了,什么大官儿呀,我儿就是侥幸得天子看重,招为侍读而已,算不得什么大官!” 说着,郭氏连忙转过头,对身旁的吴咏道:“咏儿,快来见见郭坤舅父!你不知道,阿母出嫁以前,家里的堂兄弟里,属你郭坤舅父最疼阿母了!” 吴咏闻言,随即起身,并走下马车,缓步走向中年男子,上前执礼道:“吴咏见过舅父!” 虽然这个舅父不是亲的,但碍于母亲的面子,吴咏还是恭敬行了一礼。 “不敢,不敢!”郭坤见状,连忙闪身躲过吴咏这一礼,随后又连忙上前,扶起吴咏道:“我不过区区一位里典,无品无禄连个斗食小吏都算不上,如何当得起贤外甥如此大礼?贤外甥快快请起吧!” 吴咏闻言,不禁温和的笑道:“如何当不起了?您是我阿母的兄长,自然就是我吴咏的长辈了!晚辈见过长辈,执礼也是应该了!” 尽管嘴里十分亲近热情,但吴咏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对郭坤行礼,反而顺势起身,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臂,并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郭坤看到吴咏的举动之后,顿时明悟过来,连忙让开道路,并对吴咏以及马车上的郭氏,言道:“怜娘,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还是快快回家吧!” “那就多谢舅父了~”吴咏见状,非常客气地拱了拱手,然后对身旁的鄢展吩咐道:“鄢展,取一张羊皮来给郭坤舅父!” “诺~”鄢展闻言,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回了马车,然后迅速从车里拿出一张羊皮来,送到郭坤面前! “哎?”郭坤见状,连忙摇头婉拒,并推脱道:“贤外甥,羊皮就不必啦,都是一家人,无须如此客气呀!” “那可不行!”吴咏断然摇头道:“这天寒地冻的,舅父在此值守也不容易,这张羊皮权当是送于舅父抵御寒风吧!” “呃,这样啊!”郭坤闻言,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勉强收下了羊皮,笑容满面道:“既然贤外甥都如此说了,那我可就却之不恭啦!” 送了郭坤一张羊皮后,吴咏又与其客套了几句,便转身返回了马车上。 鄢展见吴咏上车了,连忙挥舞起马鞭,驱使着马车向前驶去... 马车沿着东郭里最中央的石板道上缓缓向前,入目所见,两侧到处都是泥土瓦房,不少看上去还有些破旧,显然比起复望里来,还是有些差距。 这东郭里的情况,看起来也就比去年的复望里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但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复望里的乡亲经过一年的辛勤劳动,大多都修葺了新的房屋,整个复望里的面貌也焕然一新。 在母亲的指点下,车子拐过一条不长的街道,最终在小路尽头的一处小院门前,缓缓停了下来! 吴咏先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这大门有些破旧的房屋,心情也是颇为沉重。 他以前还当是母族这边的人嫌贫爱富,却没想到他们过得也不是很如意。 其实这是吴咏来自后世的灵魂潜意识作祟,毕竟后世的农村人,再怎么贫穷,也不会吃不饱穿不暖。 于是他就想当然地以为,时下的百姓也跟后世一样,不愁吃喝。 这就大错特错了,时下的百姓几乎都是靠天吃饭,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遇到灾年,轻则挨冻受饿,重者家破人亡。 “自古受苦的都是百姓,史书诚不我欺啊!”吴咏在心中感慨一句,随即伸手将母亲郭氏搀扶下来。 郭氏下车后,看着熟悉的家门,便带着激动的心情,缓缓来到小院门前,轻轻扣响了破旧的木门! “咚咚咚~” 随着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之后,没多久,小院里便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便打开木门,出现在吴咏母子面前! “怜娘?!” 中年汉子在看到郭氏的那一刻,表情微微一愕,随即面上瞬间闪过几分狂喜之色,三步并两步,冲到郭氏面前,上下打量了郭氏几眼,惊喜道:“怜娘,你怎么来了?” “哼~”郭氏没好气地白了兄长一眼,语带几分不满道:“这里也是我家,难道我就不能回来看看么?怎么?不欢迎?” “能!当然能!”中年汉子见状,也不以为意,反而笑呵呵地对郭氏道:“妹子回来,我这个做兄长的高兴还来不及呢!来,来,妹子,外面风大快进屋吧!”
“这还差不多!”郭氏闻言,这才微微露出一点笑容,随后,转头对身旁的吴咏道:“咏儿,见了你舅父郭垄,还不快点问好?” “呃~”冷不丁的被殃及池鱼,吴咏感觉自己非常无辜,但母亲的话吴咏有不敢不听,于是他只能放开母亲的胳膊,对面前的中年汉子,躬身拜道:“吴咏见过,大舅父!” “好!好!” 郭垄见状,不禁大笑两声,黝黑的面容都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伸出有力的双手,扶起吴咏,满是欣慰道:“多年不见,我家咏儿都长这么高了!听你阿母说,你最近还当官了?不错,不错!果然是有出息了!” “舅父谬赞了!多年不见,舅父倒是越发壮实了。”吴咏不咸不淡地回道。 “呵呵……”郭垄有些尴尬,他知晓吴咏肯定对他有怨言,毕竟当年逼着郭氏改嫁,他可是最积极的。 “咏儿……”郭氏这时也感受到了舅甥俩的隔阂,于是她不禁冷哼一声道:“好了,兄长!见都见过了,就别杵在这里了,快点进屋去吧!我还急着要见阿翁,阿母呢!” “对对对!”郭垄闻言,连忙一拍脑门,歉意道:“光顾着高兴了,倒是把这茬忘了!妹子,外甥你们快进屋吧!” 吴咏也没在闹幺蛾子,还是扶着母亲郭氏,走进了小院。 “阿翁!阿母!” 当吴咏扶着母亲刚跨进大门,来到小院时,便迎头撞上了一对面容沧桑,两鬓斑白的老夫妻。 两者相遇的那一刻,郭氏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顿时泪如泉涌...旋即娇躯一软,情不自禁地拜倒在两位老人面前,低泣道:“呜呜~不孝女来迟啦~” “怜娘~” 看着梨花带雨的女儿,老妇人也神情激动,巍颤颤地着伸出双手,扶住郭氏,双目含泪道:“我的儿呀!你可算是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与此同时,身旁的老者双目也闪过一丝激动之色,嘴唇微微颤抖着道:“不迟,不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呜呜~”听到父母的话,郭氏更加愧疚了,眼眶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直往地上掉… 这一年来,她虽然在吴家过上了优渥的生活,但却时常思念家中年迈的父母。 经过刚开始的记恨自家兄长的无情后,随后又不时浮现出多年来的家庭温馨场景,毕竟骨rou亲情难割舍,她还做不到断绝母族的亲情。 “额…”看到meimei以及母亲一见面就抱头痛哭,郭垄不由大感头疼,本来他是有意过去劝劝,但因为吴咏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他也不敢轻易去触霉头。 迟疑了好半响,郭垄见母女俩哭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尝试着说道:“阿翁,阿母…今天大喜的日子,meimei好不容易带外甥回来一趟!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可不兴一直哭呀!” “对对!”经大儿子这么提醒,老妇人恍如初醒,连忙伸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并顺势拉起女儿道:“怜娘,别哭了,快起来吧~” “嗯嗯~”郭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吴咏招手道:“咏儿,快过来见见你外祖父和外祖母。” 身后的吴咏闻言,立刻上前拜道:“吴咏,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好好!”老人见状,不由连忙弯下腰,上前扶住吴咏,欣慰道:“好孩子,快起来吧!” “谢外祖父~”吴咏顺势起身道。 虽然他对大舅父郭垄可以冷言相向,但是面对老人,却又狠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