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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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的天碳烤如荼,路边的野草脆得和小卖部的薯片一样。 烈阳似乎是长了眼睛似的,南老翁早上六点出门,热得南老翁咒骂了几声。扛着几十根毛竹,一根一根拖到牛车上,用自家打的麻绳捆上。 牛车走过了干裂弯曲的小路,才来到了柏油路。 南老翁心不在焉地看了路边的野草,干朗笑道:“今年省了农药钱。” 牛车绕过了池塘,便看见了三四楼层的水泥房,白砖贴着墙壁,门上还有精致的龙纹,好看极了。 南老翁的牛车没有停下,绕过了水泥房,往山脚的方向走了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砖瓦房,砖色发黑,断裂的石阶上探出三两牛筋草。南老翁的牛车停了下来。 南老翁摩擦一下自己皲裂的手掌,朝着手掌吐了口水,解开麻绳,一根一根地把竹子搬下来。 摆钟响了八下,屋子里传来了两声咳嗽声。 南老翁望了里屋一眼,松弛的铜手把竹子一根一根地摆好。哪儿冒头了,南老翁就拿锯子过来,用不利索的脚按压住竹身,一点一点锯出了细花。 就这样,南老翁处理好了竹子,把边角料铺在缺了大角的水泥坪上,待到水分彻底蒸发后,还能当柴烧。 这天,南老翁的瓦屋前来了几个穿着短衬衫的男人和一个拿着行李箱的女人,女人相貌并不出众,只算是秀气一些,边上站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人们夹着公文包,对南老翁的瓦屋指了指,也不知道在说一些什么。 南老翁抬了抬眸子,黝黑的眸子看了门外的人一眼,随后拿起柴刀准备破竹。 那几个男人试探性地走过来,其中一个寸头男把公文包夹在腋下,走上前问道:“请问是南进来烈士的父亲吗?” 南老翁有点耳背,只听见了“南进来的父亲”,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在外头欠了债。 “在外欠债,一律跟我和他妈无关。”南老翁冷淡说着,手中的竹子破到一半,卡住了,黝红的手奋力拍打了一下柴刀背部,然后锤击地面。 “这是南进来烈士的抚恤金,还有他的女朋友和两个孩子。” 寸头男人把一封信纸递到南老翁面前。 “什么孩子?叫南进来过来跟我说话,小兔崽子!”南老翁怒目而言。 那一双历史感的黑眸似乎是要吃人的哩。 寸头男人意识到老人可能是耳背,又道:“南进来已经牺牲了。” 南老翁颤抖了一下,竹破了,手中的柴刀定定点击着地面,柴刀突然间倒下了。 南老翁颤抖着花白的胡渣,嘴上翕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老先生,老先生……” 寸头男人赶忙扶住了南老翁,生怕他一大把年纪出了什么事。 旁边的人微微动容,这事对于任何家庭来说都是一个噩耗,更何况还是上了高龄的老人家。 “他没说他去当兵啊,没说啊!这个不孝子,不孝子,我还能拦着他不成?钱也没寄一分回来,我和他娘都以为他没钱不敢回来……”
南老翁拍了拍自己干瘦的大腿,眼角淌下了浊泪,在场的人鼻子一酸,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也许倾听也是一种尊重。 “他妈病了,他不回来,还在外面有了那么大的……” 南老翁哽咽了一声,村子里的青年谁有了女朋友都知道往家里带,脸面上带着光。自己家的儿子有了女朋友等到孩子大了,才想起来还有这个老父亲。 “老头子,外面出了什么事?谁家的鸡崽丢了吗?咳咳。” 老太太白皱松弛的手搭上了虫蠹的门栓,慢慢走了出来,老黄的竹拐杖费力地敲击地面。 花白蓬乱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华光,老太太的视力已经退化了,视网膜像纸片一样贴着,让人看了,生怕一阵风吹走。 “老头子,快看看,别让人好找,赶明买几只小鸭子回来,就热闹了。” 老妇人五官周正,这些年被病痛折磨,面部留下了不少折合的痕迹。 南老翁翕动了一下嘴皮子,向着自己的妻子走了过去,突然间,脚下踩中了一粒沙子,踉跄了一下,身子险些倒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南老翁才走到了妻子身旁,抽泣了一声,张开缺口的牙:“你家娃子,给你带来了孙子孙女,还有个儿媳妇。” 女人双手拦住两个孩子,目光复杂地看着这座小院,心里踟蹰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