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道全真
一杆长枪搅散雾气，白雾渐渐稀薄显露出一个少年的身影，一袭青衫挽枪而立。 “运气这么好？这次找到了灵机这么浓厚的灵泉，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 苏无生在道藏秘境寻了足足半个月，找到的灵泉寥寥无几，要么灵泉本就稀薄，要么早已被人吃了大头，只剩些残羹冷饭。 如今突如其来遇到的灵泉是他前所未见的珍宝，而且还是没上锁的宝箱，这怎能不让他欣喜？ 不过，这灵泉上面漂浮的阴气他再熟悉不过了。虽然被人有意用阵法连接环境掩饰，但这瞒不过本就身为画皮鬼的苏无生。 “我平日里就是吃这玩意的，你这怎么瞒我呀……” 苏无生将计就计，大喇喇坐在泉水中，开始修行，灵机朝他所在的方位飞快汇聚。 一刻，两刻…… 暗中的人很沉得住气，一直在等他入定，虽然对损失的灵机颇为rou疼，但还是忍住了。 终于，他看见苏无生进入了抱元守一之境，即深度修行屏蔽气息以及外界干扰的状态。 咻—— 一支羽箭压低声音穿过树枝遮挡精确命中了…… 苏无生的枪头！ “抓到你了，喜欢玩捉迷藏的小老鼠。” 迷雾中的人影一击不中抽身即退，苏无生灵力汇于双腿跟了上去，鬼族善于速，全力奔行数息间便追到偷袭的人身前。 一个仓促狼狈的年轻人跌出迷雾，显然没怎么经历过斗法，仓促应战下方寸大乱，朝着身后哭喊道：“师兄，救我！” “啧，暴露我位置。” 身穿黄褐羽氅的道人踏水而来，所过之处鱼虾漂浮，尸骨消融。 “这位朋友，来者是客，刚刚是鄙人师弟不失礼数，念在他年纪轻轻，放他一马可好？我们可共享这方灵泉。” 道人面容黝黑，笑起来却有几分慈眉善目之态，给予人信服感。 “既然要共享灵泉，为何还要下毒？” 苏无生捧起灵泉，泉水流过他的指尖时带起一阵阵白烟，是一种酸蚀性的毒，中毒者身体火热，血气会变得紊乱，专克龙门境炼体武夫。 苏无生回身用枪尾撞向年轻人胸膛，却被道人的拂尘挡住，拂尘被沉重的力道撞得微微歪曲。 “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浓郁的煞气，看来是个小魔头，平日没少杀人取乐。小道我今日就攒攒功德，送你去见道尊。” 道人捻指掐诀，从口中吐出烈焰，泉水的中的灵机如同火油一般助长火势。 灵泉附近的树植瞬间化作火海，逐渐向内圈缩小，紧紧包围着苏无生。 苏无生笑道：“火吗？刚好我也会一点呢。” 金炎包裹着苏无生的每一寸皮肤，不让火海烫伤，不被高温所扰。 火海中有木箭不断射出，被苏无生用剑砍断后散发出迷药，苏无生能挡十次，能挡百次，但对面能中一次就算成功。 就算不成，火海也已经快要把氧气消耗光了，届时苏无生不得不吸气时，就必然会吸入迷药。 又是冷箭又是下毒的已经把苏无生火气打了出来，他瞧准时机掷出长剑。 “师弟！” 道人瞳孔一缩大喊道。 可惜还是慢了太多太多…… 一道银光闪过，飞剑将年轻人枭首，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滚到道人脚边，那无头之躯溅射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上衣。 “我要你死！” 道人怒目圆睁，挥手间一道道流焰激射而出。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师弟，就这么死在了他的眼前，毫无预兆地死在了一个小毛孩的剑下。 他不接受！ “只要快点解决对手，蕴养师弟身躯让他rou身入神藏，再也养尸法让他变为鬼族……” 届时师弟就能重新活过来！ 神藏境修行者rou身将会蜕变，焕发出庞大的生机，血气归元，筋骨雷鸣。 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解决对手，以道法保存好师弟的生机。 道人在空中勾勒了一个“封”字后，以禁制锁住师弟血气，减少流失。 长枪势若奔雷，洞穿道人手心，将那未完成的道法打散，“大敌当前，还分不清事轻缓急？” 苏无生手腕反转，长枪化作一道道游龙飞扬，霎时间道人身上多出了数十道口子血流不止。这是苏无生抢来的龙门境武技之一，游龙。 月棍年刀十载剑，毕生修得枪如龙。 苏无生的本事还没练到家，甚至连最基础的发力都不会，顶多算是刚刚起步，知道技法罢了。但就算如此，对付龙门境也足矣。 忽地，水下暗流涌动，一个七八米大的妖兽越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要吞下苏无生。 苏无生一手抽回长枪一手握拳竖起，用手臂卡住妖兽的上颚，恐怖的咬合力加持下的利齿直接让苏无生指骨弯曲，闷哼一声。 漆黑的水怪长着和蝌蚪一样的身体，却生有四肢，腮边有蓝色的毒液缓缓分泌而出。 下三族，大鲵。 龙侯之山，決決之水出焉，其中多水怪，是曰【大鲵】，食之无痴疾，御火毒。 苏无生掌心金炎喷薄，手掌揪住大鲵的舌头，丝毫不在意大鲵利齿的噬咬，与它以伤换伤。 苏无生在将大鲵舌头烧断一截后才将其逼退。下三族的妖族开智较晚，但也知道进退，知道对方的血脉远胜于自己，不可力敌。它这次已经打算跑路了，但无奈的是自身仍和道人有着契约连接，所以这才不得不出手。 苏无生蛮横地将错位的指骨板正，将手臂关节的中毒处切除，痛是一时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苏无生明白这个道理。 “都说有道全真，没想到道长也会与我们妖族为伍，朝水中下毒，毒杀修行者，吞噬同胞。真是道长妙计安天下，赔了师弟又折妖，哈哈哈……” “有道全真？不过是道门刻意营造出的形象罢了，事实就是修行者为了自身可以不择手段，只要能爬得更高，就能获得地更多。” 道人看着师弟的残躯长叹道：“这次是我贪了，其实这池灵机已经够我入神藏了，为了保险所以才再等一人……可惜，等到了你这个怪物。” 道人抚摸着身下的大鲵，忽地五指成爪，扣住大鲵脑后。大鲵疯狂挣扎，它不知为什么同一阵线的同伴会突然对它下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想起了族人的告诫： 人心鬼蜮，切莫与虎谋皮。 可惜一切都晚了。 道人吞吃了大鲵的脑子，里边有着它的成型了三分之一的妖丹，待妖丹完全成型就能踏入神藏境，可它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道人抹了一把鲜血淋漓的嘴唇，他的气息在不断提升着，直至神藏境。 或者说，半步神藏，因为他还没有渡劫。 “先杀你取出血气为我师弟养尸，再去渡劫。” 苏无生撇了那无头之躯一眼，疑惑道：“人死百业消，生后化为鬼族只不过是一个新生的意识鸠占鹊巢，待你师弟复苏，你师弟真的是你师弟吗？” 生死轮回不可转。 此乃天道，天行有常。 道人身躯愈发高大，生出短尾，手掌骨节增大，长出尖牙利齿。 他的眼眸充斥着暴虐的洪流，妖血中的暴戾因子已经占据了他的思维。 他是大鲵，大鲵亦是他。 “……住嘴，都是你……若是你愿意乖乖受死，师弟就不会死……” “不能束手就擒还真是抱歉呢，既然如此想念师弟，那我就……” “送你过去陪他！” 苏无生召回言多必弑，凌空一挥，数十道剑光宛若疾风骤雨洒向道人。 道人不闪不避，身上的表皮长出了一层黑色的角质层，剑光落在他皮肤上不是滑开就是被护体灵力消磨，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大鲵是生活在河流中的妖兽，天生就能役使水流，食之可在一定程度上御火。 境界上的差距太大了，况且水火两相克，这一仗从各方面看苏无生都没有胜算。 越级而战什么的是小说话本才会出现的故事，真正的斗法，毫厘之差基本上就可置对手于死地了。 什么铸币才会一直叭叭叭地等对手调整状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