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敬畏,衰亡
太古初生之前 已经燃烧无尽世界树年轮中心的橙焰光辉,在空间夹层的乱序边境上,进行没有终止标点的创物解析! 一颗象征生灵诞生以来,抵达顶峰境界的龙卵也被那圣洁又伴随妖异的火焰中,无人能及,无物能观的伟大概念存在,把玩在光影下的枯枝五指之中! 祂见证最特殊的幼灵从意识觉醒,再到鼎盛统治一世的辉煌,直至部族即将衰落之际,面向自己所苦苦祈求的信仰救赎! [在吾视线所及之处,你们会再次行走于大地] 宿愿得到实现,疲惫不堪的落伍巨兽被野蛮吼叫唤醒,移植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以消耗世界根源寿命为代价,突破另一位万星诞生日所降临的不可闻之者立下的限制,拉动早已陷入停滞,禁忌研究的单向不归列车! 此后,续命文明的橙火被当做至高之物的象征,标志性的图腾刻在顶端建筑的每一处高墙上!雕像下!石碑中! 狂热的信徒将肢体用刀割出疤痕,用一条又一条狰狞的伤口,绘制他们信仰的赠火天藤之暗月! 曲歌皆在传颂火中炽盛者,无与伦比的伟力,他们信仰,崇拜,除此之外目空一切! 更换日月,填海移山所带来的信心让他们认为,在火焰的庇护下,世界皆为囊中之物! 盲目的时代就此迎来,可它终究是畸形发展的产物,纵使有一刻钟的辉煌,也无法在逃离第二次强压下的灭绝灾厄! 纪元持续到龙卵苏生的前奏,在数万片星空上同时响起的幼龙长吟,引来了它那来自异方天敌的命运宿敌! 幼龙与死敌的战争从来都是对方,但即使只被牵动星云流光,恒日落星覆盖的攻击余波所波及到,也让整个文明伤亡惨重! 而在这时,内部爆发的一系列早该到场的灾祸也开始了发威,持续折磨这位续命已久的应死脱身的国度! 第二次衰亡期来临时,殿堂中的橙火,没有任何症状,就在万民或哀求,或虔诚,或悲痛,或自傲依然的注望下,熄去久燃的火光…… 大抵是这个文明已经失去了对自然不可抗力的敬畏惶恐,除去代表新生与强盛的图腾外,他们不畏惧任何,胆敢挑战一切,即便那次可怕的战争让他们伤筋动骨! 对自然生态的态度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一度成功脱离地表,依靠前期堆积的成果,只差临门一脚,便可冲破大地的捆缚,立足星空之上! 可他们低估了命运那无法匹敌的掌控欲,或者说,秩序的平衡! 如果前面的灾厄不过是开胃小菜的话,那当这个种族的智慧领袖们乘坐的方舟从高空坠毁时,才算是敲响了主菜的提醒摇铃。 璀璨的文明伴随着资源的急剧消耗,无止境的索取却不弥补,再加上逃脱衰亡迟来的惩罚,最终的厄运还是来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为迅猛! 先是从幼童们开始,没有任何病前症状,所有患者都是在短暂的极端恐惧到面目狰狞的情况下痛苦死去! 几近复活死者的医疗科技,面临这未知的疾病,却和彼方之界里,那带着鸟嘴面具依旧被鼠疫夺取生命的医者一样,除了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失去生命迹象外,无能为力…… 衰败期结束了,麻痹猎物的毒素已经开始生效,现在步入进食环节! 直冲云霄的火山,喷出的灰烬在高空遮掩日月之辉十年之久! 海洋并未因此冻结,在另一些被波及到的生物们齐心协力对抗中,造出一位它们自己的神! 而这位恶神彻底摧毁了陆地上的人们渡海前往别的大陆避险的可能性,筋骨巨网是遇难的渔民最后见到的光景! 飞龙们蠢蠢欲动,但现在还不是它们主宰的纪元,耐心等待着即将落幕的霸主死去后,才是开始展示力量的时候! 灾难种幸存下来的个数遗民失去了繁殖能力,最后的时刻,唤醒了封存恐惧的他们,共同书写了一本书册,期许终有一日能提醒后来者记住那沉痛记忆。 【罪徒——珊霍遗民,想今后看到本书之前请求,传承学者的宝藏……太阳不再对我们升起……海水飘到了天上,与灰烬融合变为黑浆……可怕至极……鱼来了,它吃掉了龙……我等辜负了橙火的指引,要记住!要记住!切莫忘掉恐惧!】 …… 靠近停滞山谷内圈的山谷地,有一处没有魔兽胆敢靠近的禁忌祭坛,建在山坡洞口中。 石缝小泉涌现甘甜清水,常青树条遮蔽烈阳,结下饱满硕果。 没有人打搅的拜坛,却从未堆积起尘埃,流动细风总能卷走积尘! 此处已经很久没人来过,或许是数十年,又或是百年之久。 拜坛边风化掉了小签棍大概曾经是某种祭奠的用具。 破旧的提灯被随手放在拜坛前大概是用来跪拜的位置,其花纹与款式就不似近十来年诞生的潮流。 树条结出的硕果每一次都能精准无误掉落在祭坛岩像前,人为开凿的圆滑小凹圈中,似乎在供奉某位神明……也并非为神。 时有学聪明的松鼠鸟雀来此觅食,让魔兽视若鬼神的排斥感对这些懵懂可爱的生灵并不起效,反而会在食物缺乏的寒季结出更多的果子,以供它们到此呆到冰雪消融时的所需。 今天,这地方似乎闯进了一个不一样的家伙…… 流淌鲜血,手臂断裂,腿上布满咬痕与水蛭的人类少年,咬着牙逃脱纠缠不止的食腐动物族群的围攻,倒在一处迫不得躲进的洞口内。 他早就没有余力转头去望那些魔兽都算不上的动物是否已经走远,能走到这里已经是一种奇迹。 缓和了好久,少年才从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下苏醒,费力抬眼打量起来四周。 望见这不该出现在荒无人烟之地的祭坛,少年紧闭牙关,扭头将留在嘴巴里许久的血污吐到了外面,避免自己这个将死之人玷污了这片净地。 虚弱转过头,少年正准备带着不甘与怨恨歇息至永眠时,一丝没有温度的火焰飘在了他的眼前,不可抗拒的俱意在内心浮现! [对死亡抱有抗拒?]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传到少年的脑中。 没心思猜疑眼前是什么的少年,只是轻微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在他抖动手指向橙火表达了求生意愿后,一丝力量涌了上来,让少年能够勉强站起,手臂的伤也没这么疼了! “谢……谢谢。” 虽然还是不知道这团火是什么,但既然帮助他恢复了些体力,少年还是真诚向火焰道谢了一句。 [可有意复仇?] “您能帮我!?” [或许可以,前提是吾能得到些什么。] 随着火团的摇晃,周围也开始出现了一场面向所有生物的威压! 守在洞口,智力低下的食腐动物被直接压碎,远处一些不太聪明的魔兽更是呜咽不止,而在少年身上的轻上许多倍的威压也并不好受……毕竟现在他是重伤之躯。 不过在压力作用下,手臂断骨竟然被缓慢接了回去!忍痛的少年面目都有些扭曲,却还是在强烈的仇恨下,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灵魂!身体!!您要什么尽管取走!我只求给我复仇的力量和时间!我要亲生切开那群披着人皮的畜生们的脖子!” 在仇恨引发的癫狂状态下的答复话语中,表情狰狞无比的少年,感受到火团里毫不掩饰的探查之意移走,施加在身上的压力也随之消散。 同时,一颗燃火的种子自心起燃,少年的眼瞳变得迷离起来,似有扭曲残影在中舞动。 那火灼灵魂为柴薪,恐惧为辅食,消逝生命为点缀烛光,开始恭迎即将出笼的凶煞恶兽! …… “海上的树桩有宝藏!金银堆到王家!老鼠偷金躲荒田……” 呕哑嘲喳难为人听的嗓音,哼着意思不明的歌调,自猎帮外的山坡小道而渐渐靠近,声音越发清晰。 这名外出而归的匪徒小头目,不知今晚为何帮塞如此安静,还带着nongnong的油光酒气晃悠着走向大开的木门。 “拉斯人呢!大爷我回来了!” 熟练叫唤守门的小弟前来搀扶自己,小头目说的话也越来越迷糊绕口,几乎要开始胡言乱语! “天杀的狗东西!今天怎么还没……” 骂骂咧咧的萨雷靠着墙走进了门内,说罢便要痛骂一遍行动迟缓的帮中小弟。 还未等他把不堪入目的词喷出黄牙大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焦味强硬撞开了萨雷的鼻孔通道,直达肺部。 在强烈的呕吐欲的催促下,塞满一肚大鱼大rou对萨雷再也忍受不住,吐出一摊腥臭的半消化食物。 “烧的什么东西,这么臭!” 清醒一点的萨雷怒火中烧猛地抬起头,刚想发作怒斥下属,却在眼前的景象中,险些双腿一软,跌倒头撞地面上! 尽管他已经见识过了大大小小不下于十次的屠宰现场,可眼前这一幕还是打破了萨雷内心的防线。 遍地烧焦掉的尸骸当场惊醒了萨雷醉醺醺的酒意。 他们有的被漆黑的矛钉死在墙壁,死不瞑目瞪着大门的方向。逃命,根本无胆反抗屠杀他们的敌人!除了逃跑这个选择只有原地等死! 单仅仅是从几乎铺满半数要塞墙壁的尸首而言,此地无人能安然离去…… 不过相比于其他的,被黑矛钉死的猎团匪徒才是值得庆幸的那批人……起码他们是当场被刺中心脏的灾兵剥夺了灵魂,之后rou身才逐渐开始在无意识状态下死亡。 更多的尸体甚至称不上是完整的,伤势更是光是看着都难以接受他们当时所受的痛苦! 碎石摩擦过一般的啃咬牙印!缠绕到脖子上的粘液加上圆环锯口在脸上造成的割裂创口!以及被尖锐细长的浸水鬼爪活生生撕破喉咙抛出里面嫩rou! 即便那些怪物此刻已经消失没了踪影,但它们做过的,那番似乎只是为了喜怒而进行的杀戮狂欢,足够一个自诩恶人的家伙失去哪怕是面对的勇气! 而在萨雷的精神开始全面崩塌时,坐在最显眼的主位上,一名腰挂影月弯刀,全身覆盖暗橙花纹的骑士,正用铁手套握住一把造价不菲的长剑,将剑深深插进它曾经的持有者……这个匪团团长的天灵盖之中! 随后那名骑士后知后觉愣神片刻,随后僵硬转头望向他,无言的杀意,更是宛如亡灵面对生者般纯粹浓厚。 “还剩一个……” 就是平常酷爱虐杀玩弄俘虏与那些被人抛弃的人质的萨雷,在面对这不似凡灵存在地方,令人绝望难升起抵抗欲望的炼狱骑士时,连腰间弯刀也没有抽出的勇气! 倒地爬起的糗样,失禁一地的脏污,他此刻都不在乎! 只要能逃离这片地狱!只要能跑到怪物找不到的地方!!只要还活着!!! 凭借这一膀子力气,到哪他都可以再找机会重头来过! 轻甲骑士不知为何,没有像之前那样以rou眼无法看清的神速,径直冲到匪徒面前,毫不犹豫如轻灵舞动,挥下锋利的刀刃削掉对方的半个头。 反而目视着萨雷俞逃俞远的身影……而藏在头盔缝隙里,口齿呢喃着数中魔兽吼叫的混合杂音,眼中血丝则开始疯狂蔓延直至目珠通红! 银光刀身被橙色纹路覆盖,明晰可见其不同于任何国度的文字,排列为一盏狂笑月亮提灯灭日的符像! …… “哈…哈,哼!” 作为开始初步接触超凡的那种人,能成为队长的萨雷身体素质不说百人敌,单手打趴十个手持木棍的村夫却是轻轻松松。 但即便是这种超人般体能的家伙,一口气跑完从山上再窜逃到平原麦野,这样长的距离时也得大呼喘气。 可就是累成这样,他依旧是一刻不敢松懈,强忍着肌rou酸痛麻木也要逃出锡谷镇的范围,跑到邻国土地上。 到时候只要找到自己那担任索珂皇家步战团副团长的叔叔,就有机会东山再起回到找这个怪物报仇……还有抢回猎团的财宝!
“恐惧是悬挂苍空,引路灯芯之高火,照亮应偿孽障,贪心而不自知者。” “若,五脏六腑早已被填满值得降灾身火的腥臭泥泞,吾便以橙炎指向荒芜大地逃散之狡兔,引领审判到来,提前赐汝约告之罚。” 空幽的话语,已如死神的轻言宣判,从萨雷背后说出,就好似耳垂边倾诉一般! 逃生也是一种奢望,这种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萨雷脑子的想法,今天却破了次例外。 似乎无论那骑士距离他还有多远,只要宣告他有罪的声音被自己听到,逃到何处都无济于事! 幽邃冷火突兀燃起麦穗,跑得热汗直流的萨雷失神跌倒。 还没来得及缓和痛楚,顷刻从脚底升起极北深海也不曾有的无霜寒意! 他惊恐着扭转过头,看到逐步接近的橙色光辉,脸上rou色消失殆尽! 骑士乘于魔纹骏马之背,握着弯刀冷漠驶来,马蹄踏出橙火,令萨雷看得清那燃焰幽冥的御马刽子手! 夜晚下,田地在橙黄的火光叠影照耀中,映现瘫坐不起的萨雷,面孔上惊恐万分的表情。 “还要逃往何处,满身罪孽还未悉数偿还的亡徒,你永远不会找到宽恕罪难的容身之处。审判日将至,天地人无所遁逃。” 在只剩十米位置时,骑士勒马停在原地,翻下马背漫步走去,剑附剧焰宛若邪魔,声镶冰魄直蚀心肺。 “若汝有纯良一识,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现在,跪地三叩,额撞硬石,以慰问天地及其遭遇杀伐之难者,再来领走你迟到的报应。” “你究竟是谁!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追杀……” 像是听到什么笑料般,骑士停步低笑起来,怒极言语讥讽道:“无冤无仇?我说,你这脑子里只有享乐一时,快乐一世的蠢货记性不太好啊!”说着,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青涩且眼熟的脸。 “不……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忽视萨雷的惊骇模样,少年指着脸上故意留着给对方看清的刀痕,咬牙切齿,保持冷笑说道:“想起来了吗!就在今天,强盗走进了我的家院,当着我的面杀死了我的父母,掳走了我的meimei,我最后的亲人!再将我双臂筋骨挑断,扔到全是魔兽的山谷等待血腥气吸引来魔兽吃干抹净我最后能留下的尸骨!” “你还敢说无冤无仇!!!” 说到最后少年眼中最后的理智也快被磨灭,若非是身侧马匹的嘶鸣声中,回复了零星半点,恐怕早已疯癫堕魔……不过此刻也仅是回光返照罢了。 “那…那不是我想做的!都是老大!不,是那条贵族的恶犬指使我去干的!” “呵。” 灯影中投掷出铁索,刺进萨雷的双肩,提在半空中,任凭吵闹的哀嚎求饶自无动于衷,极力拉扯皮深rou里,直至骨骼拉到断裂!直至筋脉拧为螺旋! 萨雷背后藏着的短刀也掉落在田地里,偷袭的想法完全破灭,忍着身体的剧痛还想着求饶苟活下去。 “饶……” 少年骑士重新走动,一手手指镶嵌进萨雷两腮,活生生捏碎了嘴巴里的骨头! 手套喷洒出的腐蚀液体融化掉萨雷的舌头,彻底杜绝他再度发出令自己作呕的声音! 而另一只手握刀挥去,径直斩断他紧绷伸直的脖子,同时一脚踩碎掉到地上的人头,脑浆腥汁飞溅到了脸上! “连生命的最后时刻都没丝毫惭愧之意,毫无善念悔过的罪人……” (还有一天时间) 马匹传递着赋予少年力量那位高位存在的意识,动用寄居于马蹄的食妄蠕虫,吃掉少年大仇得报时的情绪波动,防止进一步被多事的魔鬼所注意。 “请您放心,我不会食言。” 少年答复后,缰绳末端橙灯熄灭,虚影消散,刀剑不破的骑士轻甲逐渐脱落,化作燃灰回归大地。 骏马踏向日出相反的夜之地,留下一名体肤伤痕被治愈的将死之人。 大仇得报的少年露出苦涩得似哭似笑的表情,挠了挠鼻,就着旁边的小溪稍微清洗了脸上身上的血污,朝着之前来的方向步行回去。 回到镇子里,一路上与有些惊讶自己居然能安然无恙回来的镇民打招呼,时不时还打趣挑逗害羞并满是关切的镇中小妹,轻松惬意的行为根本不像只剩半天可活的样子。 一声声的安慰与劝诫是镇里长辈的关怀,是仁慈妇人的怜惜,是同龄玩伴的由衷善言。 黄昏到来前,少年在镇民帮忙埋葬的双亲墓前坐着,手上拿着一张meimei的幼稚绘画,想念而又不舍地久久睡去。 …… “这具身体不兼容我的灵魂。” 虚幻提灯里燃烧的橙火明暗不定闪烁着,一字一句通过空气本身的震动讲出自己的话语。 在提灯对面,戴着圆片眼镜的俊美男子气急怒呵道:“本源你不要太过分!这已经是现在能找的最好躯体了!” “本能,什么时候你这么不拘小节了,难道还得委屈我寄居在这具身体吗?另外,我喜欢这幅画。” 橙火提灯讥讽意味无需言喻,光是听着就能脑补出一个假正经面孔在贱笑。 “你们脱离了我太久太久,忘掉本身亦是碎片的事实了吗?” “哼!我如果非要修改这份所谓的事实,你还能阻挠我!” “好了本能,就依他的做吧,再吵下去也没有什么完美的结果,我们毕竟是一体的。” “迟早有一天你们会为自己的多事行为付出代价!” “那肯定不包括我,我又没干这事。” “嗯,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