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湖险恶,难免挫折
最恨无情刀与月,半世红尘半世书。倚马残阳谁与醉,执剑天涯岁已忽。据说这首诗是前朝一个浪人所写,这诗平仄未分,韵律不齐,并非诗词佳作,写手也是籍籍无名,诗里讲述的大概是浪人的江湖经历和所知所感。林昊小时候便听过这首诗,那会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感观,不多时便忘了,此次离开山门,心中却突然响起,萦绕耳边久久不曾散去。此番出山,林昊心中原也是三分憧憬,三分不舍,三分惆怅,还有一分对江湖的隐隐不安,此刻这十分光景却也更加深了。 时光隐逝,不觉旬月有余,林昊便已从北壅走向了江南,正直晚春初夏,路上到处花团锦簇,树木郁郁冲冲,比之初春的塞北更加生机勃勃,只是天气却也更加炎热了。行进途中,林昊一面探听江湖消息,一面也是拿起剑鞘把玩起来。剑鞘质地柔软,带有磁性,林昊将内力灌注输入,剑鞘便从原来的尺许拉升到两倍有余。仔细看去,剑鞘通体发红,红中隐隐带着一丝乌黑,上面歪歪斜斜地有行小字,正是残缺的火元心法和地图,其间透着一丝说不清的诡异。心法残缺,其实不可修炼,但林昊比对家传武学,却也猜着七七八八,就此揣摩起火元剑意,只用短短一月便将灵剑与火元剑融汇贯通,功力更比一月前更上层楼。只是林昊江湖经验毕竟不足,平日支出无度,下山所带的银子旬月间便已花完,连宝马也已卖掉。林昊前两日还能往山上采摘些野味,今日在小镇中却无处采集,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四肢乏力。林昊此刻不免有些后悔了,回想起在剑门的时光,才发现江湖路远,只是前进一小步都如此艰难。 林昊耷拉无力地走在小镇上,看着旁边香喷喷的包子,嘴角口水忍不住滴落下来。卖包子的瞧见林昊模样,不耐烦地就将林昊赶在了旁边。林昊本欲教训,又想起卖包子的并非武林之人,以力欺压,实非什么英雄行径。就在林昊被推攘着离开时,余光一撇,却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衣着破烂,半蹲在墙角,眼珠子盯着行人不住地左右滑溜,嘴角时不时抿嘴笑着。林昊顿时来了兴趣,便暗中观察起来。 不多时,少年起身便向前走去,林昊随即也暗中跟着前行。行不过数十步,少年突然往行人间侧身一闪,便没入人群,林昊不敢大意,紧盯着少年背影悄悄跟去。兜兜转转,少年几番转折后步入了小镇外一处破庙,见左右无人,便从胸前掏出一堆物品来,竟是几块银子、首饰。少年脸上不掩得意之色,口中楠楠说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神之左手,天下我有,今天看来又发财了。 林昊此时已在门外,终于明白少年原是个小偷,方才所掏之物,当是偷窃之物。只是这少年年纪不大,这偷盗之术却已臻至卓绝,林昊一路尾随而来,都未见此人出手,但看样子居然已得手几次。林昊心中想到:若是偷术也如武术一般,此人恐怕已是偷中称尊,盗里为王了。见少年正在得意,林昊猛然从门外现身,便向少年手里银子夺去。少年见有人突袭,心中慌地一惊,待定稳身形,看来人身形瘦弱,年纪也不过二十来岁,便又丝毫不惊,反向林昊攻去。林昊也并未急着出手,只是略微防守,暗暗打量着少年的身手。林昊见少年只是身手灵活,武功却是稀疏平常,便再无留情,只几招便擒住少年,作势要将少年扭送到官府。 少年此刻已然慌乱,急给林昊跪下说道:小弟马六有眼不识泰山,大哥你就饶我一次,小弟也是身不由己。大哥武功高强,初来咱们这乡下地方,若不嫌弃,还望赏个薄面,小弟给大哥接风洗尘。 林昊本欲扭送马六去官府,但此刻腹中实是饥渴,听见马六接风洗尘,当即便停当下来。林昊心中暗忖:这少年钱财都是不义之财,此番请我吃饭,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便佯装高手模样,轻咳一声,背对着马六说道:本少侠游历江湖,专治不良之事。念你年少无知,偷盗之外并无其他作恶,此次便宽恕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这不义之财,本少侠就要全数给你散去。马六听见此言语,不敢怠慢,慌忙将林昊引入茶楼,吩咐老板上好酒好菜,然后便站在一旁,服侍着林昊吃喝,眼神里满是殷勤。林昊也不客气,不一会便酒足饭饱,在马六目送下离去。 经此一事,林昊心中便琢磨起来:如今这顿已然解决,但手中并无余财,后续难以为继。灵门乃江湖正派,我断不能行非法之事。这少年偷窃为生,恶习定难去除,我若偷偷跟去,一则腹中可饱,二来也是行侠仗义,教人为善。此想法一经冒出,林昊心中不免得意,忍不住夸赞自己一番。林昊身形一闪,几番兜转后,看似已出小镇,实则暗暗跟踪马六。此后的十数天,每当马六行窃自以为得手时,林昊便挺身而出,将马六一顿教训,然后再大行吃喝,美其名曰散不义之财。 马六刚开始还暗自吃惊,待多几次时,心中已波澜不惊。这次马六正得手后,林昊正欲出手教训,没想到马六却对着背后跪拜起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少侠大哥,我自小无父无母,也就只有这些本事,你就放过我吧。镇里不止我一个小偷,您就大人大量,去找其他人吧,我这也是小本生意,这十几天除了担惊受怕,一文也没捞着,全在您肚子里去了。 见马六磕头求饶,林昊哈哈笑道:本少侠也不是有意刁难于你,你这本非正途,对你也非长久之计。如今看你应该也是知错,望你以后好自为之。说完此,林昊便要缓步出去,马六却站起身,对林昊说道:大哥行走江湖,何不把我也带走,有我在旁,既不愁盘缠,也多个乐趣。说话间,马六从兜里掏出银两首饰,仿佛源源不尽般,恭恭敬敬就给林昊递去。 林昊本想拒绝,但见马六极有诚意,便勉强答应,但也疑惑问道:你这财宝从何而来,这几日我见你应没这么多才对。 听闻林昊疑惑,马六面色得意地说道:大哥恐怕是疑惑我如何藏宝的吧。不瞒大哥,咱们这做盗贼的,虽然是个低贱行当,却也学问大有。每次出手,虽可能有些收获,但也难免被正主和官府调查寻找,又有所谓江湖侠客背后出手。尤其是那些侠客,出手即重,盘剥也狠,所以咱们这些做盗贼的,每次得手,总是将财物做三七分,七分放在身上显眼处,三方另做他藏,每次若被逮着,便七分奉出,三分留存。那些做侠客的,看着这七分财物,却也不难为咱们了,更有些精明的,更是指着咱们这七分财物过活。我刚准备给大哥的,正是历次遗留三分财物。当然,这藏东西,也是咱们这一绝,一般人就算把我脱个精光,也绝搜不出这些财物。 林昊听到马六说起这盗贼行当,自是知晓马六是其中行家了,只好笑着说道:确实大有学问,不过日后你我行走江湖,却也不许再做这些行当了。马六听闻当即答允。 不自觉二人已行走两个月,林昊算着行程,估摸着已离家不远。此刻虽是初秋时节,却也烈日时常相照,两人只得沿着山林小路行走,早出午休,走走停停,一日也行不得几里。好在二人作伴,闲时即参悟武学,林昊自然武功更为精进,连马六也有几分学武的样子了。 这日二人正走着,远远看见一山涧,山涧茎藤缠绕,密密麻麻。马六见此好奇,便独自循着山涧向里走着,独留下林昊待在原地。马六刚走不久,突然从密林处窜出了八人,四人手持长刀,另四人则双手拿着绳索,直奔林昊走来。 为首者书生模样,双手作揖,好似礼貌地说道:朋友想是从远方而来,今日既然入我山林,那便与我有缘,只要将财物送出,咱们也不为难,就送朋友下山。言语间极其客气,但眼神中却满是戏谑的感觉。 见是山贼,林昊也不搭话,横剑于前,直往山贼攻去,几步便到了说话山贼面前,腾空一脚便将其扫飞。正欲急剑刺下,突然一柄飞刀向林昊胸前袭来,林昊只得向后空翻避下,待定准身形,见路上多了个身长大汉,手持长刀,脸上有一条极深疤痕,从左额直伸至右脸,看上去甚是恐怖。
来人也未急着出击,立刀于前,望向林昊,冷漠说道:毛头小子,看这身形剑法,有几分灵剑影子,想来你应该是灵剑门人了,难道没听长辈说过木棉星君吗? 林昊闻言一惊,想起长老曾说过,十年前江湖上杀手辈起,其中十六人最是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被人称作“十六时尊”,木棉星君正是其一。十六时尊凶名在外,终于激起江湖正派联手围剿,五年前一场大战,双方手段频出,对战激烈。正派伤亡惨重,灵剑门长老也曾参与,大受刺激,之后便屡屡闭关,寻求突破。而十六时尊亦是伤亡殆尽,未死者也是销声匿迹,从此再无踪影,今日却在此遇着了。 林昊知道此人武功极高,本欲见机而逃,但想着马六尚未走远,若再回来恐有性命之虞;又想着自己火元剑法已然小成,料想虽不能取胜,届时逃跑却也应当不难。念及此,林昊竟挺剑上前,与木棉星君刀剑纠缠起来。 刀升剑起,阵阵纠缠,木棉星君毕竟是十六时尊,成名日久,此番只是逃难隐于此,武功在这数年间早已更臻卓绝,迈入江湖一流高手之列,绝非林昊所能匹敌。不出三十多招,林昊便已险象环生,左支右绌。木棉星君此时却并不相饶,招式越发迅速,手中大刀力度更沉,直往林昊劈来,林昊只得往后避去,竟突然被绳索束缚手脚。木棉星君此刻飞身上前,竖刀力劈,林昊情急之下,只得左臂上前隔档,rou体之身,却又如何挡得。只听咔嚓一声,林昊左臂瞬间便被砍断,林昊额头冷汗直流,眼神中全是迷离恍惚。木棉星君也不停断,一刀直往林昊心头捅去,不出两息,林昊便已气绝。 书生模样的盗贼见林昊倒地,便向林昊身上摸去,几下便摸到了火元残鞘。书生盗贼手举残鞘略一琢磨,便将其献给了木棉星君,面带谄媚地说道:名剑现世,玄日当空。此刻玄日当头,星君又得剑鞘,正与此剑有缘。他日星君必能夺得火元剑,练会绝顶神功,称霸武林,恭喜星君,贺喜星君。 木棉星君闻言,脸色却不有变,反叹气说道:似我之人,早已无名无姓,本就是莫名之辈。只是而今无奈奉命隐居于此,若被组织得知,恐怕自身也是难保。书生盗贼急忙上前说道:星君神功盖世,天下无双,我等皆唯星君马首是瞻,绝不会泄露半句。木棉星君闻言,拍拍书生盗贼肩膀,面露喜色道:很好,很好,有你们这样,何愁大业不成。书生盗贼立时下跪,带头朝着星君拜道:星君神功盖世,天下无双。神剑在手,武林称王。正跪间,眼前刀光一闪,竟是木棉星君长刀袭来,书生盗贼避无可避,胸口已中一刀,几息便已毙命。一击得手,木棉星君再不停手,几招便杀了其余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