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距很近,距离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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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弟跟我说过迢远的事后,我开始在网上留意他的信息,知道了他拍过什么戏,唱过什么歌,最近上了什么综艺,他在代言什么…… 可我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除了,我喜欢《流光》这首歌。那是我偶然在我弟的手机里听到的,那歌声像夏日里潺潺的溪流,让我一听钟情——难怪我那天听到迢远声音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现在我又下载了迢远唱的几首歌,都是慢歌,他的声音是那么干净,像秋天的天空,天高云淡,让人心旷神怡。 有时候我会经过路口的那个公交站,一张大大的海报,即使隔着八车道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薄薄的唇弯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度,挺拔的鼻梁之上映着星辰的眼睛里蓄满了温柔的笑意,右眼角的那颗痣像夜空中的明月,点缀着浪漫;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朵红玫瑰,像是要递给路过的行人,又像是递给心中的爱人。 那海报上的迢远很好看,但离我很远。 如此这样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我几乎要忘了他来过的那个早晨…… 有一天晚上,在我正打算关铺的时候,门口的铃铛又响了——黑色的运动外套、黑色的运动长裤、黑色的棒球帽、黑色的口罩……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我知道就是他。 他走进店里,深深吸了一口店里的咖啡余香,对我说:“请问,还有咖啡吗?” 那声音,我已经再熟悉不过。 虽然心里有一点点雀跃,但我弟不在就没有咖啡——即使我想留客,也只能摇了摇头。 他的眼里立即泛起了失望,说道:“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他就转身准备推门。 不知怎的,看到他失望的样子我居然有点于心不忍:“我弟他……早上才过来。您想喝咖啡的话,就明天一早过来吧。”反正我弟肯定想见他,他若是真想喝咖啡,明天来就是了。 他转过身,眼睛看着我,虽然带着口罩,但我从他眼里看到了笑意——就像公交站的那张大海报上的眼睛一样。 他那溪流一样的声音带了点喜悦,对我说:“好的,谢谢。那我明天早上再来。”说着,他就推门出去了。 为了一杯咖啡,真能高兴成这样? 啊,忘了道谢了。 没事,反正他说了明天早上会来…… 第二天,我如常八点多回到店面,由于昨晚跟我弟说了迢远今早要来的事,我弟难得地比我还早就到了店里。 还没进门,我就透过玻璃看见了他——米色的休闲裤、天蓝色的衬衫,没有戴帽子。他侧靠着柜台站着,手肘撑在柜台上,一手拿着咖啡杯,边喝边和我弟聊着天。他们听见铃铛响,朝门口的我看了过来。 他朝我微微点头一笑,温文有礼,却疏离。 我也朝他点了点头,礼尚往来,不多不少。 我弟递了杯咖啡给我,我在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隐隐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像晒在阳台上被单,柔软而温暖。 我弟跟迢远似乎已经聊得很熟,我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的位子上,拿起那本正在看的书一页一页地翻着——我翻得很慢,他们的声音像初春的溪水,丁丁冬冬地流进我的心田。 没过多久就听见我弟说了声“我先走了”,然后就听见铃铛的声音,我从书本抬起眼,发现店里只剩下我和迢远。 迢远朝我这边走过来,但他没有走到我这儿,依然坐在了窗边的那个位置。这次他没有背对着我,而是背对着窗口,手里拿着一本书,专注地看着。 从我这个方向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还有长长的睫毛,修长的手指在书本的字里行间移动着,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精彩的语句。 我居然有点不自在。 他明明不过是一个顾客而已。 虽然是明星,也不过是一个顾客而已。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第一次和顾客单独在店里,平时那些学生来找资料的时候,我不是经常和他们一呆就是一下午吗? 我不断说服着自己,努力地把注意力集中回书本里。 店里很静,静得只剩下那从开店就一直在播放的抒情音乐,静得我不得不放轻翻书的动作,以免它发出太大的声音,破坏这充满阳光香味的早晨。 一首曲子结束了,随即响起了下一首曲子,平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旋律今天却让我有点发窘——是《流光》,迢远的《流光》。 我抬眼偷偷瞟了他一眼,见他似无所感地翻过了一页书,我也强作镇定地继续看书。 4分10秒,这首歌只有4分10秒,过了这4分10秒就没事了……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消失,我也暗自松了口气。 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旋律居然再次响起! 我尴尬得把头垂得低到不能再低,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找个洞把头埋进去——但不行,这样的话他会以为我把歌设为了无限循环,他会以为我是他的“粉丝”! 不行,我得解释一下: “那个播放器可能坏了。”我装作轻松道。 “应该不是,你应该是把播放设置成‘按歌名播放’了。”他转过头,一脸认真地对我说,“刚才也试过这样,一首音乐播了3遍。高寒说你会把喜欢的歌下载好几次,说这样就可以提高播放的几率。这首歌……你很喜欢?”明明逆着光,为什么他眼里的光芒还这么耀眼?还有那个笑容——明明那么好看,为什么我却像被看透一样慌张和窘迫。 就在我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他起身走了过来,弯下腰,在距离我十厘米的高处带着笑意轻轻地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就在《流光》的旋律中转身离开了。 谢谢? 谢什么? 谢谢我弟的咖啡? 还是谢谢我喜欢他的歌? 谢谢—— 啊!我又忘了道谢了! 一整天,我都在思考他谢我什么,却始终不得其解。 在打扫我弟那台咖啡机时,我发现了一包没见过的咖啡豆。我认得这牌子,这牌子的咖啡豆价值不菲,以我弟那经济能力,每个月兼职挣来的钱能交房租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会有闲钱买这么贵的咖啡豆? 以防万一,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哦,那包咖啡豆,是迢远今天早上给我的,他说是他朋友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我弟在电话里说。 “他干嘛要送你咖啡豆?”我问。 “还用说嘛,肯定是报我那一杯咖啡的‘恩’啊。” “你那杯咖啡可不值这个钱。”我说。
电话那头,我弟深深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老姐,你是我亲姐吗……” “这个得问我们妈。”我认真答道。 那头,我听到我弟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说道:“老姐,我那杯咖啡的价值不在于钱,而在于心意,心——意——,你懂吗?” “我明白,只是觉得他这样……我们受之有愧。”我说。 “姐,这我知道。反正呢,以后他来喝咖啡,我绝不收他一分钱,这个咖啡豆呢,也等他来了,我才用来冲咖啡给他,这总行了吧。” “嗯,”我答道,“不过,他还会来吗?” 他是明星啊,不是很忙的吗? “会吧。他说他这次来是要参加一个综艺的录制,这几天都还会在G市。” “这样啊……哦。” 他还会来, 我还有机会道谢。 那还好。 当天晚上,我终于把那本看了很久的书看完了,街道上又只剩下我们这一家店的灯光。 关灯、锁门、拉卷闸,然后环顾一周,确定他没来,我才慢慢地挪着步子回家。 远远地,就看见迢远之前住的那家酒店门口围满了人。 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好奇,但我怕人多的地方,只敢远远地沿着人群外围走,却也看见这人群里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她们都朝着马路翘首以盼,脸上洋溢着雀跃和期待,手上拿着手机、相机,还有零食、娃娃什么的……我在网络上看过这种情景,她们应该是在等什么明星。 我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她们在等迢远? 这时人群sao动了起来,“他来了他来了”的声音渐渐沸腾了起来。我转身远远望向酒店门口,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围着一辆白色的商务车,几个从酒店里出来了高大的保安,手拉着手,生生地在商务车和酒店门口之间围出了一条窄窄的通道。不一会儿,车门打开,首先下车的是两个高大的黑衣男子,随即人群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叫声,在这尖叫声中,一个带着黑色渔夫帽黑色口罩的人低着头,在左右两个黑衣男子的护送下疾步朝酒店走去。围成圈的保安在人群的推撞下艰难地维持着不成形的通道,刺耳的叫喊声引来了周边行人的侧目。 而人群里的那个中心人物一直低着头,在人群的推撞下小心翼翼又脚下不停地朝前迈去。 他在人群中,连抬头看看周围的时间都没有。 他只能低着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他在充满爱意的圈子中央,却不得不小心地走着脚下的每一步。 他不敢看那些爱他的人的脸,更不敢给他们任何回应,因为这样会更危险。 走进酒店大门之后,他应该能松口气了吧。 但那些被拦在酒店外面的人,他真的不想回头看一眼吗? “谢谢”——我忽然有点明白那两个字的分量。 那不是对我一个人说的,而是对所有人说的。 但是——迢远,我们离得,真的好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