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主仆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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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舆行至这处滨湖园林院前,只见那大门上方挂影三庆园”横匾,四盏大红灯笼挂在檐下。 “人叩见仙师,拜见老爷。” 门前一个穿着黑纹锦衣的管事,领着四个青衣仆人跪迎。 卫安文下了肩舆,站在了曹魏身后,问了管事一句:“这戏班可都准备妥当了。” “老奴都已安排妥当了,请仙师入座。” 曹魏闻言,转而对着卫安文笑道:“你这家中还养了戏班子,那我可要听一听了。” “属下久居府中也是无趣,便寻了百余伶人养着,要是想听曲了,也不用到外头去。”卫安文应道。 完后,他上前领路,一行人来到了园中戏台。 两人随意地挑了个戏,便坐在了锦榻之上,由着一众丫鬟捏肩敲腿之中,戏台便有乐声响起,只见台上伶人弦歌高唱,抖扇舞衫,颇有大家之风。 戏至近半,曹魏背靠锦团,双目微阖,手指在身边侍候的姬妾腿上依着锣鼓声点轻敲着,一副神色悠然的模样。 “不错,这旦角虽然年轻,但一颦一笑,一起一坐,描摹雌软神情,几乎化境。” “可要让他下来?” “不了,我就不夺人所好了。吧,连自己的心肝都供出来了,是有什么事要问吗?”曹魏摆了摆手。 虽这旦角长得比身边的美姬还多添了几分风情,但这双股之间终究多了些东西,用起来着实有些不习惯。 “属下这微末伎俩,果然瞒不过主人慧眼。今儿恰逢儿女测出灵根,便想多问些修行界中的事情,以后属下心中也好有个底。”卫安文道。 “这修行界来也就那样,以炼气、筑基、金丹、元婴乃至更上的境界区分。炼气修士寿元比凡人差不多,但胜在个无灾无病,活个百来年。要是有所突破,成了筑基,那寿元更往上多添两个甲子。至于金丹修士,约莫六七百年吧,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曹魏不急不缓地道。 “竟如此长生,可真羡煞了属下,恨不能修行啊!”卫安文叹道。 “修士所谓的长生,不过是修行所附带的而已,你得享人间富贵,又有何好羡慕的?多的是炼气修士过得还不如你潇洒。”曹魏应道。 要是让一个人活个数百年,但却只能过得像牲畜般的日子,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修士为何那么执迷于长生,本就是因为他们只要想的话,就能过上人上饶生活,这才有着最开始也最原始的追求。 而若是不能长生,那能享一世富贵,也不枉来这世间一遭了。可要是活的是为帘牛做马,受苦受难,又何必妄求来世?在某些规则之下,自身越是努力,他人过得就越好。 只是这种简单的道理,却有很多人想不明白。 其实也不能是想不明白,而是有些人从一出生开始就被灌输了太多的东西,进而将之奉为真理,而少数的明白人却不能道破。 毕竟百姓以义而活,门阀截利而存,道破两者之人,则为双方仇担 “竟还有这等事情,属下还以为修士都是神仙中人,过的都是吸风饮露的逍遥生活。”卫安文神色惊讶地问道。 “在任何地方,这人都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些低阶修士生活过得不如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曹魏举杯示意了一下。 “倒是属下坐井观了。”卫安文道。 “奴婢曾听村里的老人过皇帝陛下耕田用的是金锄头,门前还架着两口大油锅,一个炸饼,一个炸油丸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旁的侍女看起来还有些不经事,随口附和了一句。 此话一出,卫安文眉头微皱了一下,以眼神示意了身边神色已然大变的管事一眼。 “好了,这娃儿也是无心之失。你是个憨的,不会话,往后就少开口,多在府中赚些银两,出去后寻个好人家过活。”曹魏像摸猫狗般揉了揉这侍女的脑袋,随意地了一声。 要是不上一句,恐怕这正在捶腿的丫鬟就活不过明日了。 “还不多谢仙师?”一旁的管事低声叱喝了一声。 “多谢仙师。” 这丫鬟轻声道了谢,但神色有些疑惑,看起来还不知道自己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卫安文摆了摆手,挥退了管事,而后开口问道:“属下能否逾越问一句,主人现如今是何等修为?” “筑基,倒还能活上两百年。只是你再不多加节制,过个十几年,你我主仆情分怕是要没了。”曹魏道。 “那属下今后可要清心寡欲,看能否多侍奉主人几年。”卫安文笑道。 “你能改得了吗?”曹魏看了对方一眼,有些不信。 这吃过鱼的猫,哪里能戒得了腥? “尽力而为吧,属下若是去了,不还有一对儿女能继续效忠主人吗?” 一听到曹魏还能再活上两百年之久,卫安文心底便有了打算,想续上这段主仆之缘。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你那对儿女要是成了修士,可不见得会听你这个当父亲的。” 曹魏也不指望着一个伪灵根、一个中等灵根的后辈能帮自己多大的忙。所谓的情分,多是在于利益。 等到戏台上落幕了,他交给了卫安文几方固本健身的药方,让其尽快搜罗其中的药材,而便起身而去。 这戏曲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欣赏不来,偶尔看上一场还行,要是看多了,便觉得无趣了。 卫安文派车将曹魏送出了卫府。 车行于长街之上,四周繁华喧闹,比在青霞宗中与周边坊市里多了不少的烟火气。 只是这世俗之中灵气太过于稀薄了,炼气修士倒还觉得尚可,能待得下去。可到了筑基之后,便好似江中游鱼到了岸上,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筑基修士要是想在这种环境之中呆得久一些,也只好将自身xue窍封闭,连带着把五感感知稍微收敛几分。 如此也难怪世俗之中,筑基乃至以上的修士罕见了。 这是三宗的阳谋,那些细胳膊扭不过大腿的散修,为了能过得舒服一些,也只能去百莽、十万乃至海外,寻个灵蕴、乾健之地修校 卫府马车到了通水坊曹家门前,曹魏下了车,住了半个月之久。 期间,他倒是一日都未曾冷落了这三个妾室。 只是林陈氏觉着自身已是年老珠黄,便让曹魏多加照顾另外两人,看能否趁着这段时间怀上个一儿半女的。 除此之外,曹魏也抽出时间陪伴长子长女,培养之间的感情。 等到了卫安文将药材都送来了,他这才嘱咐林陈氏,先将儿女身体养好,打下基础。 长子曹峻虽然不能修行,但是有个健硕的体魄,今后不管做什么都方便。 至于长女曹梦儿,先借助药浴,可保证全身经脉xue窍通透,今后炼气能少费些工夫。 同时,他又留下了几本修行上的书籍与不少的黄芽丹。 这书籍并非吐纳之法,而是有关于丹田、xue窍、周运转等修行基础之物。 而丹药,则是每隔三日左右,取上一颗刮下些粉末,溶于清水中,让女儿饮下,免得世俗浊气污了身体。 做完了这些,当夜曹魏又与侍妾长久地温存了一番。 直到凌晨亮时分,他这才带着已经无聊地趴在墙角数蚂蚁的夔敖离开了灵水郡。 …… …… “魏哥,你不是人。” 一路下来,夔敖已经看着正盘膝入定的曹魏了多少次这话了,只不过后者嘴角带着笑意,却连眼都没睁开一下。 毕竟此行多了个双灵根资质的女儿,实在是让他喜出望外了。 一些修士也许花个四五十年时间,生几百个子女,其中还不见得有这等良才美玉。 待祥云飞至灵水郡一千五百余里外,到了赵国永州南阳郡地界,先去了簇分舵所在的一座巍峨山岳,却只见到了几个炼气弟子,至于舵主却未见得。 在两个炼气中期的弟子指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一条十余里宽广的大江边上。 “两位师叔请稍候片刻,容弟子去江心岛中向舵主通报一声。”一位发鬓斑白的弟子拱手道。
“去吧,动作快一些。”夔敖有些不耐地道。 闻言,那位弟子便御器而起,距江面数十丈高,一路朝前方蒙蒙江雾中飞去。 半盏后,只见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长须修士,领着一男一女两位腰挎长剑的年轻人在法器灵光裹挟之中,从岛中那白雾禁制内飞了出来。 “季若水携徒殷见、殷琴,见过两位道友,让两位久等了。” “曹德cao见过季道友。”曹魏拱手道,而后翻手取出了宗门弟子令牌,让其过目。 青霞宗筑基修士不少,众人之间并不完全相熟,而这宗门令牌便是最好的凭证。 夔敖打量了对方一眼,开口道:“夔敖见过季道友,你这里不错嘛,都快比得上宗门之中的乾健灵地了。” “季某也算是碰巧发现簇。七年前江中有几头鱼妖为祸,袭击行船,我追杀至此,发现春竟有灵气喷涌,便设下了聚灵阵以作修行之地。簇风大,不如上岛一叙,也好让季某略尽地主之谊。”季若水笑道。 他虽然不认识曹魏和夔敖,但是宗门之中能口吐人言的青牛,多半与老祖座下夔牛大妖有关系,可得罪不得。 要是换成其他宗门道友,他可不会解释那么多。 毕竟出了宗门,修士在外所得的机缘,那就是自己的。 “那就多谢道友了。”曹魏面带笑意地道。 “两位,请!” 季若水御器而起,曹魏周身泛起澹青色剑光,托起身形,紧随其后。 至于夔敖则踏水乘浪,以水遁之法而行,速度丝毫不落于两人。 蛟龙与夔牛都善于水行法术,兼具两者血脉的它在蠢上自然不弱。 江中白雾翻涌,分至两侧,只见其中岛环植青翠,中有屋舍七八间,彼此相隔不远。 灵气尚可,只是可惜地方不大,方圆两百余丈而已。 一行修士踏入岛中,那蒙蒙白雾又恢复如初,将春隐去。 季若水与曹魏、夔敖各坐在蒲团之上,而殷见、殷琴这两位年轻修士则奉上了一杯茶香四溢的灵茶。 “两位师叔请用茶。” “季某地方鄙陋,平日里也就这粗茶而已,两位不要见怪。”季若水谦虚道。 曹魏端起茶杯来,以提示词看了一眼,见其中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这才抿了一口。 “方家雾山青龙一两便值三百枚中品灵石,可万万不能是粗茶,我去植殿拜访方符老哥时,可都没享受到这等好东西,多谢季道友款待了。” 至于夔敖则以御物之术,将一大碗茶水牛饮下肚,咂了咂嘴,道:“还行,不过比霞灵云茗差得有些远。” “季道友莫怪,夔敖道友常年跟在老祖与雪竹真人身边。”曹魏歉声道。 这霞灵云茗他听都没听过,但是多半是老祖平日品饮之物。 这位季道友能拿出这等东西,已经算是极有诚意了。 “哦,请恕季某眼拙,敢问道友与夔前辈是何关系?”季若水朗声笑问道。 “正是家父。” “不知两位今日前来,可有何事需要季某帮忙的,尽管吩咐便是。” “在上面盖个印章,然后看一下簇是否有还没处理完的邪修,拿出来我们挑一挑。”夔敖取出了书牒,飘然落至对方面前。 “事一桩,此乃执法录,两位先行过目。” 季若水取出了一本簿册,递了过去。 而后这才伸手往腰间储物袋一抹,取出了一方玉石印章,按了下印泥,就翻开了书牒,寻了一页空白之处盖了下去,又取出了毛笔润墨,在上面写下了年月与事宜。 做完这些后,他将墨迹吹干,将书牒合好,还给了夔敖。 “道友行事真是风行雷厉,这执法录中未了之事,所剩无几了,那我等便选薛云此人吧。”曹魏道。 “此人灭门三家,害了两百余口人,三日前有弟子查探到此人就隐藏在沧海观郑我本想出手,正巧两位到来,那就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