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行军
官道上,万千兵马迤逦而行,旌旗招展,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甚是壮观。 尤其是大军前面的骑兵,动不动就是鞭子招呼,百姓哭爹喊娘,如同受惊的小动物,纷纷向两边躲开,生怕惹上这些恶人。 大军队伍里,王和垚部走在后部,看着前面的官兵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王和垚也只能摇摇头。 他也许可以约束自己的部下官兵,其他各部如何嚣张跋扈,如何弄的鸡飞狗跳,他管不了,也不能管。 “这些狗日的!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真是该死!” 百姓敢怒不敢言,郑思明脸色难看,愤愤骂了起来。 “大哥,少说两句吧!” 王和垚无奈,只能安慰着自己的大哥。 像这样的兵痞要怎么改变,他们不会改变,或许只有死! “那是杭州城的八旗兵,他们是押阵的!” 陈子勾上前,眼神中不知是羡慕嫉妒还是恨。 八旗兵? 王和垚和郑思明抬起头向前看去,这些官兵甲胄贯身,嬉笑怒骂,一嘴的京味,颐指气使。 看着那么熟悉,这让王和垚不由自主想起那天来杭州时,路上碰到的那几个旗兵。 这些个旗兵如此跋扈,汉兵毫无颜面,王和垚轻轻摇了摇头。 “五哥,这些人看起来好威猛啊!” 陈子勾看着自己的瘦马,啧啧称赞。 “样子货而已。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拉开弓?” 郑思明轻声冷冷一句。 “能拉开,不过是在梦里面!” 赵国豪看着大军前面的八旗兵,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说的没错,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这些家伙生下来应有尽有,银子够多,铁杆庄稼。汉人吃不饱饭,面黄肌瘦,没个人样,这些家伙脑满肠肥,吃的脸都变了。” 郑思明接着加了一句。 八旗作为大清统治工具,其兵员是专职军人,由朝廷供养,不允许从事农工商业。驻防旗人,生下来就有口粮可领,按照自己的职任领取规定的响银、棒米。未任职的旗人,包括老幼妇女,也有规定的一份口粮。 “八旗前锋、户军、领催、骁骑,每名月饷银4两、骑兵3两,每年有米46斛。步兵月饷2两,每年有米22斛。如果打仗,还有每月行粮1两。一个旗兵的饲米,就可以养活一家五口,如果一家有两个旗兵,那就过的很舒坦了。旗人长到16岁就能当兵,就有钱粮,能领到寿终正寝。你有吗?” 王和垚介绍着八旗的优厚饷银,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周围的士兵,都是竖起了耳朵“偷听”。 “杭州满城的旗兵,在杭州附近几个县有很大的几块牧场,租给其他人耕种,收取租金,来补贴旗人的日常支出。好想当旗人啊!” 陈子勾一句神补刀,许多士兵的脸色,果然难看了起来。 “大人,既然那些旗兵都是样子货,怎么叛军还打不过来呀?” 田二突然在马后发声。 “我去,吓我一跳!” 王和垚白了满脸赔笑的田二一眼。 “田二,叛军打不过来,那不是有咱们汉人吗。那些绿营兵,可都要吃饭的!” 王和垚幽幽一声。 田二一怔,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大人,这么说,叛军也没多厉害了!” 刘文石的话,让王和垚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文石,让兄弟们唱起来!一个个有气无力,那像个打仗的样子!” 郑思明脸色一变,声音高了八度。 这些家伙,人人心里有一杆秤,谁都不是傻子。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我发奋图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 …………” 军歌嘹亮,一时间整个队伍都热情洋溢了起来。 王和垚的情绪,也不由自主高涨了起来。 也许是军歌声打扰了大军前面八旗兵们的说笑,他们转过头来观看,跟着几匹战马奔腾,向着队伍后面而来。 看样子,他们是直奔王和垚所在的队伍。 “傲你娘个头啊!嚎丧啊嚎!” 当头的旗兵满脸横rou,凶神恶煞,搂头盖脸就是几马鞭,打的前面的军士惊慌失措,好几个满脸鲜血,跌倒在地。 整个队伍的军士都是停止了歌唱,人人看着前面,人人默然。 “你他尼昂的在干什么?” 郑思明怒不可遏,打马而上,到了队伍前排,和八旗兵怒目相对。 “老子干什么,还要你个尼堪来管?” 这个横rou男,不就是他们来杭州城的途中,遇到的那个郑宁、抽打孙家纯的调戏旗官吗。 这可真是山水有相逢,不是冤家不聚头。 横rou男扬手就是又是一鞭,郑思明眼疾手快,抬枪挡开,顺手一枪,直刺横rou男胸部。 他还是有所顾忌,没有下死手,不然这一枪就直奔咽喉了。 “噗通”一声,横rou男猝不及防,被郑思明刺于马下。 “你个尼堪,还敢还手?” 横rou男马旁的八旗兵们,纷纷抽出刀来。 “老子劈了你!” 郑思明人高马大,横rou男摔的七荤八素,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捡起头盔戴上,爬上了马背,摘下马上的长刀来。 “给你个狗胆!你倒是试试!” 王和垚打马而上,赵国豪和陈子勾分两旁跟上,四人一起拿出刀枪,护在了郑思明的身侧。 孙家纯从队伍后面赶上来,他犹豫了一下,打马上前,站在了陈子勾身旁,却并没有拔出刀来。 他倒不是怕什么,只是做什么都觉得勉强,自己似乎是多余。 “所有人,准备应战!” 王和垚脸色一板,大声喊了起来。 所有的军士一起握枪,排成数排,明晃晃的枪头,对准了眼前的八旗兵。 横rou男恼羞成怒,众旗兵气势汹汹,可在明晃晃的枪头面前,没有人敢上前。 除了王和垚本部,官道上所有的官兵,都是叽叽喳喳,惊呀地看着对峙的一幕。 绿营兵和八旗兵硬扛,这真是够热闹。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大,甚至盼望着双方赶紧开战,打个昏天黑地,最好弄出人命,那才看着过瘾。 “各位兄弟,千万不要冲动!把刀枪都收起来!” 李福打马上来,脸色煞白,满头大汗。 还没有到达战场,自己人先打起来,这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凯塔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动起刀枪了?” 李福向着横rou男,满脸赔笑。转过头来,对着王和垚,立刻板起脸来。 “王和垚,你要干什么,还不让士卒们退下!” “李大人,他们无缘无故殴打辱骂我部官兵。你可要主持公道啊!” 王和垚脸色平静,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八旗兵跋扈,他对这些部下的表现还算满意。 训练有素,服从和纪律深入人心,对八旗兵也不怂,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李福,这是你的部下?” 凯塔刀指着郑思明,脸色铁青。 竟然还有汉兵敢对八旗兵不敬,大庭广众之下,他可是丢尽了面子。
至于王和垚这些人是谁,他或许早已经忘了。 “凯塔将军,您息怒。是这样……” 李福看了看王和垚等人,打马靠近几步,在凯塔耳边轻声说了起来。 “小子,原来是你们,怪不得看起来熟悉。我记住你们了,咱们走着瞧!” 凯塔恍然大悟,他点点头,插刀入鞘,放下一句狠话,调转马头,和其他八旗兵一起,打马离开。 “凯塔将军,您慢走!” 李福点头哈腰送走凯塔等人,回过头来对着郑思明等人,唉声叹气,一脸的无奈。 “兄弟,你这是何必?出了事,总督大人也保不了你!” “李大人,别人欺负到了头顶上,没办法,不然军心散了,以后还怎么打仗?” 王和垚替郑思明分辨,他摆摆手,赵国豪和陈子勾等人,都把刀收了起来。 “王兄弟,得罪了旗人,弄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你们好自为之吧!” 李福摆摆手,无精打采打马离开。 “老五,我过去劝劝李大人。” 孙家纯说完,也不等王和垚发话,打马跟上李福。 至于凯塔抽他鞭子、羞辱他的事情,他似乎已经忘了。 “大哥,没事吧?” 王和垚关切地问道。 “没事!” 郑思明收起枪来,恢复了平静。 有这些兄弟在,他自然胆正了许多。 “你们几个没事吧?” 王和垚黑着脸问道。 “大人,我们没事,没事!” 几个挨打的士兵身上、脸上都有血痕,他们点头哈腰,满脸赔笑。 “没事就滚到队伍后面去!挨打不还手,人都被你们丢尽了!” 王和垚厉声呵斥,挨打的士卒灰头土脸,向队伍后面跑去。 王和垚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家伙,还得锤炼。 “所有人,收枪!” 郑思明大喊一声,吹起了哨子。 所有的王部官兵一起收枪,显然振奋了许多。 “都给我记住了,谁要是敢欺负你们,给老子弄死他们。出了事,自有王大人和我给你们撑腰!” “把军歌唱起来!豪气,一摆起!” 郑思明大声喊道,军士们一起,唱着歌开始向前。 很明显,军歌声比前面响亮的多。 营兵们看向王和垚、郑思明等人的眼神,敬畏了许多,和以前大不一样。 为营兵们出头,连旗人都敢收拾,这些主官,可是够猛的,让人贴心放心。 军歌声传来,王和垚不由得莞尔。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这个郑老大,可是够猛。 他向后看去,孙家纯和李福低声交谈,满脸笑容,不知在说些什么。 王和垚摇了摇头。随着时间推移,他似乎已经看不懂孙家纯。 后面的军歌声传入耳中,前面的凯塔火冒三丈,鼻子都气歪了。 “这些卑贱的尼堪!我去收拾这些狗日的!” 凯塔打马就要向后,被同伴拼命拉住缰绳,阻挡了下来。 “忍忍吧!那小子好歹是李之芳的人!” “就是!现在仗打的正是要紧处,不要节外生枝!” “想收拾他们,有的是机会!” 众旗兵纷纷劝阻,凯塔才冷静了下来。 “咱们先走,听到这些狗日的鬼嚎,我这心里就不舒服!” 凯塔脸色铁青,一马当先,众旗兵无奈,只有纷纷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