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一十章 寿春之战(191)
最近几日要说风头无二,那绝对要数信任虎贲中郎将史阿无疑了,很多人还都纳闷他的武馆开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歇业了,四下一扫听,着实大吃一惊,要说生气倒也不至于,可要说不嫉妒,那根本就不可能,羡慕人家怎么就突然一飞冲天成了虎贲中郎将,尤其是以往的师兄弟们,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显然史阿这是沾了师父的光,可凭什么是他?多少人心生不满,却也只能哀叹时运不济,没有史阿的好运气,可有羡慕嫉妒的,自然就有想着托关系走门路的,毕竟都是习武之人,虽然不奢望能像师父和史阿那样成为禁军大将,但最少走走史阿的关系,也能进入禁军,混一个出身不是? 这一日,史阿出了皇城,转出了许褚内城便到了城郊毓秀台。毓秀台的兴致与社稷、宗庙一样,都是天子举行祭祀之所,只不过比起在皇城两旁代表农业的社稷与祖先的宗庙,毓秀台却在郊外,而它则是祭天之所。 因为许都不断扩建,以前的郊外现在早就被划归成外城,其规模因为天子到来之后不断扩大,如果说当年的小沛是城市规模扩大的一个奇迹,那许都几乎是一夕之间便大有取代雒阳的趋势。 不过毕竟地理环境的限制,虽然它的规模已经正在一步步接近当年的雒阳都城,但也只是接近其规模,至于经济文化人口等待都远远难以与当年的雒阳城相提并论,但就算如此,许都城那也可以称得上是寸土寸金之处了,似史阿也就是跟随师父抵达雒阳之后,早早的在城郊盖了三间园舍,如今一起外城,原本是偏僻无人问津的园舍,立马水涨船高。 可当别人都在羡慕他的好运气时,史阿却已经盘算着在内城搞一处宅院,或者干脆直接到城外盖一座庄园,现在许都内城里的好宅子,大多都被司空府属官所占据,而朝官就只能在城外修起了坞堡,当然因为朝臣的严令,坞堡这样防御性的庄园是肯定不能修的,毕竟如今的年月也不是当年黄巾时期,曹cao巴不得消减这些人的私人武装呢,又怎么可能再给他们修建坞堡的机会。 对史阿来说,他没有在城外修建庄园的财力而要普普通通修几间小院子,那继续住在外城的庄园也就足够了,所以他最希望的还是在城内能买一处宅子,不管大小,这都是面子,如果能在白虎坊购买一处宅子,那就更符合他的心意了。 可这些也就只能想一想了,现如今人人都想来许都,住在皇城底下,又有几个愿意搬出去,更不要说白虎项里那些武官了,只能碰运气了,史阿心中想着,猛然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正是自己的师弟赵华。 这些年他到处兼差,甚至还干过武行走过镖,但这年月战火四起,这武行难做,一趟出了差错,便倾家荡产,之后他便拜访师父,想走他的门路看看能不能进虎贲,好歹每月领官粮,旱涝保收不是? 可他万没想到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居然被师父直接回绝,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换成谁都能猜到,他这是记恨上了师父,连带着连他们这些师兄弟也都记恨上了,两人的关系也就这样疏远了。 而这一刻,史阿在看到落魄的师弟时,就想着上前打个招呼,可瞬间便又犹豫了起来,相反他这虎贲中郎将虽然阵仗不能与朝官们同日而语,但也是前拥后堵,动静不小,那赵华很快便也瞧见了他。 双眼瞬间一怔,目瞪口呆,曾几何时在他眼里继承师父武馆的史阿最是没有前途,完全属于混吃等死,可是曾经被他所轻视的史阿此刻却是穿着鲜亮的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前后兵丁簇拥,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看到这里,再看看自己,几乎成了花子,传得破破烂烂不说,还有一顿没一顿连顿饱饭都没着落,相形之下,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唉,心中难免酸酸的,立刻把头扭在一边,装作没有看见。 他本来就打算过去打招呼,可是因为赵华发现自己这才犹豫了,本以为他会来见自己,可万万没想到他扭头就走,史阿一夹马腹,快马就到了赵华身边,翻身下马,可不想赵华却根本就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反应因为自己下马之后,脚下的频率更快了,史阿苦笑一声,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抓住问,道:“师弟,怎么连师兄也不愿意见了吗?” “身份不同了,您是高高在上的官,我是食不果腹的黔首小民,连师父都瞧不上咱了何况师兄!”他这话说的酸溜溜的,可史阿却冷冷的笑了一声:“你啊你,居然还记恨着师父,尤其是你这反咬一口的能耐,让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当初师父拒绝你,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又自己的原因,居然恬不知耻的说高攀不起,如果师父真是那种人,以你当年的身份收复会收你为徒?” “我反思,我反思什么?”赵华哼了一声:“你现在身份尊贵,要来挖苦人,我躲就是了,如果你还要继续羞辱我,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唉,师父哪是不想帮你一把,只是他不想让你趟虎贲的浑水罢了,不在其中是永远不会明白虎贲的情况,现如今他才体会到师父的苦衷,可却偏偏又没法过多解释,可就在他心中苦笑的一刻,却猛然想到了昨日荀彧登府对他的那番叮嘱,眼睛一亮,眼前人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史阿笑道:“好了,好了,如今师父生死未卜,你也没要再生气了,倒不如赔我去满园春喝上一杯如何?” “喝酒?满园春?”赵华撇撇嘴,一脸不相信:“你当我好骗,如今许都禁酒,满园春早就改酒为茶了,你当我不知晓?” “哎呦,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史阿一派脑门,暗恨自己光想着师弟是酒腻子了,却忘记许都已经禁酒多时了,不过他之所以忘记,关键还是很少到酒楼饮酒,因为平日里小酌,都是自家所酿黄酒。 “那就去我家,师弟你看如何?”史阿非常有诚意的邀请,更是在他耳边,道:“师弟忘了我那夫人乃是吴郡人氏了,她可是酿得一手好黄酒,味道醇和鲜爽还没有异味。” 这几句话低声在他耳边一说,赵华肚中的酒虫立即便蠢蠢欲动起来,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推辞道:“如今禁酒令这么严,我看还是算了,别给师兄你填了麻烦,待日后禁酒令解除后,再陪师兄畅饮。” 史阿不知他是害怕连累自己,还是故意找的托词,眉头一皱,认真说道:“我既诚心邀请,又如何会害怕被师弟拖连?别忘了当年师傅可是动过开酒肆的想法,虽然因为一些琐事也就耽搁没开成酒肆,但黄酒家中却是储藏很多,而且现在禁酒令虽然严苛,但却是不许酿酒,官差虽然将酿酒工具早被充公,可地窖里藏下的黄酒却并未拿走,师弟你也知道我平日里饮酒甚少,这些酒放着也是放着,师弟何不再仔细考虑,只要到了我府上,黄酒管饱。” “当真?”赵华一听,立刻食指大动,师兄已经把话说道这里了,如果在拒绝也确实不近人情了,更何况他那些本来就是托词,如今师父落难,他对师父的那些恨也早就烟消云散,再加上师兄飞黄腾达,还如此待他,如果再拒绝那就是不知好歹了,想明白这一点,叹了一声,道:“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说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却是突然嘿嘿笑了一声:“师兄啊,不瞒您说,师弟我还就吃这一套,如果不是有黄酒,今日说什么也不敢到府上叨扰。” “这叫什么话,你我师兄弟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黄汤?”史阿敛容,一脸认真道。 赵华这话,乃是刻意为之,待听得他的回答,耸耸肩,道:“今日非比往日,你我身份悬殊,我这‘穷亲戚’躲都来不及,又怎么敢往上靠呢。”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是我师弟的事实是不会变的,就算是师父的徒弟,也变不了,假如师父活罪,你我二人都会受到牵连,所以啊,你躲谁,也不该躲我!”史阿非常严肃的说道。 “师父这一回真的倒了,没任何机会了吗?”赵华说出这话,心中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以王越对他之无情,他该高兴,可想想王越传授他一身本领的恩情,却又沉沉的,好似胸前压了一块大石。 “这话回去再说。”史阿不愿在街面上过多谈论师父的事情,而赵华听他这样说,也猜到了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也就不敢再问,随他一起回到了府邸。 不一会儿,菜肴美酒便摆在了矮几之前,两人并非分食,而是坐在一张矮几之前,合用一块木枰,菜还未上齐,两人便就着炖羊rou畅快痛饮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好些时日没有饮酒的赵华便长长呼出一口气,太爽了。 一脸舒坦的赵华感叹着半年没有饮酒,已经忘记了酒滋味,史阿却是稳起了这半年来他的生活,当听到他的惨状之后,本来夹了一块rou往自己嘴里的史阿却夹给了赵华,不胜感慨他说道:“没想到师弟这半年日子过的这么苦,唉,其实师弟有所不知,并不是师父不想招师弟入虎贲军,而是虎贲军的水太浑了,师父是怕你入了虎贲军,到时候莫说是旱涝保收的那点俸禄拿不到,连小命都会不保。” “此话怎讲?”赵华正要喝酒,酒樽都到嘴边了,却停了下来,问道。 “师兄我,这不就接替了师父的位置,当上了受气的虎贲中郎将,师弟你是不知道,这虎贲里的人,早就被外戚、氏族甚至是曹司空收买控制,我动了不少脑筋,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头绪,唉,愁人啊!” “什么,师兄现在是虎贲中郎将?”赵华万万没想到师兄飞黄腾达的原因居然接替了师父,想到之前看到他的那身装束,可不正是平日里师父的铠甲样式吗,离开放下了酒樽,幽幽,道:“也就是说,师父再也回不来了,就算回来也和普通人没有两样了?” “我这虎贲中郎将不过是临时的,如果师父回来,我还会还给他,这也是天子和荀令君的要求,不过就我这几天所知晓的一些消息,这一次师父得罪的可是曹司空,所以能回到许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岂不是说师兄你这虎贲中郎将已经坐实了?” “哪那么容易,我在虎贲军中根基浅,又是踩着他们那些人上位的,一个个都恨死我了,想要让他们乖乖听话,没那么容易。”史阿长叹一声,道:“这个时候我多希望能有自己的心腹到虎贲帮我啊,可这天下之大,又有谁人能帮到我呢?” “师兄要找心腹还不容易?”赵华说着,却是忙替他舀酒,道:“咱们师兄弟这么多,与师兄交好的没有十几个也有七八个,而且各个都是好手,身手绝对没问题,只要师兄愿意,那还不一个个都汇集到师兄身边,唯师兄马首是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我毕竟是接替师父的,他们这些日子避着我,我非常明白他们的意思,那是气我接替了师父的位置,甚至可能还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是他们的,被我史阿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窃取了。”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师兄何必与他们斤斤计较?” “是啊,可我现在急缺人手,心腹人手。”他说着,赵华却是幽幽的看了史阿一眼,好似醉了一般,试探,道:“若是师兄不嫌,师弟到愿意一试。” “当真?”史阿今日的目的终于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