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幕 灰与黑的协奏曲（四）

    蚁巢国际顶层，格斯·卡斯蒂略锁好展示柜，里面堆满了员工送来的贺卡，他看了一眼手表，17:15，还有45分钟就到了登台演讲的时间。今天是公司成立20周年的纪念日，已经提前租借了附近的私人高尔夫球场举办露天派对，所有职员都可以携带家属参加。大家都很高兴，大概因为还有三天的带薪休假时间。

    这个额外福利是格斯的个人决定，他从不相信一个疲劳压抑的人能给公司什么正反馈，相反还会拖慢总体工作进度，只有当他们足够轻松足够体面，而且害怕失去这份体面时，才会死心塌地奉上全部的价值。

    一个巨型飞艇在大厦周围游荡，它的两边都涂满了蚁巢国际的炫彩广告，就像一个艳丽的神话生物。格斯看了一眼，目光垂直落下，停在了拥挤的地面上，绝大部分人已经开始前往派对现场，大厦内部变得罕见的空荡。格斯就这样低头俯瞰着，镜片上倒映着涌动的人流，他脸上不喜不愠，没人能看出来在想什么。

    就这样过了足足有十分钟，他坐回办公桌前，准备关闭电脑，就在这时，一封匿名邮件忽然弹了出来。

    格斯顿了一下，公司每天都能收到大量的匿名邮件，无数垃圾信息光专人清理都要十几分钟，但他的个人邮箱很私密，只对公司高层和董事会公开。

    邮件标题只有两个字母“GG”，格斯知道这是电子游戏术语“Goodgame”的缩写，是游玩结束时的礼貌用语。短暂思考过后，他双击点开了邮件。

    “Goodbye，Gus.”

    只有短短一句话，更像是对标题的注释。看到这行字，格斯额头上的皱纹渐渐加深，他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能透过这些液晶像素点能直视邮件主人的灵魂。

    大片大片的阴影盖过阳光，带来一丝寒冷。格斯抬头望去，飞艇漂到了办公室的斜上方，他的视角正对着狂笑的小丑，不知道是谁画在广告图上，鲜红的嘴唇向上蔓延一直裂到了耳根。

    格斯静坐在那里，注视着飞艇直到阴影散去，他关上电脑，拨通了内部电话。

    “让麦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