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幕 BASE（二）
费舍尔顿生警觉，难道他的行踪已经暴露，对方故意要趁着这个场合制造外交事件？但他却感受不到来自于任何方向的威胁，直到震惊地发现桌子上的红酒杯不见了……自己醒了一路的E.Guigal·LaLandonne被一个酒红色短发的女生端在手上，另一只手还拿了块炸鸡翅。 二十年的罗蒂丘配炸鸡是什么味道？费舍尔也很好奇，可惜已经错过了这个机会，女生啃完炸鸡，仰头把红宝石般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我说大叔，喝完香槟应该喝不下这个了吧。”女生轻轻一抛，在某种奇异力量的作用下，杯子一直维持一个将倒未倒的姿态沿桌滚动着，最后稳稳当当停在了最中央。 “失礼了，她们还在接受高等教育。”接待人慌忙道歉，额头冒汗。 费舍尔举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女生的杯子戏法引起了他的兴趣，就像用同样的道具进行过上千次练习。但杯子却是他的带来的，这足以说明女生对力量的控制度堪称恐怖……加上食指上的一层茧子，她受的是什么样的训练就呼之欲出了。 “德克萨斯的能天使？”费舍尔试探性地问。 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一丝异样，除了那个叫蕾弥尔的女生。“我的威名已经传到了大不列颠岛么？” “嗯，和传闻一样，是个美人。”费舍尔笑。 “无聊。”她翻了个白眼。 “当然，还有你的英勇事迹。” “Good！”蕾弥尔喜笑颜开。 领头接待松了一口气，他本就是个文职人员，镇不住这一群身份特殊的叛逆小子。趁着气氛不错他顺水推舟提出邀请费舍尔参观整个“BASE”，费舍尔耸耸肩表示随便。在几响礼炮声中，一行人走进了基地内部，迎面走来两只犬型生物，刚打个照面就有一只踩到香蕉皮滑了一跤，但头上顶着的某样东西居然还稳稳没有掉落，旁边那只停步等待，直到它诡异而又灵活地爬了起来，两个生物才如同连体婴儿一样继续前进。 费舍尔走近，看清了是两只机器狗，头部用机械义肢代替，分别端着奶油蛋糕和巧克力甜甜圈。 “Hi，Lucy.” “Goodafternoon，Sir.” 一个温柔的女声作答，义肢上的显示屏投射出笑脸。接待人紧接着用力一推，机器狗踉踉跄跄地向一旁倒去，但四条腿划拉着始终没有失去平衡……这一幕略显惊悚，它的动作极度仿真，真实到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活物。 “我们和波士顿动力公司合作，把他们的机器产品安装上了最新的AI，用以做一些日常服务工作。” “不错的小玩意，应该有其他的用途吧。”费舍尔眯起眼睛。 接待人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继续领着他走到了一个测试场的地方，隔着窗户能看到对面的室内训练场，数不清的年轻人在指导下对着机械训练，或者利用最先进的电子模拟设备进行团队配合。 “我还以为美国人都是自由散漫毫无纪律的那种。”费舍尔说。 “你骂我？”蕾弥尔停止了对奶油蛋糕的攻击。 “没有，”费舍尔一脸无辜。“我喜欢你的性格。” “吼吼！难道你想和我组建杀手二人组，像莱昂和玛蒂尔达那样？①”她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还是放弃吧大叔，我很难追的！” 然而随着她的动作，真有枪声响了起来，所有人望向现场唯一的测试员。“这是什么？” 测试员轻蔑地看了费舍尔一眼，再度举起那把造型奇特的手枪，抬手朝着目标靶的上方射出一发子弹，子弹在经过高点以后突然拐弯，径直钻进了目标靶心。 “在EXACTO智能子弹基础上升级研发的弹药，我们叫它‘阿波罗之箭’。”测试员挥了挥。“还在测试阶段，普通人只有97％的概率打出十环。” “这位是基地内‘亚述装备部’副部长。”接待人介绍。 “很有意思的科技，不过我建议测试的时候找点真家伙，而不是对着固定靶刷数据。”即便对方手里握着枪，费舍尔也不留情面。 “那阁下能不能帮这个忙呢？”副部长明显是个暴脾气，听到有人看轻装备部的研究成果，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好啊，小事一桩。” 说完，在目光的聚集中费舍尔径直推开安全门走进了靶场内，毫无防备地站在固定靶前面。 副部长立刻举枪，用对猎物般的眼神盯着费舍尔，但他并不打算真的开枪，他知道对方什么身份，举枪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个傲慢的英国佬，作为“阿波罗之箭”的测试员他清楚扣下扳机的后果是什么，在关键时候他一直很冷静。 只不过副部长的举动先吓傻了一旁的接待人，只见他一边尖叫着“Stop！”一边去试图夺下手枪，副部长不得不腾出手去抵挡他，其他人也上前劝阻，就在这嘈杂争抢之间，只听到“砰”地一声，打开保险的枪走火了，出膛后“阿波罗之箭”立刻锁定了目标，宛如导弹一般射向站着不动的费舍尔。 “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科技成果么？” 费舍尔不屑地摇了摇头，副部长目瞪口呆，所有人都看到男人站着没动，子弹却擦着他的耳朵打进了身后的收弹墙里。 “Bravo！”蕾弥尔立刻鼓起了掌。 “建议回炉重造，没有士兵能接受这样神经刀的东西。”费舍尔淡定地说。“美国本部的风格我已经见识到了……现在，带我去见能做决定的人吧。” . . “阿波罗之箭是亚音速子弹，你在即将被击中时向左位移了20厘米，让它来不及转向。不仅如此，你还搬动了后方的固定靶，造成了一种你没有移动的错觉……这一切只发生在了0.05秒之内，超出了人眼的刷新频率。” 自我介绍为“医生”的神秘人毫无波动地讲述着，他没有一寸皮肤露在外面，脸也不例外，就像一个被衣服裹住的木乃伊。 “令人难忘。”控制中枢里掌声回响。 桌子上四只骨瓷杯白汽影绰，来自上方的单点灯光把每个人影子都拉得极长，氛围感十足。费舍尔没因自己最大的秘密被看破而恐慌，视线依次扫过“医生”和“将军”，最后停留在代号“总督”的女人脸上。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总督”仰起头，阴影中的轮廓被光照亮，杏眼丹唇，刘海盖住了眉毛……这位“BASE”名义上的领袖看起来居然有些少女。 费舍尔对他们的名字没兴趣，但对装束很有兴趣。“那是……猫耳？” “错了，是猞猁耳。”说完她戴在头顶上的耳朵装饰动了一下。 “令人难忘。”费舍尔拍手。 “STC那边派你这么特殊的人过来，是害怕我们会失手么？”“将军”冷冷地插话。“不知道这一路上有没有让你改变想法？” “感谢你们的精心安排，让我涨了不少见识。”费舍尔望向墙上古老的龙颅雕像。“不过越是衰弱，才越是急于展现实力。几个月前，你们的投资人中有好几位同时加入STC的校董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逐利者都是这样，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倒戈，攫取利益的同时不愿意承担风险，甚至最基本的耐心都不具备。”将军挺拔的五官愈发冷峻。“这次的行动过后，北美境内的一切阴暗势力都将会被拔除！到时候，这些墙头草也正好能换一换了。” 费舍尔没有嘲讽他的豪言壮语，只是走到控制中枢的窗口边上。“……希望你们在过程中能帮我留意一个人。” “但说无妨。”总督挑眉。 费舍尔站定在那里，不立刻回答，他从窗口向外窥视，不偏不倚对着不远处的大教堂。“为什么你们可以接受仰望这样的东西？” “有时候，为了达成目标，需要向虚无致敬。”医生轻飘飘地回答。 “聪明的手段，只是不一定得到想要的结果。”费舍尔轻叹一声，回到灯光下。“罗杰……罗杰·M·康斯坦丁，我需要所有关于他的最新情报。” “那我们能得到什么呢？”总督靠在宽厚的椅子上，展露出一丝压迫感。 “我的友谊，仅此而已。” 三个人迅速互相看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心里的震动，女人愣神之后笑容忽然暧昧，果断站起来向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愿我们合作愉快。”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①莱昂和玛蒂尔达，《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男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