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剑奴
天衍大陆。 云贺州，某处暗土之内。 灰色的雾气遮天蔽日，将任何试图落下的阳光“打的”粉碎。 随着空中的风声，一卷枯草在褐色的土地之上翻滚，凹凸不平的地面将枯草颠个不停，昏暗的天空之下，似乎只有这一卷滚动的枯草带着一丝“生机”。 直到。 “咔嚓” 一双黑色布鞋将枯草踩入土地，布鞋之上是笼罩在黑袍当中的身影，一双冰冷的眼睛自兜帽之下浮现。 黑袍人转身看向身后，略显不耐的话语从他口中传出。 “快点走，天黑之前必须找到落脚的地方。”粗糙的声音如同摩擦的树枝。 在黑袍人身后有一个步履蹒跚的瘦弱身影，这是一个满身尘土，脸色苍白的少年。 少年名叫，九。 他，是一个剑奴。 对于黑袍人，九似乎非常畏惧，在黑袍人发话之后，九顾不得虚弱的身体，连忙加快了脚步。 脸上的污垢早已模糊了九的五官，唯有一双眼睛还算明亮，当然也是相对而言，瘦弱的身形披着一块满是补丁的破布，脚下是一双不合脚的草鞋。 风，吹过九的身体，掀起破布的一角，露出少年手臂之上的奴印，黑色的奴印代表了九的地位，身上的衣服根本阻挡不住冷风的袭入，如果这也算“衣服”的话。 暗土作为被恶魔力量影响的区域，气候恶劣昼夜温差极大，寒冷的夜晚足以带走普通人的性命。 对于自己的身体，九很清楚，如果今晚露宿的话，自己可能会死，想到这里九的双眼出现了一丝波动。 黑袍人影在催促完之后便没有在理会，继续赶路，因为他能感受到，身后这个剑奴的生命力已经十分微弱了。 如果一个正常人的生命力是一团火的话，那么九便只剩一簇火苗。 “看来这个家伙快要死了，无法在继续喂养我的宝贝，等到了黑岩城在换一个吧。” “不过他坚持的时间真是有点出乎意料，比我之前买的三个废物加起来还要长。” 就在黑袍人思索的时候，远处一座木屋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木屋外还飘扬着一面白底黑字的小旗。 旗面上是一个模糊不清的酒字。 “嗯” 黑袍人发出疑惑的声音，因为之前前往黑岩城的时候，他不记得这里有酒楼存在。 生性谨慎的黑袍人没有贸然前往，而是对身后的少年说道：“九，你去前面看一下。” 九点头，身影朝木屋走去。 与其说是木屋，到不如说是一座由木板组成的棚子。 正对九的入口被一块看不出底色的黑布遮掩，但是偶尔飘散而出的刺鼻气味，九已经猜到里面的环境是怎样的了。 九伸手掀开黑布，酒楼的“面容”展现出来，大堂内有两张生出青苔的木桌，木桌边是断腿或者残缺不全的木凳。 只不过没了黑布的遮掩那股刺鼻的味道越发的浓郁了，臭味，霉味，腐朽木头的气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借助屋内昏暗的光线，九看到在大堂的后方有一处柜台，一个庞大的身影趴扶在柜台上。 没了黑布的遮掩，大堂内的光线出现了变化，而柜台上的庞大身影似乎被唤醒。 “吱呀吱呀” 木质柜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似乎下一瞬间就会散架。 那庞大身影抬起头来，裂唇龅牙，一脸油黑，双眼被面部的肥rou挤压成一条缝隙，一张丑陋的人脸出现在九眼中。 看到九站在门外，他开口说道：“这位小哥，你是要住店，还是吃酒？” 尖细的声音传来，与他肥硕身体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九没有说话。 身后的黑袍人已经来到门前，打量了一会柜台后的肥硕身体，黑袍人抬脚进入酒楼。 九紧随其后，找了两个还算完整的木凳，两人坐下。 看到两人入座之后，柜台之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位要点什么？” “随便上点吃食就可以了。” “好的，二狗，林子，给两位客官做点吃食。” 随着尖细嗓音的响起，柜台后面传来的嘈杂的动静。 黑袍人此时也摘下了自己的兜帽，灰黑色的头发夹杂着些许白毛，丁秋的面相很普通，他正随意的看向大堂的其他地方。 此时的九的目光则是被丁秋抖动不断的手腕吸引。 自从他跟随丁秋开始，丁秋的一些习性已经被九所熟知，或许就连丁秋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些下意识举动。 超乎寻常的观察力，这是九的天赋，也是他过往生活的本领之一。 每当丁秋抖手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下一刻，他要杀人了。 没过多长时间，柜台后面就有人端着两盘食物走来。 将两个托盘放在木桌上，一个瘦如竹竿一样的人笑着说道：“两位久等了。” 九看向桌上的两盘食物，一盘黑粗米做成的饭团，还有一盘看不出种类的rou。 丁秋拿起筷子在不知名rou类里挑动。 送食物的两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又开口问道：“客官要不要在来点酒水？” 丁秋搅动食物的手一停，随意说道：“好啊。” 而此时九的双手已经在桌下攥起了拳头，只因他在那盘rou里看到了一节手指，人的手指。 一只黑色瓷碗被放在桌上，明黄色的液体浸满碗底。 “来客官，尝尝我们酒楼的好酒。”竹竿人笑道。 “嗯” 丁秋抬起手掌，伸向瓷碗，可就在下一刻，丁秋伸出的手瞬间抓住了竹竿人的衣领，强大的臂力将竹竿人拉了一个踉跄。 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脑袋，将竹竿人的脸摁在了瓷碗里。 “啊！” 灼烧的声音伴随着竹竿人的惨叫响起。 另一人脸色大变，想要撤离，丁秋冷哼一声，右拳之上白色气烟缠绕，如同重炮般打向他的胸膛。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很快，竹竿人的整个面部已经消失，显然已经死去，另一人也被丁秋洞穿了胸膛。 柜台后的肥硕人有些吃惊，不过很快眼中的惊讶就变成了残忍的杀意。 “武者？看走眼了，不过就算是武者，老子也杀过不少！” 肥硕人大喊一声，将整个柜台砸向丁秋。 丁秋和九朝四周躲避，而肥硕人柜台后的身体也展现出来。 肚子上的肥rou贴近地面完全看不到他的腿，只能看见一点鞋面，他的下身要比上身更加臃肿，双手握有两把巨型杀猪刀。 跑动间大堂的地面震颤不止。 “死！” 带有铁锈的杀猪刀砍向丁秋的面门，丁秋面色阴冷，一拳打在肥硕人的握刀处，骨碎声响起，杀猪刀坠向地面。 丁秋一脚踢向他的身体，可是这一脚对于肥硕人的体型来说根本造不成伤害。 “砍死你！” 另外一把杀猪刀迎面而来，丁秋低头躲过，可是肥硕人却露出狞笑。 已经被打碎拳骨的胳膊揽向丁秋，将丁秋圈在怀里。 同时双臂勒紧想要将丁秋勒死，丁秋屈膝抵住一条胳膊，两人开始角力，而肥硕人的力量竟然超乎寻常的大，只因他也是一个武者，只是到了此刻他才暴露出来。 肥硕人朝房梁之上喊道：“燕三，你还在等什么！” 一道黑影快速从房梁上坠落，手中是泛着寒光的匕首。 这房梁之上还藏着一个武者。 “哼，等你很久了。” 只是丁秋早就察觉到了另一个武者的存在，见他露面，体内灵气在无保留，白色气浪透体而出，强大的力量让丁秋瞬间挣脱敌人的圈禁。 一拳打向肥硕人的眼睛，肥硕人惨叫一声，鲜血四溅。 丁秋侧身闪躲，燕三的攻击落空，随后被丁秋一脚踹飞。 此时丁秋身上缠绕白色气浪，灵气翻涌不绝。 “炼气七重。”燕三咬牙说道。 肥硕人正一手遮眼，不断吸气，眼睛的剧痛让他的声音越发尖锐：“此事已经无法善了，你我都是炼气五重，服用血丹之后未必不是他的对手，付出一些代价也要杀了他。” 暗土之中的武者向来讲究斩草除根，他们不会给自己留下麻烦，一旦结仇大多都是不死不休。 燕三点头，从怀中拿出一颗暗红丹药吞入口中，肥硕人同样如此。 随着丹药入体，两人表情逐渐狰狞，体内灵气开始沸腾，鲜血渗透皮肤将身体染红。 此时两人的气机无限接近于炼气六重。 “你们找死。” 看到飞速奔来的两人，丁秋右手一伸，手掌之上出现红色光晕。 同时另一边的九，胸前也出现红色光晕，光晕之中一把黑色长剑的虚影正缓缓出现。 “啊！” 九发出惨叫，身体不停颤抖，体内的剧痛让他瞬间跪倒在地。 丁秋右手一抓，长剑飞入他的手中，面对冲来的两人一剑挥出。 肥硕人瞬间被劈成两半，燕三关键时候止住身形，在他的胸前有一道血痕，如果在前进一步，他也会如同肥硕人一样被杀死。 “本命灵器！”燕三冷汗直流，毫不犹豫转身便跑。 “现在想走？晚了。” 丁秋举起长剑，长剑之上白光萦绕，随后一剑挥出。 战技·月牙斩。 月牙状的白光瞬间贯穿燕三的身体，斩击去势不减，连同后面的墙壁一同劈碎。 斩杀二人之后，丁秋心念一动手中长剑化作流光再次没入少年的体内。 伴随流光入体，少年只觉心脏如同刀搅，体内剧痛再次袭来，脸色狰狞青筋暴露，四肢开始无意识的抽搐。 “今晚便在此过夜，九，你将他们的尸体清理出去。”对于九的异样丁秋并不理会，只是扔下一句话后便向柜台后面走去。 轻微的呼吸声从这具瘦小的身体传出，丁秋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之后，九的双眼平静如水，待到疼痛减缓之后九起身准备清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