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夜游人
我们离开了饭店，还是像往常一样，雷嫚嫚驾驶轿车，把我送回了家里。 我心里琢磨，让她留下来歇一会儿，但细细品味后感觉到，自己这样做是在暗示雷嫚嫚什么情感问题？ 显然，可能会引起雷嫚嫚的误会。因此，我还是不说为好。 往往两个同事之间，尤其是男女之间建立了关于情爱的关系，会严重影响工作的方向。 感情会让她分心，会让我不能自已，科学研究是不能有太多牵挂的。 这不是说不能有新的女朋友，而是在关键的节点上，不可以麻痹大意。 世间有多少人因为情感和赌博而身败名裂，玩物丧志的，不可胜数。 这一切都是血色的教训，后世之人即使有这样清醒的思考，也未必逃得过温柔的陷阱。 我就这样目送着雷嫚嫚的轿车离开了。转身打开了平房之门。 这里不是小区，也没有物业管理，我就像隔绝在世外的农夫，耕耘着自己的宁静生活。 我每天都可以坐在后院儿的椅子上，仰望星空，似乎我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 每当看向繁星烁烁的夜空，我才发现我们是那么的渺小，我们的烦恼根本不值一提，也不需要为了烦恼而烦恼。 当我们发现了更大更广薄的生命真谛后，似乎一切烦恼都可以迎刃而解。 似乎的含义，包括了不确定，不确定的时间线上才让一个人，有了忧愁，喜怒哀乐，但是当我们扪心自问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一千个人里有百分之七十的重叠答案。 为什么会重叠呢？因为我们按照既定的规则游戏而活着，这不是谁的错，这是大脑的遗传反应。 我刚刚关上了门，门外就传来了轿车发动机的声音。 借着灯光，我拨开窗帘一角望去，是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上走下两个人，有一个男人扛着摄像机；女人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东西，我看不太清楚，他们朝我的家门口走来。 我猜定是记者采访来了，女人的模样很陌生，那个男人和女人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步伐极其一致，一看就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档。 我赶紧放下窗帘的一角，坐到了沙发上，装作看书，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就像一个演员一样，用虚伪做作的口吻问道：“谁啊？” 敲门声还在继续，似乎他们没有听到我的询问声，我走到门口处，抬手打开了门，还没等我允许，那个扛着摄像机的家伙，就冲进了我的客厅，由于他穿着黑皮衣，我似乎看到了一直大黑熊拱进了屋门，我来不及拦住他，质问起这位女记者。 我说道：“我让他进来了吗？怎么那么大方啊，你不管吗？” 女人样子也就三十出头，看样子比我大几岁，她不但不紧张，还跟我解释了起来。 女人说道：“实在抱歉，他是职业病，我们今天来也是受领导指派，您忘了吗？天空报社的主编刘文丽女士给您打过电话。” 我这才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今天白天的事情，她说会提前跟我约好时间的，怎么会……” 女人解释道：“他本来要请您到其他地方会面的，不过，他知道您很忙，所以就让我们来和您提前沟通一下，做个准备。” 我问她：“您贵姓？” 她很客气说道：“叫我刘雯茜吧。” 我有些好奇问道：“刘雯茜？那刘雯丽主编跟你是……” 她有一点点隐晦地回应道我：“都是自己家人，没什么说的。” 我意识到一直把刘雯茜留在门外，有些不太礼貌，赶紧把刘雯茜让进了客厅里。 刘雯茜不停地打量我的客厅，我从她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些流露出来的失望神采，她极力掩盖这种情绪，但是却逃不过我的推理分析。 我邀请她坐下了。我们两个人谈得很愉快。只是那位扛着摄像机的男人，镜头一只对着我，就像端着冲锋枪的侩子手，对我执行枪决。 我指了指摄像师，说道：“大哥，可不可以找个合适的距离，这么近对着我，好像我是罪犯一样。” 摄像师好似倒车一样，稳稳地倒退了六七步左右，扛着的摄像机，还是端正地对着我，可见这位摄像师绝对专业，绝对敬业。 刘雯茜拿着录音笔，开始采访我了，第一个话题就是关于一个敏感问题。 刘雯茜说道：“听说您的镜子理论争议很大，有没有想过放弃您的镜子理论？” 我思考了好半天，其实我可以用一句假话，或者称为假大空的谎言，来说明自己坚持的理由。 但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有人来采访我了，这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机会，我可能要面对电视机前的上千万观众，我要说出心底最真实的话，一个人活着的时候，不能总说假话，说多了假话会后悔的。 因为假话千疮百孔漏洞太多，骗不了别人，还会害了自己，失去信誉，就失去了一切。 我选择了说真话：“当然有放弃的想法，您想想，我得不到投资，而且镜子理论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人们，不不不，是科学界的评论员，包括科学家们，都说我的理论太扯淡，其实不怨他们，一个事实被证明之前总会有很多波折，或许我们都腐朽了，才能发现某些东西确实是正确的，因为我不甘心，所以我不甘心放弃。和命运赌博，很恐怖也很刺激，不是吗？” 刘雯茜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有弄懂我的逻辑回答，继续朝着边缘问题，向我试探问道：“听说您结婚了，还不到半年就离婚了，不知道......” 刘雯茜问题问了一半，她似乎看出了我的脸部表情并不乐观。 我回答道：“个人的家庭，和工作没有关系，即便有关系我也不会回答，因为有些东西越解释，越容易被放大，说不定明天在电视上，就会被某媒体人解释成第三者插足，或者说我生理有问题，反正总是各种奇葩怪谈无中生有，茁壮成长的。干嘛不聊聊关于科学的事情，你们是来了解科学的，还是搞这些无聊花边新闻的，我希望你们正视这个问题。” 气氛不容乐观，我看到刘雯茜的神情，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