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绝望，窒息，黑暗，光明
“可以确定吗？”病房外，首藤沙耶看着拉面摊老板，问着身边的助手。 “没错，他确实是新宿起源异生兽事件的幸存者之一，在巨人和异生兽的战场中央活了下来，只是他的妻女却……”助手话止于比。 “这是他第三次删除记忆了，目前来看应该还算正常，但下一次他绝对会产生免疫性，记忆清除会失效，过往的记忆也会复苏，我们纵使考虑将他邀请加入tlt。 却也要注意一件事，那就是他能否接受他失去的东西。”首藤沙耶语重心长道。 当天，老板和两兄弟就离开了，夜山言黎几次想归还首藤沙耶借给他的钱，然而首藤沙耶没有给他机会。 纵使遇到这种变故，仍未能让拉面摊停止出摊，只是老板煮面时，时常精神恍忽，怔怔出神，好似想起了什么往事。 入夜，蒸了米饭的拉面摊上并未看到姬失准的身影，老板盯着姬失准坐过的位置，又抬头看向天空，不知在细想些什么。 孤门一辉来了一次，他很关心这三人的处境，无论异生兽还是碓茅子，对三人而言都是一种无法抵抗的力量。 甚至于，碓茅子这个人类，这个被tlt和巨人保护着的人类，比异生兽更恶劣，更赶尽杀绝的要逼死他们。 好在吃拉面时，警察署的前同事打电话来给孤门：“孤门啊，你前两天调查的那个碓茅子议员，据说被查出身负多项罪名，已经投入监狱了。” “啊，是吗？”这是孤门一辉惊喜的声音，他顿时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拉面摊三人。 夜山言黎和明川昼记忆被删除，完全忘了昨夜姬失准利用进化信赖者还击异生兽的画面，只记得碓茅子派人来砸摊子。 老板沉默不语，低头坐在凳子上，反常的没有招呼客人，也没有回应孤门一辉，但听到碓茅子已经无法再为难夜山言黎兄弟俩时，他明显放心了。 一晚上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包括孤门一辉在内只有七个客人，有一位是回头客，一个女人带着女儿来，两人共吃一碗拉面，之后在汤底加了米饭，吃饱离开前，向拉面摊再三鞠躬。 因为没有房租，拉面摊的价格要比店里更加便宜，一般也不会提供米饭，而拮据的女人，找到了这两全其美的地方。 “只要能帮到别人，就很开心呢，更何况，我们也是赚钱的。”拉面摊老板强行振作，鼓舞了兄弟俩两句。 夜山言黎泪湿眼眶，那个有母亲的孩子真好，也很乖，虽然共吃一碗拉面，却也没有为此吵闹，甚至让母亲先吃。 他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明川昼的头：“小昼你要mama吗？” 明川昼愣住，摇了摇头：“有哥哥和老板我就很知足了。” 他并非完全不懂事，认清了自己被抛弃的现实，也知道现在自己拥有的宝贵之物是什么。 拉面摊老板闻言时，似乎犹豫了什么，但最终还是咬牙，别过脸去，似对这孩子心存愧疚之心。 拉面摊的车子推回老板住处后，两兄弟洗洗睡了，戒烟很久的老板在灯光下抽着烟。 他开始写笔记，却又烦躁的撕下纸张，他想找一张照片，然而他从新宿什么也没带出来，包括今天才找回来的记忆。 他崩溃得想要痛哭，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断在两个选择间挣扎。 这两个选择，分别是回到新宿，以及照顾明川昼这个孩子长大。 可他之前别过脸去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此刻看着明川昼这孩子的睡姿，以及“老板我吃半碗就够了”的梦里呢喃声，才又有犹豫。 他回到自己房间，脑子里全是新宿的家毁灭前的最后景象。 塌下来的天花板，从身体到灵魂的窒息，窗外的乌鸦密密麻麻想要把白天化为黑夜。 曾经被删除的记忆回来，推开大脑的门而入，痛苦得…… 像是死去的人永远无法安息，无限重复着死去这个过程一样。 清晨时分，夜山言黎起床时，看到了床前的拉面摊老板，老板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我来教你揉面……”拉面摊老板明显熬夜了，带着浓重的黑眼圈，挤出澹澹的笑容，温柔道。 一整天，老板都在教夜山言黎各种做拉面的技巧，倾囊相授，没有半点藏私，晚上还是照常出摊，只是似乎一切都变了。 姬失准这一夜也没有来吃拉面，放心之后，去往tlt关东支部开始训练的孤门一辉也没有来。 对于孤门一辉倒是无所谓，但是姬失准，拉面摊老板似乎一直在等他的到来，望眼欲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四天，第四天夜晚，姬失准姗姗来迟。 眼见着那道身影从黑暗中渐渐走进光明，拉面摊老板腾地起身，开始煮豚骨拉面。 “辛苦您了！”拉面摊老板九十度，对着姬失准鞠躬。 姬失错愕抬头，久久不愿直起身来的拉面摊老板，让他知道，自己作为光的承载之身的事，已然被眼前之人知道，甚至对方相当了解拥有光之力量的痛苦。 “一直很想向您这样的人道谢，哪怕那个人并不是您，但这份恩情，传承了下来。”拉面摊老板的话让夜山言黎兄弟俩有些脑子转不过来。 姬失准道：“不，你认错人了，那不是我，我也没有很辛苦。” 他开始刷刷的吃面，这几天里，身体其实早就被光羽修复了，他离开了关东地区几天，去往别处战斗。 每次战斗之后，光羽都会飞出，为他治疗伤势，恢复损耗的生命。 但姬失准从未想过将光羽占为己有，他这几天，一直在找，能够接受雪利奥特曼这份意志，能够去对抗异生兽的人。 他并不打算让别人承担和自己一样的重担，但这个世界需要有人挺身而出，成为英雄也好，成为他这样负重前行被无数敌意包围的身心受创者也罢。 都只是为了更多善良和值得被守护之人的笑容不消失。 这个世界总有渴望力量，去对抗那藏匿起来的黑暗力量的人，他们，想要变成光！ 拉面摊老板接了个电话，接着煮了两碗拉面：“小夜山，小昼，你俩去送拉面，注意安全，地址是……” 支开了两个孩子后，拉面摊老板来到姬失准面前，跪了下来。 他怀着真挚的情感恳求道：“无论如何，我希望您，不要将这份责任和力量，交给夜山那个孩子，他太苦了，他这一生……” 纵使自己过得也不好，新宿地区的记忆找回后更是悲苦如坠地狱受烈焰焚烧，想要嘶嚎呐喊却嗓子干哑难以出声，但是老板觉得夜山言黎两兄弟更苦，他们从出生为止一直苦到了现在。 拉面摊老板现在所在意的人并不是很多，两兄弟算是，哪怕他们相识的日子，浅到好像就是昨天一样。 光之巨人背负的力量，远远没有痛苦来得多，而这份力量，也从来都只是为别人而使用的。 姬失准从未想过将奈克瑟斯的力量，传承给夜山言黎那个孩子。 倒是光羽的力量，他有想过，可现在，老板的恳求，让他放弃了这些打算。 “我答应你。”姬失准扶起老板…… 日子过得很快，但对某些人来说不一样。 比如在tlt关东支部接受训练的孤门一辉，他不能联系外界所有人。 tlt关东支部科研部门的人每天为他测试数据，他要接受定做制服的测试，还要艰苦训练，二十公斤的负重是第十天才正式确认，孤门感觉自己肺都要烂掉了。 他常常摸出女友斋田莉子的照片，来睹物思人。 保护他人的决心，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负重长跑，障碍越野，射击训练，驾驶战机模拟训练…… 十六天的时间，孤门一辉觉得，自己像是把这辈子学过的东西，都放到了这半个月来学。 紧绷的神经一直不敢放松，直到他第一次接到预知者的电话。 “孤门队员。”预知者通过贝雷格和孤门一辉联系着。 孤门一辉已经知道预知者的地位：“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相信神的存在吗，孤门队员。”预知者扔出一个问题。 孤门一辉愣住了，他低头。 他脑海里又是童年溺水，眼中只剩下好似潜藏深海怪物的水之世界，水中的迷蒙要拖他到另一个世界，他离空气、蓝天白云和阳光越来越远。 “我……”孤门一辉不太确定，将童年拯救自己，以及那一天夜里把自己从异生兽手里解救出来的两人当做神是否正确。 预知者道：“孤门队员，神是存在的。” “神是……存在的？！”孤门一辉呆住了，他本以为这是预知者在测试他的精神状态。 夜袭队的入队考核在关于精神状态方面有着严格的考究，西条凪其实在这一项是不合格的，可是她的其他方面严重超分，因此还是被纳入了夜袭队。 “神，她应该有很多形象，或是青年，或是少年，或是孩童，她有着极其澹漠，如同从天上俯视人间的目光。 但不要因此而对她生出误解，孤门队员，当你快要坠入黑暗的时候，不妨向她祈祷吧。”预知者已经感觉到黑暗的大网在撒下。 太多的人被当做鱼儿包裹在渐渐收缩的网里，孤门一辉这个新入夜袭队的成员肯定也被盯上了。 不想出现第二个沟吕木真也的预知者提醒了孤门一辉，让他有了预防针。 孤门一辉追问道：“既然她有如此多形象，那我该怎么认出她……” 预知者道：“当你看到她时，你就会知道她是神，她叫雪利。” “雪利……”孤门一辉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不由得心安了不少。 接下来大半个月的训练，好像是平行的。 孤门一辉在tlt关东支部，为成为一个合格的夜袭队成员而努力。 夜山言黎在拉面摊老板的督促下，正在逐渐成为一个合格的卖拉面的。 姬失准仍然在到处奔走，有时候战斗结束，拖着疲惫的身躯，他也会向光羽道歉：“先留在我身边一段时间吧，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光羽悠悠旋转，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治疗着姬失准的伤势，让他不必按照原本故事中那样，每一次战斗都惨烈到似在承受人间酷刑。 因为也出现在日本其他地方，日本另外两个支部向关东支部施压，想要共同捕获奈克瑟斯，解析光的力量。 他们不愿意接受命运为别人掌控的现状，他们想要将光的力量据为己有。 美国，来访者之室。 一面巨大的水晶壁中，来访者如同水母一般游动。 他们看到了人类对光的渴望，一如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来访者的故乡，曾经被异生兽和其他怪兽入侵。 那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界，面对普通怪兽和异生兽还好，可面对那种力量达到变态地步的敌人，完完全全的无能为力。 然后那道光到来了，那是奈克瑟斯的真实面目，真正的身份，这个宇宙的第一道光。 其在遗迹星，向整个宇宙散播自己的光芒，成为了传说中的光之巨人。 来访者的星球在受到传说中的光之巨人拯救之后，贪婪的将手伸向了光。 他们制造了一个生物兵器，用以模彷光，他们将这个生物兵器称为黑暗。 然而黑暗太强大，且不受控制，最终来访者星球毁灭，文明消失，幸存者带着一部分科技降临地球，最终成为了来访者，引领地球人建立tlt，开始抵御也在地球出现的异生兽。 现在，人类似乎在重蹈他们的覆辙，将手伸向了光芒。 来访者们慢慢游动着，他们没有告戒人类，因为没有用。 来访者的地位看起来很超然，可人类的私心，太重太重了，劝说，是无用的。 也是此时，柔和的光芒亮起，光芒照耀着整面来访者之壁。 雪利看着这些曾经应该是人的水母，静静坐着没有说话。 其实解决掉异生兽和所谓的终极黑暗，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但如果那样做了，未经过自我拯救的人类，连成为下一个流浪宇宙深空的来访者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任由这个世界自然发展，只在不满意的地方，一点点修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