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爱与灾难曲折，诀别正是祝福
除了直接击杀首级是适用在任何秘址的通过条件，就只剩下首级设置的额外条件可以通过。现在设的条件应该不会再太难吧… “我还指望你出去害死我呢，肯定得让你能达成啊。”光之首级说得云淡风轻“别的设起来太麻烦，我还是设惩戒型的条件吧——你有什么可以舍弃的部位趁早告诉我，要我设肯定选让你把那双可恶的金眼睛给我剜下来噢。” “一定要我残着出去吗…”这估计多少有点报仇的成分。 “进王级秘址还想全须全尾地回去？天兵天将在我这都别想这么容易！”光之首级冷哼一句“头发之类的就别想了，我可不那么容易被打发去！” “指甲也不行吧？”仲旭试探一下。 “虽然拔指甲确实是曾经的一种酷刑…但别以为我不知道经历了我的试炼，哪里还会怕酷刑！”光之首级幽幽地说道“算了，我大发慈悲。就拔你右手的喽？” 仲旭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不祥的感觉。紧接着整个右臂都一凉，首级一秒都没有多耽误，条件直接被执行了。 整个右臂上的皮肤几乎全部被剥离了，剩下的皮肤已是组成手臂上画作的线条而已。 隐约还能从血淋淋的胳膊上看出刻画的内容：两棵古树中间盘踞这一条双头大蛇，左边的蛇头头咬着左边树中果叶里结出的果实；右边头咬着右边树中果花里结出的果实，吃果花的果实的头已经失去了蛇的形象，看上去变成了和传说中的龙一样。 “你这可不止拔了指甲啊。”就不能多保持一下慈悲的形象嘛？仲旭对这个首级感到五味杂陈，虽然这画中的线条完美极了，甚至充满了艺术的美感。但用他血rou画成的艺术哪里欣赏得来，右手已经丧失了痛觉，胳膊也几乎无力动作了，就算出去好生医治也要废上好久。 “放心，我还是很公私分明的。”光之首级义正言辞“这又不是不可治愈的残疾，肯定影响不到你解决秘址。大不了你多学学用左手嘛，真有什么不可逆的创伤，也顶多就是右手有些细微的神经没了，以后做不了细活而已，粗活重活也干扰不到啊。你可是害我又活过来了，这样的报复与之相比真是非常仁慈了。” “好吧，仁慈的光之大首级，扒我皮算我倒霉招惹的麻烦。但你扒就扒吧，在别人伤口上即兴创作又是什么奇怪的雅趣？”仲旭用左手托起鲜血淋漓的胳膊，看着那伤口似乎要发炎的“杰作”。 “是在警告你！那代表普通生命以及怪物始终的命运——简单来说，不想死就永远不要尝试触碰禁忌！”光之首级不能透露更多“你自己去理解吧，人只会相信自己所见的。” “快点结束这该死的秘址吧，你给我赶紧说你想要什么秘址宝物。”光之首级不耐烦地催促。 “难道还有得挑选吗？”最终的秘宝一般都是从被打败首级生前的重要珍贵物器中发一件对等的作为奖励。这首级真是喜怒无常，现在居然还给他选择的权利。 “只是不能不给秘宝，我又单纯不想自己的东西还留在世间，死前我还是特意消除了所有我存在过的痕迹呢，可不能在你这前功尽弃。”光之首级幻化出一个光圈“你要我设的通关条件毕竟简单，不能符合太高级的秘宝的给予条件。我一个王级，从前的武器等级根本就没有不高的。所以现在要我给你秘宝，只能我现场给你捏个出来。” 王级的权能毕竟强大，秘宝自然是能信手拈来的“功能我就随便给你塞几个，你直接说要什么外形的吧。”光之首级干脆说，恨不得随便给他直接做好立刻把他赶出去“你喜欢什么乐器？乐器型秘宝功能容量大又便携，我推荐乐器秘宝。”知道他恐怕不了解，甚至在一边提着建议。 “要是乐器，你最好做那种一只左手就能弹奏的吧。”别的说不定他以后根本用不了。 光之首级突然想起一件古希腊的一种古老乐器：“西方乐器的前身是一种古老的七弦琴，它又被称为诗琴。演奏它可以只用左手弹，右手摁住琴就可以了。是不是还蛮适合你的？” 一把闪耀着光辉的琴在空中成型，落在了仲旭手边。这把诗琴是刚好合适抱在怀中演奏的大小，琴身纯是白银制成的，在上面巧妙地刻着花与果的纹案。弦正好七根，居然是非常神奇的光弦。从左到右越来越亮，用亮度高示意着音高。虽然没有实体琴弦，但只是轻轻划过琴弦，琴同样能准确地发出无比迷人的乐音。 “怎么秘宝都这么耀眼…”仲旭接过琴，不由想起那件金衣秘宝。难道是王级的共同品味吗？ “怎么可能，琴都给你了，亮度你自己去研究调控啊。”秘址开始毁灭崩塌了，光之首级欣然等待临头的死亡，仿佛燃到尽头的光烛，在油尽前会分外璀然地一闪而终“乐器秘宝的强大也需要使用者精通乐理才能发挥出来，那就与我无关了，就像发明诗琴的赫尔墨斯并不弹琴，但他把诗琴赠与阿波罗后，阿波罗就借此得到了掌管音乐的神权。音乐你自己要好好学—— 我教不了了。”纯白的天空彻底破碎，秘址上的蓝天恢复如常。这代表秘址已经被解决，光之首级从此也不复存在了。 而仲旭却看到了一副燃烧的幻象——所见之处尽被火焰吞没，而火焰中正灼烧着一个跪立的人影，身上的火并没有让人影有半分动容，只是在虔诚地祈祷着。 ——但愿我来生不再与人相遇，但愿来生的人不再与我相遇。祝福世界能长久平安，希望不再有任何能左右世界命运的王。 人影梦幻的光彩比焚烧在身上的烈火更加耀眼，仲旭再清楚不过那是谁。正欲走近，那端跪的人影便维持着最后的身形，消散在了熊熊烈火中。 “到了最后，都不愿意坦白身份吗。”仲旭触碰幻象的屏障，不由为首级默哀“真的要以一个错误的名号打发走最后的送终人吗？虽然不敢揣测您的真名，但称您幻境首级或者梦之首级更好？光并不能诠释您，我也并不是一点也不能理解您。我也祝愿您这次离开世界，不会再是孤独悲哀的。” 消散的光点又缓缓向屏障飘来，在仲旭手触碰的屏障里又凝成了一个柔和的小光团“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孤独悲哀。我们和人类难以达成信任，只有相信博爱的神明永远同在，才会感到一丝慰藉。”明亮美好的声音轻微响起“不过这也不需要隐瞒，你先入为主叫我光之首级，我也懒得纠正。但你又能看出来，那我就姑且当作这是你与梦境还有缘分。” “那我便以梦境之王的身份，再给你一份见证的礼物吧。”神秘的梦境之王确实不需要隐瞒，梦境里的身份在外界无法查询，这层身份仅仅代表一切梦由这位首级掌管“由于不能破坏世界的平衡机制，还是不能再给你们这种有特殊天赋的族人进入特殊梦境的资格。但是这份礼物可以在一定条件下让你进入梦境。” 小光团穿越了屏障，幻化出一条带状的圈饰，仿佛略带紫色的银河，有如星空般闪烁着神秘，垂在带上的玄妙水晶和深沉的海洋一般的透蓝。那是彻底梦幻的事物，简直让人怀疑它存在的真实性。 “千万不要谢我，这个‘礼物’对你来说好不好，还要看你自己怎么想。”流光溢彩的礼物始终绽放着奇异的特性，在现实诉说着它的不凡“它会使你有机会见到那些本不可触及的真相，但当你知道了那些…我警告过你的，是真相也是禁忌，或许有一天你就和我一样，天地不容了。这个礼物你要不要、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好好想想吧。” “你这样警告，我也知道肯定是有最好不要执着过去的原因。”仲旭缓缓摇了摇头“但我除了继续追寻过去，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忘记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现在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也没有——而且虽说什么几乎都不记得了，但唯有一种信念告诉我，在过去等我的，是绝对不可以遗忘的事物。” 梦境之王也拿不准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从他的记忆来看，他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梦境之王也不能看到更多…但一股能让一个人放弃一切追寻十多年的信念，哪怕现在没有任何内容，那也是一股非常深重的信念了。 那银河般梦幻的圈饰从而应声缠绕在他血淋淋的那条手臂上，梦境之王送出最后的祝福，便安详地彻底消散了。 回过神来，已经是在神殿的门口了，焕新的神殿是梦境之王对世界表达最后的热爱。绵长的血流从高大的拱门延下，在大教堂城外与黑鳞巨怪和勇者们厮杀中汇流鲜血。 侧首回望那神圣辉煌的大殿，又想到梦境之王最终逐渐轻碎的声音说。 ——祝愿顺水顺风，别走我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