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失踪了一个月。 爷爷报了警,大伯收到消息出差回来,跑了几趟公安局。 事实上警察也找不到人。 倒是路易自个突然出现在摄像头里,几辆警车出动团团围住,把他送回去,问了一推问题。 “你这几个月去哪了?你知道你家里人很担心吗?” “我不记得了,醒来就在哪。”路易装作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办案人套不出话,总归路易没有受伤,做了笔录,最后教育一番他,作为高中生去夜店的事。 车祸的事不能说出去,不然现在他活蹦乱跳的是个很大问题,一想到那个逃逸司机路易就气的牙痒痒。 按理他最后见到的就是陆晓念,想必陆晓念应该被问过话。 路易打开手机,发现全是消息,也懒得往上翻,报了平安。 对面很快回话 陆晓念:你人跑哪去了?没啥事吧。你失踪一个月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你那晚被拐到山沟沟里去了! 路易:我也不清楚,可能被UFO带走拯救宇宙去了。 那晚酒吧的事就像昨天发生的,陆晓念的话忆起深刻,他并不相信上官幼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而一直认为是为了不打破二人关系,不让他尴尬,才没有明说。 可笑至极的是路易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一直以来是他本人贴上去当狗皮膏药。 路易坐上大伯的小车,一路行驶回家,脑袋里的情绪揉成一团,像无规律的棉线团,滚了一路。 到家后回了卧室,倒在床上成大字状,房间物品还是一个月前的位置,一些细小的移动应该是被搜过。 爷爷路玄德自始至终没来看一眼,听到他平安的消息后义无反顾回了道观,那老人家其实也自私的很,不喜别人的事占用自己时间,与大伯疏离。 平平淡淡的关系,平平淡淡的一家人。 路易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 门外有节奏的敲门声。 大伯喊他吃饭,路易穿好鞋,跟着去了附近小摊。 家里没有女人,大伯经常出差,路易又懒,所以一般在外面解决。 两碗馄饨上桌,路易抽出一次性筷子,大快朵颐。 “快高考了,毕业准备去哪?” 路易将起雾的眼镜摘下,期间不敢抬头,事实上,路玄成也没有在看他。 咽下一口混沌,酝酿发声:“我成绩差。”后面那句,‘毕业出来找个地方混日子就行了’没敢说出口。 路玄成皱起眉头:“爷爷有说什么吗?” “他不知道。”他压根不管我,路易吸口汤。 路玄成摇摇头,一语未发。 一碗馄饨七块,每天二十份就有一百四,一个月收益四千多,除去个人生活消费也不少。媳妇的话,存到钱再说吧。 路易盯着碗里热气往外冒的馄饨盘算,内心豁然开朗。 放下筷子,路玄成站起身,微壮的身体挡住光线,就像一堵高大的墙,低头看着路易。 “如果实在不行,我送你出国留学吧。” 路易猛地对上那张五十多岁男人慈爱的脸。 那要花很多钱,路易显然不会往这方面想,更何况他一个父母都不要的人,大伯何必对他视如己出,关心备至。 也怕辜负这样的良苦用心。 他沙哑的声音回答:“算了我英语差,雅思都过不了。” 眼镜的雾早已消失,戴了站起身,一只大手按上肩头,大伯重重的摇了摇头,那种不放心的眼神让他内心愧疚之意油然而生。 吃完这顿饭,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会不会是明年,路玄成平时都在外地,这次也是路易出事才回来一趟。 他兜里的手机振动几下,生活费到账的提醒,贴着大腿颤。 因为和陆晓念有约,目送大伯离开后,他没有回家。馄饨摊主热情地收了钱,朴实的笑容与小镇风貌很应景。 出了小摊帐篷,飘然白雪肆意落在身上,凛冽寒风使得面颊发红。 酷寒天气无法阻挡劳动者的努力,街上店里依是营业时间,穿着棉服的人交头接耳,偶有手牵手的人迎面而来,路易站在那,像故事交尾的第三者,有缘相遇,无缘错过。
鲜艳的藏红色围巾让他在本不多人的街口更加显眼。 陆晓念远远朝他挥手,面上露出日久不见得喜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月不久宛如世纪之久!”陆晓念凑近来问。“那天晚上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人消失了?” “那晚我玩得太开心喝醉了,出了店门后的事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真的?” “真的。” 陆晓念模模后脑勺,从口袋亮出一把车钥匙,刚考完驾照,立马想着自由翱翔一番。 是一辆路易叫不出名字的红色跑车,形态似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张狂夺目,配上陆晓念就有点sao包。 路易如释重负般把自己扔上副驾驶,舒服极了。 这导航,这皮质,这门看着就上档次,他差点忘了陆晓念是个富二代。 有钱真好,有钱烦恼甩光光。 红色猎豹沿着海岸线行驶,道路积雪撒盐,撒得一段路有一段路没有,路易都怕车打滑翻出栏杆掉海里时不时喊句慢点、再慢点。 十二月的气温挺隔音人的,海风刮脸上刺辣辣疼,没一会嘴就裂了,耳朵没知觉,头发也成了型。 陆晓念大抵也受不住,开车缓到镇里,找了个地方吃宵夜暖胃。 “说真的,大冷天兜风贼拉,要不是看你好不容易拿到驾照,又提了车开心,鬼才陪你喝西北风。” 路易点上一盘串烧,跨身坐上小板凳。 “考三个月了,能不激动吗,等再过几个月暖和了,哥再带你兜风去!” “快吃吧,不吃给我。” “嗯,有你这兄弟真好。” 路易:? 他咀嚼声停顿,诧异抬眼看向陆晓念,对方正毫无顾忌地吃得满嘴流油,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不禁嘴角一抽。 “别恶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