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千钧一发
每隔5秒，那点幽幽的白光就会短暂亮起，而每一次亮起，都与卡车大幅度拉近距离。 货斗上所有人都集中在卡车左侧，紧扶着货斗挡板。 李氏兄弟两人更是迅速把重机枪从枪架上拆卸下来，两人合力，各一手抱着五十斤重的重机枪，一手紧抓着挡板。 众人的双眼都紧盯着车后方，十几秒过去，亮起的白光与卡车间的距离已不足三百米。 卡车才刚进入隧道，在离卡车后方不足百米的地方，景物突然轻微弯曲扭动，就像是夏天炎热无风时出现的阳炎现象。 下一个瞬间，一只如汽车般大小的食尸鬼凭空出现在那里。 张健这下明白了李羽星所说的jump是什么意思。 那是短距离空间跳跃！ 这只食尸鬼身上的盔甲比不久前看到的坦克级食尸鬼要多得多，整只怪物全身上下乃至两只巨大手臂都覆盖着各种形状的甲片，特别是那双巨犹如重型机械般的巨爪，在手电射出的光圈中尤为显眼。这些盔甲就像低级3D打印机制造出来的塑料制品，每块甲片上都布满平行的凹凸细纹，让人不知该称之为科技感还是廉价感。 它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弯腰躬身，用两条整体比例与人体近似的腿和两只异常巨大的手臂支撑身体，而另外两只相比之下显得非常瘦小的手臂，则微微弯曲着垂在身下。 它就这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一座畸形的雕塑。 可5秒过后，突击级食尸鬼全身的甲片开始泛起那种幽幽的白光。 “嘭”刘启锐一拳锤在卡车车头的铁皮上，吼道：“就是现在！” 司机紧接着一脚油门踩到底，并且略微向右打方向盘，卡车猛然加速，带着柴油发动机撕裂空气般的震响，斜撞向右边的隧道壁。 就在车头即将与隧道壁发生碰撞的前一刻，司机又向左猛打方向盘，同时松开油门拉起手刹。 货车后斗带着强大的惯性刹那间被甩向隧道壁，整辆卡车居然借着惯性在直路上向前漂移起来！ 但这可是台中型军用卡车！强大的惯性加上瞬间的离心力，使得整台卡车向右侧倾斜，左侧的三个轮子脱离开地面，并且越升越高，眼看就要车翻在地。 “啊！！！！”身处在卡车后斗上的张健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叫起来，叫声又被周遭各种杂音所淹没。 曾经，在各个大型游乐场里，坐在各种垂直，十环，二十环过山车上，他都是面无表情，因为他知道那是安全的，既然安全，就没有任何害怕的理由。 如今，在卡车之上，他全身血液上涌，在这真真正正直面死亡的一刻，他人生第一次因为恐惧，或者是因为兴奋而放飞自我，尽情嚎叫。 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卡车侧翻后会把自己压成rou饼吗？亦或者会把自己甩飞出百米远在水泥地面上磨得皮开rou绽？又或者只是简单地一下重摔在地脑壳开花从此不省人事？ 就在这时候，传来一声金属与硬物撞击的巨响，货斗的右后角倾斜着重重撞在隧道壁上，挡板被撞得凹陷变形，在混凝土隧道壁上摩擦出大串火花。 恰恰就是因为这个卡车与隧道壁间的支撑点，货车并没有侧翻，而是倾斜着继续向前漂移。 与这一切同时发生的是，在卡车漂移前，货斗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又或者准确来说是张建本来所在的位置上，一片空间出现细微的扭曲变形。 下一刻，突击级食尸鬼凭空出现在那里，巨大的体型不仅给人以梦魇般的压迫感，并且它的每根爪指上，此刻都闪着白中带蓝，蓝中带紫的刺目强光。 两条巨臂左右开弓，带着强劲的破空声，以千钧之势向前横扫而去。 原本应该准确打在人体上的巨爪，此时只能打在后斗挡板上，爪上的强光就如同切奶油一般，毫无阻碍地把军工品质的厚实挡板削开，将其变为一片片泛着赤红光芒的卷曲铁皮。 仅仅躲过这一击后，卡车司机运用超群的驾驶技术，加上聚集在货斗左侧的五个人奋力利用体重对抗惯性，卡车左侧轮子终于开始向地面下降。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只是暂时多活了5秒而已。 卡车才稍微变得稳定，李氏兄弟两人就竭尽全力踉跄着站起，李羽星双手提着重机枪的提把，李羽辰则在后头以腰射的姿势，直接扣紧扳机不放。 重机枪子弹如同仙女散花般，近距离撒在食尸鬼身上。两人合力压制住因后座力而不断上扬的枪口，尽全力使每颗子弹都不落空。 食尸鬼的身体表面顿时接连泛起一片又一片晃动的白光，一道道橙红的曳光弹命中目标后被改变方向，像四面八方飞去，四周的水泥路面被流弹击起一股股烟尘。 这个型号的重机枪拥有每秒十发的射速，两秒过后，食尸鬼体表的白光消失，它 也随即曲起两条巨臂挡在身体前，随后的每颗子弹都在黑色甲片上留下细密的放射状裂纹。 可第3秒还未曾过去，重机枪就已经哑火，仅剩的最后一条单链已全部打空。 “趴下！”重机枪的火舌才刚熄灭，就传来刘启锐的喝声。 原本搭在肩上的手雷腰带已被他拿在手里，并且上面的其中几个手榴弹已没有拉环与握片。 刘启锐双手猛地一甩，把整条手雷腰带直扔向食尸鬼。 腰带飞离货斗的同时，卡车也回到平稳状态，并且震鸣着加速往前冲。 众人的目光都紧随着半空中以抛物线飞出的手雷腰带而移动，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他们知道，腰带上的六个手雷成为了他们能否活过两秒后的关键。 眼看手雷腰带就要落到食尸鬼身上，脱离重机枪火力压制的食尸鬼居然向前一跃，伸出一条巨臂准确地接住半空中的手雷腰带，并且转瞬间就挥动巨臂要向前投掷。 与此同时，它身上每块黑色甲片的每条凹陷的细纹里，都开始发出微弱的白光。 一切完了，接下来是会被扔回来的六个手雷炸死，还是会葬身于如同等离子切割器的巨爪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健拔出腰间的格洛克19，随即手枪套筒向后跳动，一颗黄铜弹壳从抛壳窗弹出，这颗子弹精准地落在一颗手榴弹上。 一个手雷的爆炸瞬间也引起其他手雷殉爆，所有手雷都在离卡车四十米多远的地方炸开，所有人都趴下捂住嘴鼻，浓烟霎时间弥漫满整节隧道，爆炸声把耳膜震得嗡嗡作响，无数不知是什么的细小碎片叮叮当当地打在卡车上，也击得所有人皮肤生疼。 爆炸声刚过去，张健就起身端起步枪，这次他根本没有瞄准，而是拇指一动把快慢机拨到连发模式，直接对着硝烟一顿扫射。 其他人见状也立马照做，几把步枪疯狂地喷吐着火舌。 弹匣里的子弹纷纷被打空，一切声响平息下来，只剩下引擎声与众人带着颤抖的沉重喘息。 半分钟过去，卡车后方再无任何动静。 “还活着吗？我们还活着吗？”李羽辰开口打破如同凝固了一般的气氛，伸手用力掐捏张健的手臂“痛不痛？我们是还活着吗？” 张健痛得赶紧一把打掉李羽辰的手，问道：“它会不会瞬移到我们前面发动袭击？” 李启锐摆了摆手表示否定：“不会，它那种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瞬移，根据观测，它应该是先制造出一条真空的直线通道，然后把自己瞬间移动到通道的另一头，每次距离大概是两百米，中途和目的地都不能有任何障碍物，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突击级食尸鬼能穿过障碍物的报告。” 张健听罢，身体往后一仰，躺倒在被弹壳覆盖的货板上。 “这样的cao作，你们是事前演习过吗？”张健看着天空上的繁星，问道。 “肯定不可能，我只是在遇到你之前，跟他们略微讨论过如果遇到几种非不可杀死的敌人的应对方案。”刘启锐坐到张健身边继续说道：“但那些所谓的方案也只是尽力不坐以待毙罢了，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们肯定活不下来。” “我才该说，如果没遇到你们，我早死了。”张健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笑声就像会传染，车上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那是真正发至内心的笑声。 “不过话说，难道还有杀不死的敌人？我们不会遇到吧？如果遇到是什么应对方案？” “闭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