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灭世怪物的早餐
叮铃铃铃铃！ 一阵刺耳的闹钟声响，李玄安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早上七点，他该起床准备上班了。 关掉闹钟，晃了晃发蒙的脑袋，李玄安开始穿衣服，然后洗脸刷牙。 此时距离静水市事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他移居到了青城，换了一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可以勉强生活，他的生活似乎重新风平浪静了。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从原则上来讲不应该。 一座5000多平方千米、700多万人的城市，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李玄安本来以为这件事会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是将人类推进一个崭新的时代。 但是并没有。 静水市的消失是从存在的层面上发生的，没有人听说过静水市，没有人到过静水市，在网络上和地图上也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静水市的居民们就这样被世界和至亲所遗忘，这个世界依旧完美而合理——除了李玄安自己。 他还清晰的记得静水市的点点滴滴，记得他在那里度过的三年时光，记得静水市没入海水中的那一刻，和那个巨大而扭曲的怪物。 哦，还有李玄安的那个超牛逼的能力——毁灭世界！ 毁灭世界啊，无数超级反派做梦也想搞到的玩意儿，结果还真被自己做了梦就搞到了。 只要他想的话，他用一分钟就能召唤一个可以毁灭世界的东西，然后让世界玩完。 但是这个牛逼哄哄的能力并没有给李玄安的人生带来丝毫的变化，不能让他吃饭打折，也不能让他涨工资，也没有成为牛逼的世界之王。 他总不能对老板说“我能毁灭世界，请给我钱！”那不现实，老板只会觉得他脑子有病。 洗漱完毕之后，李玄安提着包下楼吃早饭，他住的小区楼下不远就有一个卖早点的铺子，卖的花样挺杂。 各种各样的包子，各种各样的粥，还有油条和小菜，一走进去就香气扑鼻。 老板娘是个胖乎乎的大婶，她笑着和李玄安打招呼说：“上班啊？还是老三样？” “嗯，还是老三样。”李玄安说。 大婶麻利的给李玄安盛了一碗粥，一碟小菜，两根油条。花花绿绿的小菜和炸的金黄酥脆的油条让李玄安心情大好。 他一边吃吃喝喝，一边透过门口看着外面繁忙的街道，正值春季，是个好时节，太阳温吞吞的不冷也不热，道边的树抽了新芽，还有穿着漂亮裙子的姑娘从门口路过。 李玄安就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娘的美好，自己能这样温吞吞的过一辈子，直到自己老了，快死了，也能坐在某个地方的小吃摊里面向外看风景，这样就心满意足了。 然后他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声音对自己说：“因为……你已经做了。” 李玄安手中的筷子暂时停下来，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一天，他还是念出那句咒文，把这个世界玩死了。 不会吧？不至于吧？未来的自己不应该那么蛋疼吧？脑子坏掉了？ 呃……当然，李玄安也不是没有想过改变未来什么的，但是如果改变未来这么简单，他就改一个天天坐游艇陪姑娘出去玩的未来了。 问题就在于他不知道如何下手，或许他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在把自己导向毁灭世界的那个未来呢？ 李玄安甚至想过一枪崩了自己，舍己为众生，然后万事皆休，世界和平。 但是他又想万一那个怪物要的就是这样？它本就打算控制自己的身体发动世界毁灭呢？ 改变未来这件事最糟糕的就是没有反馈，没有人给你说这样是对的，那样是错的，也不像问答综艺那样给你一个巨大的屏幕，对了打钩错了打叉。 对错与否都只会在未来浮现的那一刻决定。 他也想过……或许这只是一场梦，或许是自己的神经错乱，或许是得了严重的癔症，或许自己脑袋里能够毁灭世界的咒语就是一句屁话。 但是关于静水市和自己的死而复生让他不得不相信那种可怕的超自然力量。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在他的记忆里那枚大口径子弹击穿他口腔的瞬间也撕碎了他的脸颊，那种疼痛似乎到现在仍旧能够感觉到。 李玄安默默地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吃东西。 吃着吃着，在满屋的喧嚣和餐具碰撞的声音之中，李玄安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风铃声，他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因为这风铃的声音他听过，在那个梦境小屋之中，黑暗发动进攻之前，他就曾听到过风铃的声音。 他抬起头，早餐铺子依旧是早餐铺子，蒸笼之中蒸汽袅袅，盛粥的大锅甜香扑鼻。 但是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上一秒还人声鼎沸的早餐铺子，此时突然之间就变得空无一人，寂静如死，甚至就连那个胖胖的老板娘都消失了。 早餐铺子外面依旧是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但是却没有声音传进来，就好像是被静音的电视里播放的画面，仿佛这个不大不小的房间突然就与世隔绝。 李玄安能够感觉到某些超越常识的事情正在发生，就如同静水市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了恐惧，却没有太过恐惧，更多的反而是一种麻木，思绪没有起伏反而变得平稳而混沌，如同几千条线从四肢百骸流淌进大脑，井然有序的缠成一个线团，然后逐渐收缩。 他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抓住自己的手提包，手提包里有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尽管水果刀应付不了这种事件，但是至少能给李玄安带来一些安全感。 在他忙着翻找刀具的时候，两道长长的影子投射在有阳光的地面上，李玄安抬头向门口望去，门口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人就是刚刚他惊鸿一瞥的那个漂亮姑娘，一身白裙子，手腕上缠着白色的丝带，身形纤细到让人看着有些心疼，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初冬的第一场小雪，脆弱又宁静。 而男人则倚靠在门框上，他给人的感觉很普通，不严肃，不轻浮，不凶狠，就像是李玄安在职场上经常见到的那种年轻人。 但他右手抓着脖子上的吊坠，那枚镶嵌着不知名宝石的银色饰品正在他的指缝之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李玄安从那个饰品上感觉到了某种奇异的力量，这似乎预示着现在李玄安所面临的超自然现象就是他所引发的。 一开始的几秒钟李玄安一度没能认出来他们是谁，直到他对上女人那对淡紫色的瞳孔，这才瞬间想到这两个人就是当初自己在静水市遇到的那两个人。 “是……是你们啊。”李玄安的手依旧抓着手提包，“抱歉那把枪我弄丢了。” 嘴上这么说着，李玄安缩成一团的思绪开始旋转，一根一根的线被剥离出来。 三天前，七天前，十二天前他都曾经想过这两个人会来找自己，幻想过许多可能性，此时此刻那时候的思维线正在被不断的扯出来。 他们是不是知道自己能够毁灭世界，所以前来杀死自己？ 不，如果真要猎杀一个能够在几十秒之内毁灭世界的人，最好的办法是暗中突袭、一击致命，让对方感觉到自己身处危险是很不明智的。 所以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能毁灭世界。 自己希望见到他们吗？ 希望，或者说是期待，因为着两个月以来李玄安接触不到任何与静水市有关的人，没有人告诉李玄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应该怎么办。而这两个人是唯一的线索。 他们会对自己不利吗？ 不知道，但是李玄安觉得可能性不高，他只能这么想。 “枪的事情请不要放在心上，不知道李先生你现在有空吗？我们想找你聊聊。”女人声音温和。 “关于静水市的事情？” “对，关于静水市，当然也关于你。”女人说，“我需要你关闭手机和其他通讯设备。” 李玄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正要关机，突然想起自己还要去上班：“那个……关机之前我能打个电话吗？给老板请个假，不然要扣工资的。” “恐怕不行，但是工资我们会补偿给你，如果有后续的损失我们也会一并补偿。”女人说。 李玄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摁下了关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