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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封山重开光

    道门当世正文卷第八十六章封山重开光人有三魂七魄,魂魄各不相同。魂,离体而存之精神;魄,依体而显之精神。

    总而言之,魂自外来,魄自体生,是以才有‘魂飞魄散’一说。如文人墨客所书志怪杂谈,总说某人丢了一魂二魄,这就纯属无稽之谈了。这魄附体而生,哪里脱得开躯体?

    自宋以降,内丹术大兴。道门修行开始做减法,便是先前所说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反虚。这做减法的目的,自然是想要让自身返还先天一炁。

    道门认为,婴孩十月怀胎之时自有先天一炁,待出生后受后天杂炁浸染,逐渐驳杂。

    袁德琼思忖良久,想着胎儿有先天一炁,而母亲早已被杂炁浸染,这先天一炁又是从何而来?思来想去,袁德琼觉着这先天一炁理应源自身外三魂。

    想明此节,袁德琼当即想到,既然先天一炁源自三魂,那可否让三魂离体补足先天一炁?

    三魂者,胎光、爽灵、幽情。胎光主命,若人此魂丢失,则命不久矣;爽灵主灵,对应智力、反应、沟通天地之能。在道门里,这爽灵几乎对应着修行之人的根骨;幽情主性情;

    袁德琼相处移花接木之法,以符咒护持rou身,抽离三魂,以充裕灵机温养,待三魂归体,则先天一炁自然补足。

    先天一炁充足,尤其胎光、爽灵得以补足,则此人寿数、根骨自然得以补足!

    此法问题颇多,旁的不说,单个修行者能使三魂离体者,起码也要修成阴神。这阴神于修行中虽是下下之选,可比照修为也起码是人仙。

    有这等修为,哪里还需要补足先天一炁?

    再者,天地有罡风,三魂离体极为危险,一个不慎损了三魂,只怕追悔莫及。

    最后,此方天地为魔气浸染,哪里还有灵机充裕之地?

    若换在旁的时候,袁德琼这等念头只能是无稽之谈。偏偏如今不是旁的时候!

    薛振锷与王振良用那云篆符阵,以香火愿力驱动,倒是生生造出一方灵机充裕之地。

    这些时日,袁德琼想明此法,与武当山各派游走不休。与诸般道门高修讨教一番,倒是得了护持rou身的符咒。

    如此,若非掌门真人向求真一直拦着,只怕袁德琼早就自行尝试了。

    听得师父袁德琼眉飞色舞说了一大通,薛振锷皱着眉头思量半晌,结果发现师父此法自圆其说,一时半刻还真挑不出毛病。

    “振锷,此法如何?”

    薛振锷眨眨眼,说道:“不对!师父,若这移花接木之法果然能成,那历代修成阴神之前辈,但凡寿数补足,只消阴神离体吸纳灵机便可补足寿数,岂非长生久视?哪里还用得着苦修至地仙?”

    “痴儿!三魂所得先天一炁终究有限,哪里能一直补足?”

    这……要是这般说,薛振锷是真挑不出毛病了。他稽首一礼:“师父才思卓绝,弟子拜服。”

    袁德琼兴奋之下抚须而笑:“昨夜为师与掌门真人又辩驳一回,掌门真人终究被为师说服。只待积攒香火愿力,行那祛魔存真符阵,为师便一试究竟。”

    薛振锷能如何说?嘴上恭贺师父马到功成,心中惴惴不安,只盼着这一试莫要出了岔子才是。

    袁德琼心满意足而去,转头又去缠上了德玉师叔,殷素卿得了空闲,又来寻薛振锷说了会子话。

    薛振锷觉着师父袁德琼这等形状,便好似他那一世提出新理论模型的物理学家,总要四处讲学,希图让更多人接受自己理念。

    今日大年初一,送往后山的菜肴丰盛了不少。午间吃罢,殷素卿突地想要吃汤圆。

    直说小时曾跟着皇后搓汤圆,便嚷嚷着要与薛振锷做一顿汤圆。

    这小公主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说做就做,出去扫寻一圈,搬了糯米、粳米、黑芝麻、糖,又寻了一方小磨。

    薛振锷乐呵呵陪着殷素卿胡闹,磨了米粉,炒了芝麻,二人忙活一下午才包了一笸箩汤圆出来。煮好四下一分,二人所剩不过每人一碗。

    那汤圆馅料弄的有些糟,有的吃着齁甜,有的干脆没甚地滋味,二人却甘之如饴,只觉这年过得有滋有味。

    待转过天来,薛振锷再也坐不住,寻了掌门真人问询,自己那泥丸宫何时才能封印?

    向求真只道‘快了快了’,便将薛振锷打发回了后山。

    薛振锷又与殷素卿厮混两日,待到正月初四,德玉师叔总算摆脱了袁德琼,转而拘束殷素卿不得整日再与薛振锷厮混。

    坤道修行自与寻常不同,德玉师叔忧心忡忡,因着殷素卿先天体弱,勉强踏过炼精化炁关口却境界不稳。若此时与薛振锷做下好事,损了先天元阴,只怕于修行有碍。

    没了殷素卿相伴,薛振锷愈发无聊。他丹田方才修补,不能过多修行;且泥丸宫中神识圆满,如今也不敢胡乱看书。生怕再有所感悟,又生出灰蛇腾舞之异象,元阳之火外邪,干脆一把火将后山给烧了。

    如此闲散一阵,待正月初八,掌门真人遣人叫了薛振锷,而后神秘兮兮地将一条皂色英雄巾丢给了薛振锷。

    薛振锷捧着英雄巾纳闷不已,说道:“真人,这物什……是给弟子的?”

    向求真点头,而后满是惋惜道:“单这英雄巾,足足花费了八千两银子!”

    “哈?怎地这般贵重?”薛振锷吓了一跳。

    “我道门法器,除去桃木、枣木、柏木、雷击木等,以金、银、铜三者最佳。莫要小看这英雄巾,内中以金丝走线,镌刻一十七枚云篆文字,只消戴上此物,保管振锷来日必无元阳外泄之忧。”

    原来此物竟是一件法器!

    薛振锷心中惊奇,当即稽首谢过掌门真人厚赐,这才将那英雄巾戴在额头之上。

    说也神奇,这英雄巾甫一戴上,便好似遮蔽了神识。眉心泥丸宫不再涌动,连带着眼力、耳力都被遮蔽了几分。

    薛振锷好一番不适,就有如耳聪目明者突地成了耳背近视眼。

    掌门真人盯着薛振锷,连忙追问道:“可有效果?”

    薛振锷应道:“应是有的,弟子刻下感觉耳目迟钝,眉心不再涌动,想来是法器有了效果。”

    “嗯……”向求真摸着下颌若有所思,也不知想起了甚么。

    薛振锷只道真人是在思忖此符阵应用,却不知真人刻下心疼不已。此英雄巾为血蝉丝织造,本就宝贝无比,内里又要以金丝编织,又要镌刻云篆符阵。

    这几日向求真与王振良连翻尝试,足足毁了十七条,这才得了这条能用的。盘算起来,便是回收了些许材料,依旧耗资八千两之巨。

    薛振锷等了半晌,忍不住出言道:“真人,弟子有一事要禀明。”

    “哦?振锷尽管说来。”

    “是。弟子于神京偶然得知,上清派流传一石碑,上有碑文便是以云篆天书书就。那下茅山弟子揣测,上清派历年积攒,碑文逾三百有奇!弟子请命赶赴上清派,以云篆换云篆,如此我真武自可掌握更多云篆。”

    向求真笑道:“振锷心思不错……却是想得差了。”

    “真人何出此言?”

    向求真道:“上清派云篆乃不传之秘,你此番前去怕是只得其形不得其意,如此又有何用?莫要说以云篆换云篆之言,上清派流传久远,底蕴深厚,非是我真武可比。尤其当代掌教陈元镜,那老杂毛颇为吝啬,怎会让你占了便宜去?

    此事急不得,且待老道谋划一番,早晚要让那老杂毛求上门来。”

    薛振锷脸上扭曲,憋闷不已。掌门真人这真性情……实在太过真性情!

    骂和尚是贼秃,骂上清派掌教是老杂毛……好家伙,掌门真人急了真是连自己都骂啊。

    一旁的陈德源实在看不过,忍不住出言道:“真人还请留些口德。”

    向求真恼了,骂道:“便是尔等思虑这、思虑那的性子,哪里修得成大道?”

    陈德源哭笑不得,唯唯应下。

    向求真呷了口茶,说道:“振锷泥丸宫之厄已解,若无旁的事且在后山歇息几日。待过了十五,派中有大事。”

    大事?真武大帝诞辰得三月三,正月十五之后也没旁的事了吧?

    等等,莫非是……这英雄巾都能镌刻云篆符阵,先前也说香火愿力有了存取之法。如此说来,真人莫非要改换神像?

    薛振锷欣喜不已,当即领命退下。

    如此过了十余日,待过了正月十五,真武派派了能说会道知客道人,但有上山善信,尽数被拦下,只说山中神像年久失修,须得重新装藏、开光,是以真武封山,待过了正月二十二再行开放。

    与此同时,真武派各宫、观上下忙作一团。一台台精巧法器自后山搬运而出,真修亲自押送自各宫、观,有别派同道过来问询,必引得真武真修弟子严阵以待。

    此番阵仗惊得各派惴惴不安,小门小派还以为真武谋划了几十年并派之举,而今要以力统之!

    待过得两日,眼见真武只是闭山自守,这才狐疑不定,思忖不清真武此举意欲何为。

    父母殿中,一具精巧法器供奉香桉之上。薛振锷凑上前观望,但见其通体如柱,上有大写数字转盘,好似前一世的机械密码锁。

    他探手轻抚,言道:“王师兄忙碌数月,为的便是此物?”

    身后王振良身形枯藁,脸上却神采奕奕,兴奋道:“正是!师弟且看,此物非但可存储香火愿力,更可做计量用。十列数字盘,最小计量为丝,百丝为一缕,百缕为一合,百合为一斛。此法器贫道估算,可容百斛左右香火愿力。”

    顿了顿,王振良惋惜道:“可惜掌门真人任地吝啬,若依着贫道尽数用金银打造,便是千斛、万斛也容得,哪里会这般小?”

    薛振锷眉头直跳!那法器老大一坨,估算起码五、六十斤,大部为精铜,内中又有少量珍惜材料。单是这般就要耗费不少银钱,若换成金、银,只怕将真武派典当了也弄不出来几件这等法器!

    难怪掌门真人近来眼放绿光,这般砸锅卖铁,只怕如今真武派库房能跑老鼠,掌门真人都快穷疯了。

    不片刻,掌门真人自朝天宫回返,亲自到得父母殿中为四尊神像装藏。其后行色匆匆,又去给其他大殿神像装藏。

    待临近正月二十二,各方大殿神像覆以红绸,以红绳相连。红绳绵延殿外,于两根旗杆上缠绕几下。两根旗杆正中又摆了一把椅子,如此诸事停当,只待良辰吉日。

    到了正月二十二这一天,除去三名闭关真修,真武派上下尽出。

    薛振锷混迹其中,拿着一面铜镜,将红绳贴合在镜面,而后将阳光照进殿里。刘师兄、王师兄二人各持一面铜镜,一个负责将薛振锷照射光线反射入殿内,一个负责反射到神像之上。

    此举为开光,就是要把自然界的日、月、星三神灵光接引到庙堂里来,使庙堂里供奉的神像们,承接天地之灵气,造化万民之福祉。

    三师兄弟接引光线,掌门真人亲行开光科仪。一时间真武派鼓乐齐鸣,诵经之声不绝于耳。

    其后又有高功手持湿毛巾擦去神像浮尘,而后掌门真人以针戳神像眼、鼻、口、耳、手、脚,此为开窍。

    真人每点一下,便会高声问道:“眼光开了没?”

    一干道人齐声高呼:“开了!”

    如此待周窍点过,真人一击令牌,高声道:“开了三千六百骨节,八万四千毛窍,节节相连、窍窍相通。开光之后神无不应。”

    众道人齐声:“法众声声谢神恩,万道光明送苍穹。”

    真人又道:“开光以后,神无不应,试问天下光明否?”

    众道人又齐声:“天下光明,神光普照。”

    凡此之时,真个是神光焕彩,仙音鸟鸟!

    此后真人手拿一根朝笏,默念开光咒,脚踏罡斗。众道人齐诵咒文,钟鼓铙钹齐鸣,一时仙音神过、诸乐天随、余响绕梁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