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王殿

    靖善坊，现在还没有到宵禁的时间，但坊口的大门已经关上。

    “什么人！”看守的正是神京东部尉府的差役，原本神情严肃，一看到钟丹：“原来是太爷。”就给放行了。

    看守的头目正是毛顺，钟丹问道：“有什么人来了没有？”

    “还没有，万年县的人还没有来，五城兵马司的人也没有来，裘禄现在就在大兴善寺把关。”

    钟丹阴沉着脸：“现在的事情关乎你我的性命，一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说完径直往大兴善寺去。

    大兴善寺，“佛教八宗”之一“密宗”祖庭，《长安志》卷七载：“寺殿崇广，为京城之最。”。

    天王殿，韦陀菩萨雕像怒目圆睁，意欲降魔。

    “那个时候云施主在这里拜弥勒佛，不知怎么就这样了。”说话的人是大兴善寺的方丈，智通和尚。

    钟丹摇头道：“您就没听到什么声音？”

    “啊，什么？”

    钟丹不问了，这方丈耳背，叫来了大兴善寺的监寺智达和尚，钟丹又问道：“你今天就没听到什么动静？”

    智达点头：“听到了，像罗睺的声音。”

    我真想请鸿钧来。

    一迎（里格）鸿钧（介支个）上了山，

    春风（里格）芙蓉（介支个）缠绵绵。

    钟丹问道：“什么时候？”

    “将近黄昏。”

    钟丹转眼看着云光，他的尸体躺在地上，僵硬得就像是花岗岩，左边心脏处已经碎了，隐隐约约还能闻到黑火药的味道。

    是手铳！

    “今天是谁看守寺门？”

    智达：“这个我可记不得。”

    “那请大师把他们找来。”

    “那可不行，我要去给皇太后抄佛经去了。”智达说完这句话，做了个揖就走了。

    大兴善寺是皇家寺庙，钟丹也不敢多说，去了云光借住的地方。

    云光住在西边的厢房里面，那几个仆人，丫鬟掩面痛哭，里面的火盆正烧得旺，飞起一堆纸灰。

    钟丹冷脸：“你们有谁当时跟着云大人的，现在到天王殿去。”

    只见为首的那人出去了，钟丹调虎离山的目的也就完成了，他要查云光的房间。

    “大人，这可都是老太爷的遗物，不可啊。”那些人见钟丹翻箱倒柜连忙道。

    钟丹盯着他们：“这上面可有着天大的干系，你们最好少往身上惹事。”旋即又开始寻找，还真给她找到了一封信，不过他也来不及细看，只是放在身上。

    “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那几个摇头道：“没有。”

    “那就是你们的福分。”钟丹迈大门而去，径直往天王殿去。

    “呸！你们什么样的人物，也配和我们顶嘴！”裘禄拭了面上的唾沫，看着眼前这个眉目飞扬的泼辣女子，拱手道：“不是我不放，实在是这上面有天大的干系。”

    “糊涂！我们长公主要回去，你也敢管！”

    裘禄脸上满是汗珠，看到钟丹来了，如蒙大赦，笑道：“我们太爷来了。”

    那女子本来还怒呢，一看见钟丹立刻气焰减了一半。

    怪好看的。

    “大人，我们长公主不过是来这里祈福的，为何现在连寺院都出不去了？”

    “既然是长公主，没得说，自然出去。”这是钟丹来到这寺院的第一次笑。

    “敢问是哪儿位呢？”当朝有两位长公主，一个是太上皇的女儿齐国长公主，一个是庆乾帝的女儿鲁国长公主。

    “是夫子呢。”

    “哦，原来是长公主啊...驸马爷他还好吧。”钟丹脸上漾出感动的笑容。

    那女子脸上立马显出不高兴的神情来“还不错...“

    长公主来是为给驸马祈福而来的。

    “太爷，这...”把这寺门的差役们有点难办。

    “事情都在我身上，放了，放了。”

    鲁国长公主带着面纱，看不清楚，但那女子转头说道：“多谢了。”声音明快，却不合时宜。

    那夜风像冷箭，也像棘针，往钟丹脸上戳，如过一招不慎，那就会万劫不复。

    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会盯着他，就连天空也在冷冷眨着鬼眼。

    寺外的马蹄就像战鼓一样擂了起来，五城兵马司的大人来了，他叫仇瑛，就是他带队查封的奔马车行。

    “大人，云大人大约是黄昏时候死的，卑职查看了伤口，死于手铳，尸体在天王殿。”钟丹和仇瑛急匆匆往天王殿去。

    那弥勒佛笑口大开，那云光家仆中管事的早已候在这儿，见了钟丹：“大人，凶手是一个女的。”

    “你怎么知道？”

    “我们老太爷拜佛之前，这里有个带面纱的，你说这老爷们能带面纱吗？她那身材还挺苗条的，一看就是女人样，有七尺高。那时我们老太爷要去这后面的大雄宝殿，没想到如来没拜上，自己就这么去了！”说着痛哭起来。

    钟丹接着道：“你就没跟那凶手出去？”

    “谁说没去的，去了，结果那时长公主的随从在外面，好多人，我也认出不了。”他转而说道：“大人，我们太爷还有些东西，我要整理，我能先回去了吗？”

    “去吧。”

    仇瑛急问：“长公主在哪儿？”

    钟丹拱手道：“大人，长公主已经出去了。”

    仇瑛冷笑：“出了问题，是你担罪，还是我担罪？”

    “之前大人不在，出了问题自然由我担着。”钟丹做了这个沉诺后，随即手一指：“云大人的尸体就在前面。”

    仇瑛犹未看，就听寺院忽然sao动起来，他拔剑出去，看着眼前那群和尚道：“哪个乱动，立刻打死！”

    和尚群瞬间安静了，月光下他们的脑袋像是鹅卵石。

    可东边的火烟却不肯停止，直往天上长去。

    一个头陀跪道：“大人，厨房走水了，我们要去救个火。”这个头陀高鼻深目，模样和其他僧人不同。

    “救火？我看，你们是想放人，都不准动！”仇瑛的眼睛瞪得宛若南天门上的照妖镜。

    旋即五城兵马司和东部尉的人开始救火，仇瑛还让人把水车调来，因为他觉得今晚不止这一场火。

    啪—寺院的门开了，贾雨村三步并作两步。

    “大人！”

    “大人！”钟丹和仇瑛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云大人在哪儿？”

    “在天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