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各有心事
“你的确糊涂!却非在此上面。我且问你,是何人给你出的主意?”提刑又问道。 余莽埋头在地,只不敢说。 “你又是否知道,我为何与黎大人会面却留你在此?”提刑再问。 “大人英明,小的不敢妄猜。”余莽道。 “陈石,一个盗贼小人,你却应了他的诡计,不但多吃了两条人命,还叫他脱逃在外。如今这位大人的失物,要都在此便好,若是被他另藏了几处,我却拿什么交代?这是你断了自己的后路。办案拿人,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留你在此间,是向黎大人表明我对你并不顾忌,已知了你们的瓜葛。他有事故,却难为不到我这里。此后又留你,是让他知道我要罚你,若他有事故,必然顾及你此间的人情,也不会太过责难于你。” 余莽一时听的不太透彻,只觉提刑所言真假难辨,将他之前的想法一下都打乱了。 “我现在就带人将陈石抓回来!”余莽好歹领会了一些意思,磕头请命道。 “此事我已安排下去了!你退下吧!此过先记下,待得此间事了,定会重罚于你!”提刑喝退道。 “谢大人。”余莽拜退道。 此时的外间,孔苒正与押司交接失物。 “这里便是所有的失物吗?”孔苒看着眼前的碎银、官符和银票道。 “禀大人,都在这里。”押司答道。 “可曾看到一个盒子?”孔苒追问。 “没有。”押司和旁边的捕快交流了一番眼神后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这贼子还有赃物没有交代?”押司问道。 孔苒瞥了押司一眼道:“不错。” 发觉言语有失,押司忙告罪道:“下官失职!我等立即禀告提刑,将此羁押盗犯立刻重审,还请大人宽心。” “劳烦费心。”孔苒称谢不提。 余莽出了内堂,正自烦恼,没有做理会处,就听手下来告,此案的失主要见。 余莽心下打鼓一般乱想,来酬谢我的可能性只怕不大,莫不真是出了岔子?连忙出来迎接。 孔苒就把失物不全一事告知余莽,并不掩满脸忧心之色。 “果真如此!”余莽心道,“竟被提刑大人说中了!本来要求一番富贵,如今倒阴差阳错,变成了如何叫大人不恼我才是。看他脸色,这失物定是极重要。如今断不能叫他知道我自作主张之事,还要等陈石回押再做计较。” 当下少不得告罪宽慰一番,并记下孔苒失物。又安排了车马护送孔苒回他住处,与白天的那批差役交接。 余莽心中有事,也没心情用膳。就在衙门里,一边等那脱逃的陈石归案,一边细想其中的缘故分晓。听提刑的意思,我却是糊涂在轻信出了此间主意的人,以致诸多隐患。这人无疑就是刘保,是他智力不济,还是要作计害我?不想还好,一想便发觉刘保今天确有许多反常之处,倒像其另有图谋。 一念至此,余莽再也坐立不住,交代了手下一番之后,便独自朝刘保的银铺赶去。 刘保的银铺地处城南闹市间区域,堪堪也有两间门面。此时天色未晚,却是早早闭了店门。 后厢之中,刘保夫妇正与一位先生模样的矍铄老者侯在此处。看情形,倒像是刘保二人与老者作陪一般。老者端坐一方闭目养神,那妇人却止不住的用手捅这刘保,叫他出声。 “敢问冯老,今天的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吧?”刘保拗不过妇人烦躁,开口道。 “无需担心。”老者回道,“若你说的属实,再晚也不过这一时半刻,他们便会来此。切莫乱了方寸,惹来不敬。” “先生教训的是。”刘保忙回道,又对妇人使个眼色,叫她安顿。 一刻钟之前。 “怎么这些时候才来?”侯在衙门外的红脸和尚向一路返回与他会合的小和尚问道。 “没有啊。”小和尚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两样东西放到红脸和尚眼前,“师父你看看!这两只死虫的品质怎么样?” 红脸和尚也不与他计较,即便接过来仔细察看。 “可惜了,可惜了。”红脸和尚喃喃自语道。
“什么可惜了?”小和尚问道。 “这内珠的灵性已失大半,”红脸和尚叹道:“但我道可惜的却不是它,而是这截龙骨。从残留的生机便能判断,从它死了至今不足半载,且生前并无老迈之相。” “这么说?”小和尚猜测道。 “那个失主的确不是我们灵界的人,”红脸和尚道,“否则不会不知道活虫的极贵重。如此一来,倒是少了许多顾忌。” “那我们还要去那个情报人家里吗?”小和尚问道。 “当然要去,”红脸和尚瞪了一眼小和尚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且我已听冯买办说了,那家的小儿是中了五冠蛇毒,凡间无方。对我们来说,却是不难料理。况且——” “还有什么?”小和尚道。 “况且,难说事主家里还有其他灵物,”红脸和尚道,“为防有变,我们就先去将这个施主治好了,晚间再去事主的所在探上一探。” “师父,”小和尚嗫嚅道,“这样做好吗?” 红脸和尚一窒,和言告道:“为师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但这些东西,对于凡俗来说,是祸非福。你是第一次出来走动,还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为此丢了性命身家。” “在外人面前,少些说话。”红脸和尚又道,“也不要失了口叫这些东西‘虫子’,还是称灵物吧。” 正说间,已到了银铺外面。 “请问冯老,要来为小儿疗毒的先生却是哪里的前辈?稍后可否引荐一二。是否要再备些薄礼?”刘保道。 “这些都不用,”老者摇头道,“既然你问,我也说与你实话。虽然往来日久,但他们的实际身份,以我的权限也并不知晓。此间细节,还恕我不能多言。” “你只放心,”看到刘保脸色,老者又道:“以他们的本领,如果都医不好令郎的病症,全天下恐怕也难有人做到了。” “这话说的,却又像是好话又像是歹话了。”刘保不由苦笑间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