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欲迎还拒请入瓮

    赵高领着大军急行，一路上接连接到急报，心中焦急万分。待赶到辎重队所驻地，却见官军已然开始强攻，那高进虽然兵少，却是凭着辎车等临时防御工事顽强抵抗。两军打的焦灼，赵高暗自赞许自家兄弟本事，却挥着马鞭大声道与旁人：“那官军数倍于高进，却久攻不下，料是不过尔尔，弟兄们，随我冲杀过去。”说罢，便策马向前，又大喊道，“兄弟，我来救你了！”

    高进本阵见援军已到，也是士气大振。高进也不含糊，当即挥刀向天，大喊：“弟兄们，大帅援军已到，随我冲杀出去！”

    官军那营兵马本不满编，满打满算不过千人，五曲之中分了四曲往四个方向合围高进。如今，前曲却被赵高、高进两面夹攻，压力徒增。两军方一接触，官军前曲左右两部便往两侧边打边走，左右两曲又从两边接应。此时虽形势急转，但官军却打的不慌不乱，各曲之间配合默契，怕是早有安排。

    赵高哪里看的出官军进退有据，见此时自家占了上风，便是得势不饶人，大喊道：“官军不堪一击，兄弟们，随某杀啊！”

    赵高策马向前，前方几个官军见状伸戈便刺，他忙勒马侧身，一刀将戈头劈走。赵高此时马头已转，便不多做纠缠，一刀横劈斩了一名兵士，便顺势继续追击。身后黄巾见状，将这几名官军士兵团团围住。

    左右两曲官军接应了前曲残部，却是且战且退，缓缓往上下管道退去，并不与黄巾纠缠。官军此时壮士解腕，壁虎断尾，战场上随处有来不及撤离、被黄巾分割包围的官军士兵，或二、三人，或一伍。两军交战，死伤难免，而这些个被包围的官军便是所谓的弃子。不过他们之中很多人并不明白这些道理，既入了行伍，便多数不愿从贼，本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心态顽强抵抗。只见他们具是用平日里训练的法子，或二人背靠背，或多人结圆阵抵御。仗着甲坚器锐，黄巾一时也拿他们没甚办法。不过倾巢之下安有完卵，面对如潮的黄巾，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

    再说赵高会了高进，止步下马，便是按着高进双肩笑道：“兄弟果然好手段，竟与数倍官军打的难分难解。”

    那高进心中怨恨，却也不好发作，只道：“幸得兄长救援及时，若再晚来半刻，怕是不得相见。”说完，他环顾四周，又道：“怎不见那姓周的？”

    赵高回道：“军情紧急，某嫌他马慢，便先行一步。此时正落在后头。”

    高进却不客气的说：“算他命好，待见了他，某定要问个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便遇上官军。害某险些命丧于此。”

    赵高自然听出他语气不善，心中哭笑不得。在他看来，周淮安的安排本无问题，只是凑巧遇上官军。此二人为自身左臂右膀，若将相不和，将来总有遗祸。然此时正在激战，待入了舒县，得想法子劝说一番二人。想到此处，便说道：“兄弟，某看你对军师误解颇深，你想啊，若官军事先获悉我等动向，怎早不来，晚不来，偏等大军将至舒县城下再来袭你。若官军早一日来袭，那就真是救援不及了。”

    高进见赵高言语中向着周淮安，心中不忿。自个儿自赵高起事便一直跟随，可他赵高倒好，嘴上以兄弟相称，这胳膊肘却总是往外拐。然虽心中有气，毕竟两军之中，当下也不多深究，又说到：“大帅，某观此官军，装备精良，定为庐江郡兵，若将其歼至城外，舒县必手到擒来。”

    赵高闻言，只以为高进不再纠结，胸中欣慰，又觉高进所言与自己不谋而合，说道：“兄弟此言正合我意。”说罢，又于身旁身背令旗的黄巾士卒道：“传我军令，全军追击！务必全歼这股官军！”

    官军训练有素，此时早是后曲为前军，而左右前三曲并做后军殿后，护着中曲主将所在，虽是撤退，却也有条不稳。官道狭窄，黄巾各部轮番上阵冲击官军，奈何官军阵型严密，那黄巾终破不得官军。其实各部黄巾本身也是各具心思，不愿与那官军鱼死网破，折了自家实力，便只做做样子，稍一接触丢下几具尸体，便又退却，远远跟在后头。如此，官军甩不开黄巾，这黄巾却也是破不了官军，每每接战，这官军总能全身而退。双方又追赶了数里，天色渐晚，黄巾久战之下，加之先前一路急行军，终显疲态，攻势也是略减。

    眼看前方便出霍山，舒县也越来越近，却始终无法歼灭那营官军，赵高不免有些恼怒：山谷之外一马平川，自己麾下具是步卒，又是人困马乏，倒是怕更奈何不得这股官军。当下便与身边众将道：“不过千八的溃军，尔等平日里个个能耐的，如今便是要放其归城吗？”

    却有一首领当先答道：“大帅，我等具是尽力了，兄弟们今日赶了一天的路，又追了数里，都累了。那官军又跟个泥鳅似的滑不溜秋，硬是不肯接战。”

    赵高听他这般解释，却是越听越气，心道：这不足千人的官军，自个儿若是奈何不得，要拿舒县怕也是不成。再说，若放了官军进城，此消彼长，更是难上加难。赵高心中泄气，无奈道：“若是淮安在此，或有办法。”

    “周淮安不过是乳臭未干的书生，具是些不着调的法子。大帅莫急，待某再冲杀一阵，为大帅破此官军。”这高进看不上周淮安，几已是全军皆知，此时自告奋勇却也是有些小算盘，他只觉得自个儿士兵累了，想来那官军也支撑不了多久。

    “好！兄弟，某本部兵马皆于你指挥。其他人随时准备接应。”赵高说完，却又对身边传令道，“再去看看，军师到哪了？”

    那传令道了一声“诺”，却又小声嘀咕道：“军师马慢，加之大军又追了这么久，怕是越落越远了。”

    赵高耳尖，怒道：“你这杀才，让你去便去，哪来这般聒噪。”

    那传令方才已是单膝跪地，此时听到赵高发怒，心中发慌，连滚带爬的往后军跑去。高进自然是不管其他，自管自得去带着兵马便往官军杀去。

    赵高长叹一声，自语道：“但愿高进此番能打开局面。”谁知，他话音刚落，却听一声破空，两侧山谷之中顿时火光四起，“汉军威武”之声不绝于耳。赵高顿时有些发懵，再定睛一看，满山遍野飞舞得旌旗之上赫然一个“汉”字，这不是官军又是哪个？当先便有敌将道：“郡守施恩，只诛首恶，降者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