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时光咖啡馆（十二）
“没……没有。” 我心虚的回应。 班主任冷声说道，“你不用狡辩，有人亲口告诉我的。” 我当初愣住了。我在咖啡馆工作这件事除了林远郑晴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俩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老师……所以是谁？ 班主任看我不说话，以为我承认了，语气又重了几分，“宋希，这次月考成绩你也看到了，全班倒数前几名，这成绩你竟然还不好好学习，把时间浪费在打工上，将来考不上大学怎么办？跟现在这样赚点小钱生活吗？” 我承认她说的在理，但我仍反驳道，“老师，虽在咖啡馆打工多多少少会影响我的学习，但我愿意这样，这是我的自由，您也没有权利干涉我的选择。” 班主任似乎懒得跟我多费口舌，直接说了一句我会让你家长过来，然后就把我赶出了办公室。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走廊上，如果我父亲真的来了，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同意我在咖啡馆工作。 “宋希，老师喊你去办公室干嘛？是不是因为考试的事？”林远走到了我身边，一脸关心的问道。 我艰难的点点头，“嗯。” 林远似乎看出了我的情绪低落，他摸了摸我头，笑着安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没发挥好，等下次考个好成绩出来，让老师瞧瞧你的真正实力。”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我又苦着一张脸，因为到时候父亲不让我在咖啡馆工作时，我该怎么办。 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几天，可我是真心喜欢那里，每天和季凡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相处的很开心很快乐。我还没弄清楚“时光”的秘密……我舍不得。 …………………… 下午三节课很快过去了。 我像是瘫痪一般的趴在桌子上，刚才上课的时候我一直局促不安的看着窗外，很怕父亲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可能是上班没时间，又或者根本不在意，不过待会还得跟季凡说明情况，因为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林远应该是回家去了，他从小到大都这样，每次成绩出来他都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的父母。 来到咖啡馆，我看到季凡仍和以前一样注视着墙上的相册。 我没打扰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换上工作服坐在椅子上，视线一直盯着窗外发呆。 我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要跟这里说再见了，多看几遍，把这里的一切记在心里，以后也会是生命里的美好回忆。 “你似乎有心事？”不知了多久，季凡突然问道。 我下意识的问答，“有……一点。” “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忧。”季凡眼眸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犹豫着要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我其实是想说的，可我看着这里，看着他……我又说不出口。 季凡罕见的很有耐心，并没有因为我不吭声而催促。 “今天在学校……” 我刚想说，忽然余光瞥见窗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父亲。 我心中一紧，赶忙跑了出去，见他看着咖啡馆的招牌入神，忍不住问，“爸，你……怎么过来了？” “本来我想去学校接你，可下班晚了一点，打电话你手机关机了，就从林远那打听到你在这家咖啡馆，所以我就过来了。”父亲平静的解释道。 我仍紧张的问，“那您来这里……” 父亲摸了摸我的头，道，“先进去再说吧。” 我跟父亲走进咖啡馆，见季凡一直看着，我赶紧用口型解释了一下。 他微微点头，似乎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 “爸，你想喝什么？我去帮你煮一杯。”我面带笑容的问道。 父亲示意我坐下。 我有些惶恐在他对面坐下。自从母亲离开后，我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平静。 “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跟我说明了情况。我当时很生气，也很失望，觉得你不但辜负了我，而且辜负了你母亲，只是后来冷静下来，我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因为这些年我一直没怎么管你……” 说着，父亲陷入了沉默，他的表情有些自责，但更多的是对母亲的愧疚。 我难受的厉害，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脏被人捏住一般。正如父亲所说，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烂人，成绩那么烂，还经常上课打瞌睡。 父亲很快整理好情绪，看着我问，“你在这里干多久了？” “二十二天。”我情绪低落的回答。 父亲点点头，“这家咖啡馆我看了，装修挺不错的……”顿了顿，他又问，“在这里工作累吗？” 我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回应，“不累……基本上没生意。” 父亲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只是转头看向窗户，似乎藏着很重的心事。 我知道父亲又想母亲了，记得他曾经喝醉以后说过，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点是在咖啡馆里。 “时光，时光……”父亲反复念叨了很多遍，他眼底透着深深的思念，渐渐又变成了黯然。 我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静静的陪在身边。我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存在，她就坐在父亲旁边，目光深情的凝望他的侧脸。 父亲忽然叹息一声，语气有些渴望的道，“如果真有一种名为“时光”的咖啡……” 我眼睛猛的一亮，赶忙转头看向季凡。 他一直盯着这边，见我看过来，表情有些无奈，似乎知道我的意思但又没办法，只好走过来问道，“请问，是您刚才说的“时光”？” 父亲目光微微一恍，“没错……” “我这里有一种咖啡名为“时光”，不过必须在里面进行，如果你想喝的话，就跟我进来吧。”说着，季凡打着哈欠走进了那个单独的房间。 我赶紧推了推父亲，虽然我不知道“时光”的秘密，但起码能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 父亲看了我一眼，起身跟了进去。 时间点点流逝，窗外月色渐浓。 我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时不时往房间的方向瞄一眼，说实话我很想过去偷看，但上次被季凡逮到了，如果这次在被发现，我怕他会把我狠狠地骂一顿。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这些天为了考试每天熬到很晚，我趴在咖啡桌上渐渐睡着了。 我仿佛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父亲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他会每天给我做晚饭，早上会送我上学，晚上接我回家，平时会絮絮叨叨的说我几句，休息了会带我去出去逛逛。 就像小时候那样，会关心我，会照顾我，会心疼我……也和其他普通的父亲一样，和我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虽然我还在梦里，但我知道自己幸福的笑了。 这一幕幕画面在我梦里一闪而过，最终定格在了最后一幕。 我看到母亲坐在父亲对面，面带笑容的静静聆听着。父亲闭着眼睛说起了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倾诉着这些年的思念，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母亲一脸温柔的看着父亲，等他说完以后，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以后小希就拜托你了。” 父亲哽咽的点点头。 母亲似乎弥补了遗憾，眼中透着释然。她忽然抬头看了看，会心一笑，然后身影缓缓的消失不见。 我从梦里醒了过来。 季凡已经趴在柜台上睡着了，父亲似乎也离开了。 我想站起身来，却发现咖啡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小希，爸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我身体一颤，然后眼睛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