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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十,爱与憎

    “对她我有着相当程度的好感,这一点我不否认哦。但是啊,这种好感究竟是基于见猎心喜还是其他缘故我还不好说哦~”

    面不改色的吃下那被自己加了一大勺芥末的乌贼,弥彻的一如既往地笑得像只狐狸一样。他与荒那妓之间的微妙联系,可不是能够随便说出来的。所以,弥彻一早就想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以应对外人的询问。

    无论关系如何,他与尸魂界终究不是一路的。

    非道院弥彻作为灵王的哀叹,若要说心中对于背叛了灵王的尸魂界没有丝毫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但以镜之形诞生,承担着映照与记录的职责的他,是注定无法‘创造出更美的事物’的。正因如此,他才如此平和的接受了尸魂界。

    只要尸魂界还没有丑陋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绮丽之物’存在,非道院弥彻便不会踏出这名为职责的牢笼。

    这也是中央四十六室虽然忌惮他的存在,却仍时不时的做出类似挑衅的举动的原因。

    不过嘛,挑衅之后会付出多少代价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一直保持这样子就好,嗯,我跟荒那妓是这样认为的哦~”

    “虽然想说你只会因为她而如此纠结就能证明爱意了,但就算这么解释你也不会认可————好酸?!”

    再一次被弥彻以酸橙汁暗算的京乐春水瞪着双眼,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弥彻。

    一个小知识,弥彻对口味的容忍度非常高,即便是卯之花烈也无法正常食用的浓烈口味食物也能非常平和的吃下去。而与之相反的是,其本人料理水准非常之高,队舍里还种了各种香料,审美水平也很好,堪称究级的好男人。在女性死神协会所排列的想要与之结婚的男人排行榜中,长年高居前列。

    “啊,这可是我没有了解的领域呢。”

    苦恼的抓了抓那野草般凌乱的头发,刳屋敷如此回应着。毕竟迄今为止他还是单身嘛,跟能够写出热销爱情小说的京乐春水在这方面的经验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要不你去找神晃学习一下?那家伙可谓是浪子回头的典范呢,现在的女人都喜欢这个调子呢~”

    弥彻摇晃着酒杯,轻巧的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非道院弥彻,比任何人都要憎恨这个尸魂界。

    身为上位贵族的京乐春水自然明白这个尸魂界的真正历史。

    从虚无的原点之中诞生的灵王,以灭却之力消除了使灵子循环终止的虚。而五大贵族的始祖却们不认可这样的世界,他们的动机各不相同,但动机却不可思议地归结至同样的目的上——三界分立,为使这一目的实现,他们需要灵王的力量。

    现在已经没落的志波家的先祖曾试图与灵王交涉,而纲弥代之祖却趁机将灵王封印于水晶之中——志波家的死神祖先一直反抗着强行封印灵王的纲弥代,一直主张‘我们犯下的罪过应公之于众,并交由这个世界来审判’。甚至还想找一个能让自己身躯代替灵王成为祭品的方法,他一开始就做好了若无法说服灵王,就算力量不足也要自己成为三界基石的觉悟。这种与其他贵族截然不同的品格一直继承到了现在,或许这也是志波家逐渐被排挤出贵族圈的原因吧。

    而灵王看到了某些未来,选择了自我牺牲。五位始祖以灵王的全能之力作为楔子,将这个混沌世界分离成灵子的世界·尸魂界,器子的世界·现界以及从两个世界中孕育而出的虚所抵达的虚圈。

    但纲弥代的祖先甚至怀疑着默不还手的灵王,生怕他凭借一己之力解开封印,并将他们一行人毁灭。所以他们并没有让灵王活下去,也没杀了他。而是将他扔进了一个名为活着的同时死去的充满矛盾的螺旋之中。

    以纲弥代为首的几位祖先历经万千岁月不断削弱灵王的力量,只为创造出一个便于他们支配的“王”。他们斩去灵王司掌前‘前进’与‘静止’的双臂,挖去了灵王的心脏,削去双足,划开了五脏六腑并将他们从本体中拿了出来,剥除力量后坠落下界。

    从灵王被粉碎的力量中诞生的,是名为友哈巴赫的灭却师之祖。近千年前,他曾率领众多灭却师与尸魂界开战。最后即便是山本元柳斎重国也无法将其彻底杀死,只能将其的力量,rou身与精神封印。

    而非道院弥彻,则是从灵王的心愿,灵王的呼吸中诞生的存在。

    被灵王托付了代替他去看这个世界的愿望的非道院弥彻的心中,毫无疑问是充斥着对五大贵族的憎恨与愤怒。虽然基于灵王的意识,他并没有去直接打上五大贵族家中,但在其他方面做些小手段还是没有问题的————甚至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和立场阻止他。

    大口喝着水的京乐春水则用杯中遮掩住闪烁的目光,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当然听得出弥彻没有说实话。不过想也知道,相比于他,弥彻其实要更加信赖刳屋敷剑八才对。

    虽然京乐春水对中央四十六室的指令并不感冒,但除此之外有立场也有权力要求他去接近、监视弥彻的人可是还有一个呢。

    山本元柳斎重国。

    京乐春水的老师,同时,也是曾与弥彻厮杀过的尸魂界最古老的死神之一。

    很显然,元柳斎是不可能放心弥彻的存在的。而京乐春水也确实从自己的老师那里得到了监视的指令。

    京乐春水自觉这种事是瞒不过非道院弥彻这个尸魂界最古的存在的,所以,他们现在能像这样没有芥蒂的坐在一起喝酒,就已经算是弥彻的回答了。

    “那种事还是饶过刳屋敷吧,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跟哪个女人约会的场面哦。不过要是厮杀的话,倒是能很直观的想象出来。”

    收回发散的思绪,京乐春水重新加入到弥彻与刳屋敷的交流中。他带着揶揄的笑意看向那个继承了‘最强死神’的名号的男人,见其一脸窘迫,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嘛嘛,别这样说嘛。不是有句话叫情场即是战场,恋爱等同于厮杀吗?这样想来,刳屋敷应该也是个中高手呢~”

    而弥彻也毫不留情的向着刳屋敷倾吐着锋利的言辞,惹得他只能举手投降。

    “说起来,人也快到了吧?”

    没有再继续戳刳屋敷的痛脚,弥彻转过身,稍微有些期待的看着门外。

    “嗯?谁啊?”

    伴随着刳屋敷疑惑的声音,一位穿着死霸装,留着微卷紫色中发的黝黑青年掀开了居酒屋的门帘。

    “这边这边,东仙君~”

    见到来者,弥彻一下子眉开眼笑的挥了挥手,招呼他过来。

    “啊,是的。”

    听到弥彻的话,戴着墨镜的东仙要颇为拘谨的微微欠腰,看上去有些局促。很显然,他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来。

    “东仙...吗。”

    东仙要。这个名字京乐春水姑且还称得上是熟悉。

    纲弥代时滩,与他同为山本元柳斎重国弟子的那个男人曾犯下了杀害同为死神的队友与妻子的罪行。而东仙要,就是那个男人的妻子——纲弥代歌匡过去在流魂街的挚友。

    老实说,京乐春水与纲弥代歌匡并不熟悉。但那个女人所怀抱着的理想,他倒是有所耳闻。当年他检举纲弥代时滩时曾经顺便调查过,歌匡死后,东仙曾前往瀞灵廷的官厅街请求中央四十六室惩罚纲弥代时滩,结果反被其殴打至重伤。

    [结果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最后也加入了护庭十四队吗...原来如此,所以才能够与那个歌匡成为挚友吗......不对——]

    东仙要......

    他,只是继承了歌匡的遗志,静默的燃烧着怒火啊。

    “啊啊,东仙君不需要这么拘谨。这里只是几个无所事事的男人的酒会罢了,不是什么需要严肃对待的场合。”

    弥彻将盘子中最后一块乌贼吃掉,低垂着的目光闪烁不定。

    “我只是突然有些事情想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而已,如果打扰了你的安排我很抱歉。”

    “不,并没有这样的事情...”

    “诶呀...弥彻你是不是喝醉了啊。可不要说些危险的话题哦。”

    从弥彻的神情中,京乐春水感受到了些许不妙的气息。

    [弥彻与东仙的愤怒,从来都没有消散过啊...]

    “啊,是呢。我确实有点喝醉了呢...”

    听出京乐春水的弦外之音,弥彻抬起头,笑得非常愉快。

    “刳屋敷~你先和春水喝一会儿呗~”

    对于弥彻的要求,刳屋敷自然无不应允。而京乐春水思量了片刻,也没有起身————他并不觉得东仙要能够改变弥彻这么多年的行动方式,相比较而言,现在维持与弥彻的友好关系应该更重要一点。

    “那,东仙君~拜托你把我这个废物队长送回十四番队咯~作为报酬,晚上我会炖河鲀给你吃哦~”

    “啊——好的...”

    感受到弥彻站起身来,东仙要下意识的搀扶住摇摇晃晃的弥彻,向门外走去。

    “弥彻——”

    看着弥彻与东仙要离去的背影,京乐春水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杯子。

    “你觉得这个尸魂界,究竟是怎样的呢。”

    “啊...很美哦~是让我又爱又恨的很美的景致呢——”

    弥彻抬起手臂向身后的京乐春水挥了挥,随后推门而出。

    “啊,说的也是呢。”

    松开手,再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的京乐春水摸了摸下巴,如此感叹着。

    是啊,若非如此,非道院弥彻又怎么会安稳的在瀞灵廷当近千年的队长呢。

    “你们贵族的事情我是不太懂,但有一件事你有没有注意到?”

    将京乐春水和非道院弥彻的变化看在眼里,刳屋敷剑八夹起一只蛤蜊,如是说道。

    “什么?”

    “弥彻他没有结账哦。”

    “————!!!”

    .........

    “啊哈~辛苦你了东仙君~”

    离开了酒馆之后,弥彻颇为欢快的把手臂从东仙要的肩膀上移开。看那副如同撒欢的小羊羔一样的样子,哪里有丝毫先前的苦闷醉酒的模样。

    “非道院队长您难道没有喝醉吗?”

    感受着身旁弥彻身上飞快消散的酒气,东仙要稍微有些迟疑。

    “没有哦~完全没有呢~说到底还是春水他想的太多了,要不然也不会被我骗到哦~”

    “那刚刚您与京乐队长之间...”

    “啊,那只是朋友之间不值一提的小玩笑罢了~”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京乐春水正是因为过于了解尸魂界的历史与弥彻的身世才会因为东仙要的到来而想得太多——或者说他想得还是不够多。

    说到底,弥彻本来就没有他所想的那么苦大仇深。虽然对五大贵族——现在是四大贵族有所愤懑,但被他们封印本就是灵王自己的选择,弥彻也没有过于苛责的立场。

    刨除一直心怀愧疚,现在已经失去贵族身份的志波家不谈,现在的四大贵族之中,让弥彻深感不满的只有那一家。

    纲弥代一家。

    当年便是这一家率先暗算灵王不说,即便是现在也不断的指染灵王之力。包括东仙要的挚友,纲弥代歌匡也是因为身为灵王的碎片才会被纲弥代一家迎娶。

    纲弥代一家,就像是精致画卷上的一滴墨迹,既扎眼又无用。但弥彻并不会因为纲弥代一家的存在便否认这世上其他的美好。

    不过,这世界从来都没有那么非黑即白。

    不讨厌不等于喜欢,不喜欢也不等于厌恶。不认可不等于无法容忍,不否认也不等于不会与之为敌。

    非道院弥彻,承认这世界有着令他倾心的美丽事物。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会毫无迟疑的将这些美好碾碎。

    虽然祖先的行为与现在的人们无关,但反过来说,他们也无法消除祖先的罪。从这个世界上诞生的所有事物都欠灵王的,所以即便被收回了拥有的一切也没立场有什么怨言。

    非道院弥彻能够欢笑着与现如今的人们举杯共饮,也可以没有丝毫迟疑与恶意的和他们诀别。

    就这么简单。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

    并不了解弥彻与京乐春水之间发生了什么的东仙要闻言,向后退了两步,恭谨的向弥彻欠身告辞。大抵是回队里继续训练了。

    “别这么着急啊东仙君,虽然刚才有玩笑的内容,但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谈一谈哦~”

    背对着东仙要的弥彻拔出斩魄刀,以刀尖点在身旁的墙壁之上。随后二人的身影便如同镜子一般碎裂开来,消失在街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