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王霸之术
丁宁喉咙滚动，看着赵纵一脸的认真，他很确定赵纵所言并非戏言。 “让我杀了金钱帮的匪徒？”丁宁瞳孔略微收缩，眸子中透露出些许诧异。 “你没有听错，就是让你杀！”赵纵点头。 “我如何杀？”丁宁一脸惘然，感觉赵纵给了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如今是何等实力的水准？ 年仅六岁，身高零点一二，丝毫不懂修行，甚至连剑都不知道怎么使用，他又如何能够和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金钱帮匪徒对抗，更何况是杀了他们？ “破山剑法记住了吗？”赵纵询问。 丁宁点头。 “既然已经记住了破山剑法，那么，就能够杀得了金钱帮的人！”赵纵语气和缓，声线极其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寻常小事，丝毫不觉得他面对的是一个年仅六岁的孩童，看着眼前的丁宁，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 “你很自信！”丁宁直视着赵纵，有些自嘲道：“你的自信用错了地方，我没有这个实力！” “不！你有！”赵纵极其肯定道：“你是素玉真的箴言之人，即便你如今……如今只是一个小孩，但我坚信你的身体内有着非凡的力量。” “非凡的力量？” 丁宁有些皱眉，他真不知道这种莫名的自信来源哪里，此前，魏仲无比坚定的认为他可超越大梁朝的太宗皇帝，现在，赵纵又确信无疑的认为他体内有些非凡的力量。 “不错！素玉真的箴言之人，必然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过人之处。”赵纵点头。 “呵呵。”丁宁干笑道：“我想你是不是忘了我并不会修行这件事？” “我当然没有忘，正因为我没有忘，我才认为你能够杀了金钱帮匪徒。”赵纵的目光落在那柄孔电剑上，开口道：“捡起它！” 丁宁眸光低垂，目光同样落在孔电剑上，这是他首次注视打量着这柄剑，剑很普通，长剑锋芒被黑色剑鞘很好的遮掩，黑色剑鞘上光洁黝黑，一点花纹都没有，仿佛是木制剑鞘却又有金属板的冷硬感。 丁宁看着这柄剑，看的很认真，眸子里仿若升腾起一抹剑光，心中升腾起一股极强的渴望，驱使着他将这柄剑掌握在手中。 “这柄剑……”丁宁低声呢喃。 “一件杀人利器！”赵纵平淡开口道：“我曾利用它一剑断江，我曾利用它在妖土与数位大妖厮杀，我也曾利用它杀了大梁天下无数该杀之人，这柄剑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 “它叫做孔电剑，由素玉真从蜀山后山带出来，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品秩高低，即便是素玉真同样也不清楚。” “素玉真将这柄剑交到我手中的时候，他说‘这是神明留下来的礼物’，这显得很可笑，天下哪里来的神灵？不朽都是属于传说中的事件。” “于是我进入了蜀山后山，进入了那个无数人想进却不能进去的地方。”赵纵直视着丁宁，轻声道：“我从后山带出来了破山剑法！” 丁宁沉默。 陆林轩不语，她有些神游天外不知道赵纵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但魏仲却是眼神闪烁，作为神都中常年侍奉景宗皇帝的近臣太监，魏仲懂得的东西远比这两娃娃多。 率土之滨，莫非皇土。 大梁的天下无秘密，天下各处都有皇帝的‘眼’，赵纵是个妖孽的人物，在上个时代一时风流，一人一剑便将整个大梁的所有天骄人杰压的抬不起头来，与青城山周北游以及道宗的那位最年轻的师叔祖，并称‘大梁三杰’，是大梁朝诸多人心中的偶像人物。 有人说，赵纵之所以如此妖孽，剑道造诣如此之高，就是因为进入了蜀山后山，赵纵从里面得到了惊人的造化。 蜀山后山并非人人都可以进入，后山地界，一直以来蜀山没有任何限制，但迄今为止，进入后山的只有两人——素玉真和赵纵。 “那个养剑葫选择了你，你是素玉真选中的命定之人，现在孔电剑、破山剑法还有养剑葫都在你的面前。”赵纵轻声道：“它们都是属于你的，属于蜀山新一任的小师叔。” 丁宁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赵纵的话语很轻松，但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责任。 “捡起孔电剑！” 赵纵的声音轻声响起，丁宁瞳孔略微一缩，在赵纵话落的时候，伸手探向了孔电剑，触及的刹那，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丁宁有些诧异，孔电剑明明初次接触，但他似乎认识了很久…… 这个时候酒肆外极远处，隐约传来马鸣嘶吼声，连带着一连串粗声粗气的咒骂声。 赵纵往瓷碗中倒了一盏百花酿，轻声说道：“他们来了？” “金钱帮的？”丁宁询问。 赵纵抬眼看了丁宁一眼，而后道：“不然还能有谁？” “他们来的这么快？”丁宁神色有些恍惚，金钱帮的反应迅速也未免太过于迅捷。 赵纵咧嘴一笑，道：“若是你知道这里有一个能够得到整个大梁天下的钥匙在，我想你也会这么的迅速。” 他将瓷碗中的百花酿缓慢喝下，直视着丁宁，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那么，素玉真所说的箴言之人，接下来就要看你表演了。” …… …… 月色将隐，在乌云中透露出半轮月亮，穹顶之上簌簌下起来了雪，且隐约有强盛的走向。 “他们在哪里？” 马背之上彪形大汉，身穿黑色大氅，大氅上缠绕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尽头连接着一柄断刀。 金钱帮三大当家，此人是三当家雷隐，脾气最为暴躁，得知进入大梁陵墓的钥匙出现在渝州城，第一时间赶来。 “雷当家，就在前面那件酒肆内。”有人回答，是那群被赵纵放回金钱帮的几人。 “进入大梁陵墓的钥匙，哈哈，看来今夜会是我们金钱帮的了。”雷隐哈哈大笑，声音很粗犷。 “老三，你还是这么急躁。” 说话之人，声线偏有些虚弱，但夹杂着一丝兴奋，这是金钱帮中的大当家雷云，雷云整个身体兜在黑色衣袍内，透露出的眸子带着一丝阴狠。 “大哥，你就随雷隐这个二愣子吧！以他的性子，很难能够平静下来。” 在雷云身旁，一个看起来是个书生模样的男人，身后背负着一柄长剑，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眼中透露出猥亵的光芒，他是雷天，好美色，经常yin掠妇女。 几人说话时，已经来到了酒肆前。 春风酒肆，细雪纷纷。 金钱帮的数十匹马勒马停留在酒肆前，他们面面相觑，在哪块纂刻有‘春风’二字的牌匾下，有一人怀抱着一柄长剑，观其身上的积雪，能够推测出那人已经在牌匾下站立许久了。 “一个娃娃？”雷隐俯瞰着牌匾下的丁宁，询问道：“在等我们？” 丁宁抬头，抖落身上的积雪，不答反问道：“你们是金钱帮的人？” 雷隐点头。 “那我就是在等你们！”丁宁认真的说着。 “等我们？”雷隐哈哈大笑道：“凭借你一个小娃娃等我们？可真是个笑话。” 然而…… 丁宁却是在雷隐嘲笑的目光下，缓慢的将孔电剑抽离出黑色剑鞘，丁宁是一个六岁孩童，可在如今大梁的乱世下，他早已经见过了太多死人了，丁宁的眼睛是见过尸体和鲜血的，在长剑出鞘的刹那，他的眸光闪烁出冷冽之色。 细雪纷纷。 丁宁眼中的冷意丝毫不比穹顶簌簌落下的细雪暖，他的眼神，比细雪更加的冷。 丁宁的变化，自然第一时间被金钱帮的人察觉到，雷隐咧嘴一笑，道：“如今的大梁朝当真是有意思，一个娃娃的眼神竟然丝毫不弱于我等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眼神。” “娃娃的眼神确实很不错，若是加入我们金钱帮是一个不错的苗子。”雷天颇有些欣赏的盯着丁宁。 这样的孩子，在如今大梁的乱世天下，好似一只幼虎，只待成长，可成为一方杀人利器，但雷天眼中的欣赏仅仅存在短瞬便消失。 “可惜……这样的一个好苗子，是我们金钱帮的敌人。”雷云的目光落在春风酒肆的方向，酒肆平静祥和，他轻声道：“杀了这个娃娃吧！” 说罢。 金钱帮便有一人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手持着武器，径直朝着丁宁缓慢走过去。 …… …… “金钱帮中竟然有三位星火初燃的修行者？”魏仲以心声呵斥着赵纵，道：“你早就已经知道这样的事情了？” “知道！”赵纵神色平静，不急不缓。 “你希望丁宁死？”魏仲声音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怒意。 让一个年仅六岁，不懂修行的丁宁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这样的做法无异于让丁宁送死！ 修行者与普通人之间，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刚刚星火初燃的初境，那也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对抗的。 丁宁不容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魏仲欲起身前往酒肆外，扫荡金钱帮所有人，神藏境的修士可以轻易的在一息之间将他们全部杀死。 然而…… 魏仲却猛的发现，一股如渊似岳的气息碾压在他的身上，如一座泰岳压砸而来。 赵纵神色平静的端起瓷碗，缓慢品尝碗中百花酿，从瓷碗边缘透露出来的眼睛，直视着魏仲，他的声音随之传出来。 “姑且无视丁宁是素玉真的箴言之人这件事情，单论丁宁身上流淌着的血，便已经注定了他一生不会太平……这座天下，不会需要一个软弱无能的主人。” 霸道与天道孰强孰弱？ 乱世之中，当行王霸之术！ “丁宁他日面对的是整座大梁天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