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赵纵
赵纵的话轻微轻微如穹顶飘落下来的细雪，却让黑白无常心中震动。 看着一脸认真的赵纵，两人神色惘然。 赵纵这个杀胚到底在想什么？ 放任他们离去，吸引天下人来杀他？ 从景宗皇帝到如今新帝初登，他赵纵，还没有杀够吗？ “怎么？把消息放出去，地府的黑白无常做不到？” 赵纵缓慢站立起身，风雪飘扬吹刮着他那张醉意朦胧坚毅的脸，缓步向前，拎起那柄被积雪覆盖的‘孔电’剑。 黑白无常见状瞳孔剧烈震动，赵纵拎起了那柄孔电剑了……有剑在手中和无剑在手中的赵纵根本不会是同一个人。 赵纵拖剑而行。 孔电剑剑尖划在雪地里，刻划出了一条雪痕，他直视着两人，依旧是醉眼朦胧，但眼中却浮动着一层杀意。 “既然你们做不到，那么留下你们又有什么用？” 杀意凛然，如同猛虎在林间咆哮。 “赵纵你……” 黑无常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白无常却是一言不发直接带起黑无常果断朝后滑行出去，仅是在一息之间，两人便消失在了赵纵的眼中。 “呵！贪生怕死。”赵纵喝下一口酒，将孔电剑背负在身后，咧嘴一笑道：“整个地府都是鼠辈，老子早晚会一剑挑了地府！” …… …… 积雪被鲜血侵染，陆佑劫气若游丝，面色苍白，心脉早已经断了，此刻性命如风中烛火，随时熄灭。 “爹！” 陆林轩跌坐在雪地里，低声啜泣。 “我不要爹离开我……我不要！” 她趴在陆佑劫的身上，死死的攥紧陆佑劫的衣衫，仿佛要抓住陆佑劫仅剩的性命。 “你爹很快就要死了，有这闲工夫搁这儿哭，还不如考虑一下你爹的后事安排。” 赵纵将华阳十三针一根根的捡起来，嘴中碎碎念，满是不在意的说着，大梁的天下，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妻离子散，每天都有易子相食。 死人？ 这样的事情在大梁朝太过于寻常了，赵纵见过了太多太多，他不仅见过了太多，他同样也杀了太多。 杀到整个天下都认为他是个杀胚。 “你闭嘴！”陆林轩扭头怒斥着赵纵，道：“这世道如此的乱，就是因为这个天下有你们这样的人，修士心中无正义，天下无道义，全部都是为了一己之私，视人命如草芥。” 被训斥的赵纵神色平淡，直视着陆林轩，眸光中透露出轻蔑之色，一根细如发丝的华阳针悄然悬浮在他的身前，遥指陆林轩…… “你要做什么？”丁宁冲到赵纵和陆林轩他们之间，摊开双臂，怒视着赵纵，道：“若你想要得到那个所谓的大梁陵墓的钥匙，你尽可拿去便是，何须在起兵戈，杀人夺命？” “杀人夺命？”赵纵咧嘴一笑，道：“若是我偏要杀人夺命，你又能如何？” 男人的眸光微眯，神色不悲不喜，直视着他面前的两个孩童。 这很有意思。 那个名为陆林轩的女孩，心中大义丝毫不弱于大梁朝中的那些风流人物。 天下修行境界可分为八重，站立在修行顶端的修士，便可称一代风流人物，但若是想在身上加上圣人二字，却远不是境界强大便可以的，至于圣人之上，所谓不朽，那更是仙神般的层次。 那个女孩，身上没有半点星辉波动，腹中浩然之气，不弱于大梁天下任何一人。 至于，突兀间出现拦在他身前的男孩，眉宇之间，竟然隐约有着一丝皇者的王霸之气。 如潜渊之龙，亟待冲天。 “赵先生若是如黑白无常一般要杀人，又何须救人多此一举？”丁宁说着。 “我从未救人，我只杀人。” “赵先生惊退了地府的黑白无常，便等同于救人了。”丁宁脸上带着肯定之色，继续道：“杀该杀之人，可谓之救人，赵先生早就已经在五里亭，大可始终保持沉默，直至黑白无常杀了陆先生，杀了在场所有人，而后带走那个所谓的大梁陵墓钥匙。” “但……赵先生出手了！”丁宁躬身行礼，道：“既然赵先生已经出手，烦请赵先生再出一次手救一救陆先生！” 听到这话，陆林轩神色一怔。 赵纵可救父亲？ 陆林轩当即跪服在地，恳求道：“恳请赵先生出手救父亲一命！” 赵纵却是没有任何动作，而是直视丁宁道：“你怎知道我有救陆佑劫的方法？” “先生掌握的华阳十三针本是大梁朝的神医扁阕所掌握的治病医人的手段，神医扁阕救病医人号称只要有一口气犹存便可救人，现今赵先生掌握了华阳十三针……” 丁宁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已不再言中，陆佑劫尚且还残留一口气，赵纵可用华阳十三针将他救回。 “你很有意思，叫什么名字？”赵纵询问。 “丁宁！”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赵纵咧嘴一笑道：“扁阕是大梁朝的神医，可我赵纵是杀胚……” “赵先生……”丁宁眸光闪烁，他不知道赵纵这话什么意思，一瞬间，丁宁心中紧张了起来。 扁阕乃大梁朝神医，治病救人当然理所应当，可赵纵是杀胚……从未听过一个只会杀人的人，会去做一件救人的事情。 “陆佑劫心脉皆断，我掌握的华阳十三针救不了他。”赵纵轻声道：“若是，扁阕在此，陆佑劫可活一命！” 他顿了顿道：“我没有办法陆佑劫，不过……我可给他一炷香的时间！” 说罢。 悬浮在他身前的银针在一股秘力之下，朝着陆佑劫疾驰过去，直刺心脏。 陆佑劫当即瞳孔一震，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乌黑且伴有阴冷。 “爹！”陆林轩紧张说话。 陆佑劫摆了摆手，而起盘坐起来，拱了拱手道：“多谢赵先生。” “你只有一炷香的时辰！”赵纵平淡开口。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陆佑劫对着陆林轩道：“轩儿，将我搀扶起来。” 陆林轩照做。 陆佑劫缓慢将身上的包袱解下，双手捧着包袱行礼道：“赵先生，这是开启大梁陵墓的钥匙，先生可自取之，只愿先生能答应在下一件事便可。” 赵纵眯眼，面对眼前这个大梁朝人人都想要得到的事物，他的眼睛纯澈透明，没有丝毫觊觎之意，甚至，还有一丝嘲讽。 他叫赵纵，蜀山上一任的小师叔，是一个不守规矩，向来离经叛道的大胆狂徒，他所在乎的可从不是什么世俗间的东西。 “嘿，我说姓陆的，你怎么就认为，我想要这个大梁陵墓的钥匙？”赵纵颇有些不耐烦，那个姓丁的小屁孩拿捏住了他的心思，现在这个姓陆的也有点自以为是…… “你应该知道，这个包袱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麻烦，你们‘竹林七贤’因为这个包袱已经全部死了。”赵纵眯眼道：“我赵纵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了，在拿着这个所谓的钥匙，麻烦只会更大！” 大梁的天下，人人都想要陆佑劫手中的包袱，包袱在谁的手中，谁就是等于拿住了一个烫手山芋，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出现。 “可赵先生不是一个畏惧麻烦的人。”陆佑劫轻声道：“先生需要这个包袱！” “姓陆的！这个包袱，赵大爷还真的不想要，我从来没有说过想要这个包袱，都是你们自认为的。” 赵纵有些气急败坏，整个大梁朝都想要的东西，凭什么他赵纵也得参与进去？ 他赵纵是什么人？ 他赵纵是一个修行怪胎，与这个世界的庸才不同，从第一次握剑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道，尽管那只是一柄桃木剑。 “赵先生的孔电剑很锋锐，可杀了大梁朝许多该杀之人，可赵先生的孔电剑却从未沾染过一位皇族的血！”陆佑劫说着。 “姓陆的，你这话什么意思？”赵纵咧嘴一横道：“我杀没杀过皇族血脉，和你啥关系！” “神都有一位大人物乘坐一辆马车离开了皇城，不日前离开了渭洲，相信很快就要来到了渝州城。”陆佑劫声音有些虚弱。 “神都大人物来就来了，和我啥关系。” 赵纵耸了耸肩，大梁的天下如此混乱，来了一位大人物又如何？这座天下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改变，他的师父也不可能在活一次。 “新帝初登，五王共世，晋王朱嗣源自号监国，一直在神都号令天下，其余四王俱是在各自封地，明面上供奉着一个大梁，但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政。”陆佑劫开口道：“神都走出一位大人物，赵先生认为是谁？” 这话一出。 赵纵眸光凝重起来，直视着陆佑劫，沉声道：“晋王朱嗣源铁定不可能走出神都，其余四王一直在虎视眈眈，朱嗣源一旦走出神都，他将失去一张最大的底牌。” “神都能够走出来的……”赵纵低头沉思，两个呼吸后，他抬起头看着陆佑劫，试探道：“是朱嗣源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