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1944年12月31日 12:00 魔都大饭店 “R军将在上海布置重兵，实行玉碎战，冯某来魔都，就是为了尽快扫除魔都内部不安定因素。” 餐桌上，冯一贤看徐志勋迟迟未到，就先与肖途聊了起来。 “有情报显示，兴荣帮的头目徐先生已经投靠人民党，大量皇军的情报正在流向重庆，为了玉碎战，我们必须维护情报安全。” “冯先生的计划是？”见冯一贤说话不着重点，肖途有些心急。 “首先要激发武藤领事的斗志，必须先让领事意识到兴荣帮的危害，这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不需要你cao心。” 纵使肖途知道冯一贤有意隐瞒着什么，他也无可奈何。 “第二步，是除掉徐先生，但我们不知道兴荣帮内部有多少人民党的人，也不知道下一任头目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徐先生。” “所以就有了第三步，安排我们的人，成为兴荣帮新领袖，到那时……” 冯一贤正说着，徐志勋却匆匆地拉着荣金山破门而入，一边喘气一边道：“家里刚出了些事，让二位久等了。” “出了什么事？”纵使心中再不满，冯一贤还是堆满笑容关心道。 什么事？可是件大事！ 小顾被绑架了，但我刚把她救下就要带着荣金山赶过来见你！ 今晚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徐志勋不想让冯一贤知道太多，忙向肖途介绍道：“这是荣金山先生。” “他就是我们想要推举的兴荣帮新领袖。”冯一贤在一旁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再向荣金山介绍道，“这位是亚辉通讯社的肖途先生。” “监狱里只有亚辉日报可以读，是肖先生的文章伴我度过了牢狱之苦。” “过誉了荣先生。” 四人各自坐下。 “我还得多谢冯先生和徐科长把我放了出来，给了我复仇的机会。”荣金山举起酒杯要敬冯一贤。 “客气什么，大家目标一致。”冯一贤举起酒杯，其余二人也跟着举起。 “肖先生，今天下午兴荣帮举行庆典，各方人物齐聚一堂，而您，会是荣帮主最好的推荐人，这会是我们伟大合作的第一步。”冯一贤敬完徐志勋和荣金山，转头要敬肖途。 让我推荐荣金山？这不明摆着要我和兴荣帮彻底决裂吗？！ 况且自己在兴荣帮内的威望远没有徐志勋高，为何要由自己举荐？ 肖途握着酒杯的手就停在了空中，二人迟迟没有碰杯。 “肖先生，您怎么了？”冯一贤愣是挤出了笑容。 “肖某觉得，徐科长或许更适合做这个推荐人。” “本来确实该由他推荐的，只不过最近徐科长正被兴荣帮调查，由他举荐恐怕不妥。” 肖途暗地叫苦。 徐志勋被调查？这事我可没听说过。 对方这是明摆着要自己入局和他一路走到黑了。 肖途没有犹豫，手上的酒杯轻轻靠了过去，“合作愉快。” “好。”冯一贤露出满意的笑容，“随风摇摆是一种优秀的能力，但从一而终也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后者可能招致毁灭，却也能够诞生奇迹。” “就让我们一起创造奇迹，兴荣帮也是时候改朝换代了！”说完，冯一贤把酒一饮而尽。 14:00 魔都大饭店内 “出来魔都时，我们都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混混，狂热地追求灯红酒绿的一切，名气，地位，遥不可及的爱情。”荣金山踏入阔别已久的魔都大饭店，对肖途感慨道，“别看徐先生现在威风十足，当年因为调戏这里最漂亮的舞女，我俩可是像狗一样，被十多个人围在巷子里打，徐先生在我的搀扶下爬起来的时候，一边用手上的泥巴掩饰着眼泪，一边对着远处的霓虹灯发誓，说总有一天会把这包下，现在看来，他倒是兑现了誓言。” 肖途若有所思地听着。 “只是舞女没有当年的好看了，但其实我爱的不是哪个女人，而是当年的心情。”不知不觉间，荣金山已经走远，“肖先生，我想点杯酒一个人在角落里喝会儿，重温一下旧日心情，在我主动献身之前，请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 二楼 “姓丁的！我二哥脾气好！但我可不一样！”男人扯着嗓子冲丁力犀喊道，“明明是你从中作梗，利用政府关系把我二哥的陶瓷厂搞垮的！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说完，男人拉开外衣，露出挂在身上的炸弹，“要不然，我就炸给你看！” 这人正是金山银海三兄弟里的荣三，而站在他身旁的文弱书生，则是他口中的二哥荣银海。 丁力犀倒不生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而后喷在了荣三脸上，“荣老三！20多年了，你每天绑着这玩意，嚷嚷着要炸要炸！你倒是炸一个啊！” 荣三瞪着双眼，朝丁力犀冲来。 丁力犀没后退，反倒把香烟接在了炸弹的引线上。 这给站在一旁的荣银海吓得不轻，连忙冲上前想拍灭火苗，但火苗早已窜进炸弹里。 “银海老兄别害怕，这些都是空壳子，里面啥也没有。”果然，几秒过后炸弹并没有被引爆。 丁力犀又点了一根香烟，“无能之辈才会靠这种自我毁灭的威胁来达成目的，而你荣三竟然靠这个混了大半辈子，你想想你有多无能。” 荣银海半躬着身子，“其实力犀哥接手陶瓷厂也好，我们哥俩水平不够，很容易把生意搞砸，这样对帮派也不好……” “银海！直起腰板来！”荣金山的声音随着他上楼梯的脚步声一起传来，丁力犀拿在手上的烟忽地掉在了地上。 “大哥？你出来了！”荣银海和荣三无不带着惊愕的神情，只是荣银海脸上显得有些复杂。 “今天不是新年庆典嘛，以往的恩怨我已经放下，也请丁兄弟不要介怀。”荣金山忙搂住冲过来的荣三，被撞出好几步。 “帮派正值用人之际，我很想念帮派的兄弟，也很想为徐先生效力。” “哎。”丁力犀摆手止住了荣金山的话，“当年多少腥风血雨，徐先生呕心沥血，魔都滩好不容易恢复了秩序，你此时出现，又是有何居心！” 荣银海也在这时站了出来，“大哥，你不会真的是回来找麻烦的吧？” “是的话你帮谁？”荣金山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放心吧，我在牢里待了这么久，斗争的心早已被磨平，无论如何我都是真心加入兴荣帮的，也请丁先生去叫叫徐先生。” “徐先生没空！” “你和他说我来了，他一定有空。” 荣金山话音刚落，徐先生就从丁力犀身后的房间出现。 “金山！”徐先生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右手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有什么事，可以来我办公室聊。” 二人一边寒暄一边走进房间，房间的角落里，徐志勋正盯着一页纸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