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别
树林间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临风而立。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傍晚已至，轻轻捏住了手里的东西，自言自语道：“应该就是这个吧。”随后便奔向远处的草房子。 “苏叔叔，您要的仙草我寻来了！”少年推开门说道，“您看看是不是。” “恩这么快就找着了呀，快坐下歇会。”边说边将他手中仙草化作气流渡进面前的人。 少年摇了摇头说：“还不算累，我娘怎么样了？” 那人抚摸着自己下巴，看着面前躺着的人，沉思道：“呼吸微弱，四肢僵硬，唉…活不了多久了。” 少年一下子露出悲痛的表情，道：“就算是仙草也不行吗。” “起死回生本就有违天道，更何况她已经大半个身子没入地府了，仙草对她来说作用不大。”苏九拍了拍少年的肩安慰道，“山头那么冷可别着凉了。” 少年痛苦的脸顿了一下，说：“我是在山脚采的。”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你娘…唉全靠她自己的造化了，我走了。”他说完一眨眼的就不见了。 少年诧异地看着他刚才的位置，回过神来慢慢地坐在了母亲的旁边，说道：“娘，如果我也有苏叔叔这么强的法力就好了，这样…这样我就能救您了。”他抓着母亲的手，忍不住哭了起来。 早已经习惯有亲人的陪伴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接受母亲即将离开自己这一事实呢。 少年就像个孩子一样扑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呜呜哇，呜娘！！” “咳咳咳，哭什么哭！你娘咳我不是还没死吗！”躺着床上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醒了，苍白着脸说道。 “娘！你没事了吗！”少年又惊又喜，快速摸了下母亲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她将手捏成拳头放在嘴边，轻咳道：“都说了没事了。” “娘，您真的没事了？”少年看着她容光焕发的样子不像假的欣喜道，“可是苏叔叔说这病很难活——” 她打断道：“你信他还是信我。” 少年哑口无言。 她看向别处撇撇嘴说道：“你苏叔叔就是瞎cao心，老娘可好着呢。”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来看向少年，郑重地说，“客莲啊，娘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害怕，我说的都是真的，千真万确的。” 徐客莲被这严肃的气氛感染轻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娘你说吧。” “欸，那娘说了啊，你其实不是我亲生的，是我…捡来的。” 徐客莲根本没想到她娘告诉他的是这么大的一件事，吓得猛地从地上站起，问道：“…什么？！！您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她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坐在床上说：“之前你还小没机会告诉你，先听我慢慢跟你讲嘛。” “我刚见到你时，你才呱呱落地，躺在小篮子里，不哭也不闹，见了我只会咯吱咯吱的笑，我想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哪个狗娘生的才会丢。于是我就起了私心要把你带回去养。你娘呢我没有找到，哎呀当时前面全是血，还有一条巨大的蛇的尸体，吓都吓死了，还哪敢去找。”她说着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不会怪为娘吧？” 徐客莲摇头，说：“娘，我明白的。” “诶行，你小子明白就行。” 娘说的话真是漏洞百出，如果真的害怕的话，就不会从那里把我带出来了，只会逃的远远的。那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装作不敢去呢？是因为不想？还是因为我母亲？嗯…血，蛇的尸体，难道是说母亲已经遇害了！所以…娘才会骗我？让我以为她没有去找，就是怕我知道真相，白白高兴一场吧。 徐客莲抿了抿唇。突然一道冰冷的触感从脖子传来，伸手一摸竟是个画着蛇的玉佩。 他瞪大双眼看着母亲，惊喜道：“娘，这是送给我的吗？” 她眨了眨眼说：“对啊，娘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成长，以后娘不在了，它就可以替我护着你了。” “娘…” “好了好了都那么晚了还让不让你娘睡了，你不困我可困死了，明天娘带你去集市上买好吃的…”她轻轻念叨着，拉起被子罩头上睡了。 徐客莲笑着将桌边的灯吹灭，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太阳刚升上山头，徐客莲就醒了，他悄悄跑到另一个房间，看着还在睡的老母亲，并没有要叫醒的意思，替她整了整被子，就出去做早餐了。 他用昨天剩下的饭菜熟练地做了几道配菜。看着热气腾腾的两碗粥，徐客莲心情非常愉快，他想了想，直接喊还是走过去呢？还是喊好了，每次一喊娘就来的飞快。 他忍笑着喊道：“娘！吃饭了！再不吃就没了哦——” 接连喊了两次，也没有回应声传来。徐客莲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房间，疑惑道：“吃饭了——怎么还没来？” 他放下手里拿着的勺子，一步步朝里面走去。轻轻推开了门就看到母亲躺在被窝里。徐客莲无奈地拍了拍她：“还不起吗？”但是被子里的人仍旧还是没有回声。 难道说？！娘已经—— 不会的不会的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徐客莲思绪纷乱，猛地掀开被子。颤抖地将手指探在人中处，母亲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失魂落魄地摔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为什么就信了娘会没事…娘你怎么能骗我呢，不是都说好了一起去集市的吗…我只有娘一个人了，如今您也离开我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呼～” 这时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把徐客莲吓了一跳，他戒备的盯着那道黑雾看。直到那黑雾慢慢退散露出轮廓，才发现是熟悉的人。 “原来是苏叔叔…”他赶紧低下头用衣袖擦了擦脸，哽咽道，“唔娘…还是没了…” 苏九心里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道：“唉，都是苦命的人啊…” 徐客莲抓着母亲的手没有说话，任由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中掉下，很快衣襟湿润了一片。 那人摇了摇头，不忍地朝屋外远去。 床上的身体也没有一丝动静。毕竟人都已经死的彻彻底底了，又怎么会有醒来的奇迹呢？ 他失望地看着某处，眼神呆滞。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回过神。 娘的病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天生的，是从我小时候开始存在的，它总是时好时坏的，不像寻常的病，是那种好的时候看不出一点问题，坏的时候要人的命。苏叔叔就是从那个时候陪在我们身边，让娘的病不那么频繁。而为什么会有这个病，可能就只有苏叔叔和娘会知道了。如今娘…… 他悉心安置好了母亲，便起身朝屋外那人走去。 那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问道：“好了？” 徐客莲点了点头道：“苏叔叔找客莲有什么事吗？” 苏九没有回应，反而是从手中依次变出各式各样的东西，如吃的、用的、钱，装成包裹递给了他。 徐客莲摇着头，连忙推拒了面前的东西，说道：“苏叔叔，这我不能要，您已经帮了我这么多了。” 苏九打断道：“这不是我的，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吧，我走了。” 徐客莲接过抛过来的包裹，看见他准备走的动作，赶紧说道：“苏叔叔！等等——” 苏九听见他的话，回头问道：“怎么了？” “苏叔叔能不能告诉我，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您一定知道的！”少年着急地说着。 苏九摸了摸鼻子，妥协地说道：“好吧，你娘的死确实不是因为病，而是妖魔所伤。” “妖魔…怎么会…” 徐客莲说着突然朝苏九跪了下去说道：“苏叔叔，肯请收客莲为徒。” 苏九皱起了眉头，为难地说：“你是要替她报仇吗？…抱歉我不能收你为徒。” 少年颤抖地握紧拳头，脸色涨红，好看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狼，露出凶神恶煞的眼神，吼道：“为什么？那是他们该死！这是我娘！他们怎么能…”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咬住嘴唇，好让自己不那么失控。 苏九看他平静了下来，才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是我自己不想当师父，不关你的事。”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本很厚的书，“这个给你，挺适合你修炼的，好好加油。” 他摸了摸少年的头，没有再停留，很快离开了。 他走后，少年小心翼翼地将秘籍放进了衣服最里面的夹层中，拍了拍弄出来的褶皱。 随后将屋里屋外都收拾了一遍，锁了门。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娘还有她最喜欢的东西埋在了一起，立了块碑，写了字，磕了三个响头。 “娘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徐客莲抓起手边的包裹，回头看了一眼这生活了好久的地方，又踏上了修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