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中秋月明（四）
自从朱元璋入主金陵，将金陵改名为应天以来，施政仁和，对百姓也是秋毫无犯，所以应天这段时间的发展也是相对稳定平和的。尽管小明王这个时候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但实质上，应天的人们早已把朱元璋当做是皇帝一般。 朱元璋下的命令是与民同乐，无非就是一种亲民的活动，但是老百姓却把这次活动看的十分的重要。于是，虽然只有仅仅几个护卫的陪同，没有太大的依仗的朱元璋，站在街头接受着道路两边老百姓的拜礼。 几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头正准备颤颤巍巍的跪下行礼，朱元璋连忙过来将他们扶起。 “老人家，您这样真是折杀朱元璋了。” “殿下当的起！”一个老者说道：“老朽今年七十有三，前半辈子在蒙古人的统治下活的猪狗不如，晚年又遭逢乱世家破人亡，四个儿子死的一个不剩，现在就剩下一个孙儿传递香火，正是殿下入主应天，才免得我们祖孙二人饿死街头，殿下，您就让老朽给您磕个头吧。” 说着又要跪下。 朱元璋哪里肯让这些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跪下行礼，且不说长幼有序，一旦让这些老人给自己跪下，那么自己辛辛苦苦这些年的名声将当然无存，天底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 几个护卫过来帮忙，这才将那些老人扶了起来。 “老人家，朱元璋也是百姓出身，老百姓的苦痛，朱元璋亲身体验过，哪里不明白，老人家心里边要说的话，老人家要是感谢朱元璋，那么就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看着更多人也健健康康的活着，这就是对我朱元璋最大的信任。” 几个老人泪眼婆娑，一边向朱元璋拱手称谢，一边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 一个老人端过来一个盘子：“殿下若是不嫌弃，能否喝上一杯老朽亲自酿的米酒？” “长者赐，不敢辞。”朱元璋直接端起酒杯：“也敬各位长者，健康长寿，青松不老。” 周围那些老百姓一个个轰然叫好，等到朱元璋喝下了那杯水酒，就七嘴八舌的嚷嚷开了。 “殿下，尝尝我家的汤圆吧。” “殿下，请品尝我家的美酒。” “殿下……” “殿下……” 看着人们一个个兴致高涨的样子，朱元璋也是打心里高兴，慢慢制止了老百姓的声音。 “各位，不急，不急。”朱元璋笑道：“离天黑还早，咱们有的是时间，东西可以慢点吃，酒也要慢点喝，不然这天还没黑，咱可就醉了！” 百姓们纷纷笑了出来。 朱元璋让几个护卫从旁边的商铺里借了几条凳子出来，放在路边让那几位老者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到一旁和那几位老人聊起天来。 要想了解老百姓的生活所需，那么就要听听老百姓的声音。朱元璋和几个老人聊得特别开心，问了她们有关生活、农贸等问题，那些老人们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话里话外的都在感激着朱元璋带来的好处。 不远处，在一处店铺的二楼，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从窗子上的缝隙里边盯着朱元璋。浑然没有发现，身后已经站着的文越。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这二人才猛的回头，只是刚一回头，两把锋利的短刀已经划过他们的咽喉。 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白面无须的中年人爬了上来，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哎哟，累死了……” 文越把短刀放在尸体上，在那两句还在颤动的尸体上擦着刀上的血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些事情我一个人足够！” 白胖中年人呵呵笑着，眼睛眯成两条缝：“文总管，你好歹也给我留一个表现的机会呀，这楼梯这么高，爬上来都得喘半天！” “楼下清理干净了？” 白胖中年人有些尴尬的把沾了血迹的胖手藏进袖子里：“干净了，干净了。毛骧那帮小崽子办事儿，马马虎虎的，能活到现在，也得亏主子心肠宽厚。” 文越手轻轻一抖，两把短刀已经藏到袖子里：“最近这几天一边城里边儿，白莲宗的眼线越来越多，光是毛骧他们根本应付不过来。” “刚刚审问了一下其中一个，是白莲宗十长老的一个弟子，知道的不多，只说了白莲宗一些好手过来办事，但是具体办什么却什么都不知道，看来应天城里边还藏着白莲宗的人呢！” 文越看着朱元璋已经站起来准备和那几个老人告辞，于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走吧！” 二人从后面的窗户上翻身出去，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一两丈高的地面上。 正准备混入人群中去，却听见围墙上传来一个声音：“我还说怎么能见着文总管，原来是跑这来抢我的活！” 二人立刻停住脚步，瞬间目光转向了围墙之上。 上官云坐在围墙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二人。 文越不说话。 白胖中年人却笑道：“原来是上官将军，听说您今天休息，怎么也有雅兴跑到这儿来了？” 上官云歪着头看了看那个白胖的中年人：“我还说一个胖子怎么有这么好的轻功？原来是当年的草上飞，真是失敬了。不知道现在你改叫做什么名字了，怎么凑巧吃一碗饭？” 说着上官云做了个手势，像是在行礼。 白胖中年人依旧笑眯眯的说道：“都是些成年往事了，不说也罢，倒是这两年听说上官将军风头正盛，心里边儿早就神交已久了。” 上官云撇了撇嘴：“那我以后可得小心着点，说不定哪天早上起来东西就丢了。” 白胖中年人说道：“上官将军言重了，咱俩现在都已经是正经出身了，杂家曹锋，现在是吴王殿下的内官。” 上官云愣了一下，说道：“怎么好好地飞贼不当，跑到这儿来当起了太监？难道你也是自己动的手？” 这话说的就很恶毒了，几乎同时把文越和曹锋都给得罪了，顿时二人身上煞气乍现，刚跨出一步，上官云已经翻滚过墙去，不见了踪影。 “上官云怎么在这里？” “他和白莲宗有仇！”文越淡淡的说道：“若是让他护卫在主公跟前，反而遇不到这么多白莲宗的人！” 朱元璋笑着朝街上的百姓攻拱手作别，谁也没有注意到跟前不知不觉的凑上来一胖一瘦两个人，看似两个普普通通的下人，却将朱元璋护卫得严严实实。 —————— 慕容正有些不务正业！ 朱元璋没有给他发一些命令，苏红袖有被叫到吴王府中陪着马夫人，栖霞山那边爷爷正在给他张罗着纳妾。可在这个时候，慕容正却跑到了燕子楼来。 赵惜弱将一盘子切的薄薄的羊rou全倒在火锅里面，用筷子拨了几下，抬头就看到慕容正进来。 “哎呀，正哥，你可来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慕容正坐下来，调了一碟子蘸料，从里面捞出一筷子羊rou：“三楼的火锅，都已经排到年后去了，你是怎么把中秋节这一天弄到手的？” “我找到了那个订了火锅的商人，给他出了十倍的价钱。” 慕容正叹了一口气：“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 赵惜弱笑嘻嘻的说道：“上次在大都你烤的羊rou有那么好吃，这次弄出来的这个火锅味道更好，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的，我回去之后也经常做来吃。” “这里面用到了独门秘方，素不外传，要是你想吃也只能到这儿来了，要是你把这东西带到了大都去，这儿就卖不出去了。” 赵惜弱点了点头，又丢了一把青菜进去，一边用筷子翻挑着火锅里面的食材，一边说道：“大哥的病似乎好了很多，这几天不仅睡得很好，而且也很少咳嗽了，昨天还外出走动了一圈，要是继续用你那个药，恐怕真的可以好起来。” “不是我打击你。”慕容正一边夹菜一边说：“你大哥病根很深，光靠青霉素估计也不能完全治好，肯定会落下一些病根，即便现在治好了，过上个三五年也会复发。青霉素用的时间久了，身体会形成抗药性，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赵惜弱筷子在空中滞留了一下，脸上的欢喜褪去，眼眶中渐渐渗出泪水，伸手从旁边拿了块帕子轻轻的擦着眼泪：“你这火锅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辣的我眼睛里都流眼泪了。” 慕容正吃着羊rou：“今天晚上估计会有些事情发生，吃完饭以后你就回到医馆去，直到明天天亮再出来，如果有什么……要是有个万一，就立刻离开大都，我想你哥哥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把后路想好了吧。” “嗯。”赵惜弱点了点头：“其实今天叫你过来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一来你今天纳妾，算得上是喜事一件，恭喜你啊。” 一说到这个，慕容正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赵惜弱从旁边拿出一壶酒：“这种酒是我采了春天的桃花酿的桃花酒，不是什么烈酒，要不要尝尝？” 慕容正端起一个酒杯递了过去，赵惜弱慢慢的将桃红色的酒液倒进杯中。 确实不是烈酒入口绵柔，夹杂着一股桃花的香气，略带苦涩。说不出来的味道，有些奇怪。 “二来……”赵惜弱深吸了口气：“大哥和我准备回大都了！” “要走？”慕容正抬起头：“难道你们这次出使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你可别忘了我哥哥只是副使！”赵惜弱笑了出来，脸上浮现出两朵桃红，可能是刚刚喝了酒的关系：“其实这次初始并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只是谈谈双方的一些贸易，以后北方牛羊就可以运到南边来卖了，南边的一些粮食也能运到北方……你们这儿的羊rou太柴了，没有北方的羊rou好吃。” 慕容正笑了出来：“那你还吃那么多，我看你都吃了好几盘子了。” “你这个人做生意太jian诈了，这么小的盘子也敢卖那么高的价钱！难道你们这些有钱的汉人都是傻瓜吗？” “这你就不懂了，他们肯出一千银子来吃火锅，自然不会担心一盘子羊rou多少钱。”慕容正又喝了一口酒，总感觉酒里面有股奇怪的味道：“下次我教教你怎么去酿一些好酒，你二哥不是一直想喝烈酒吗？等你学会了，你酿给他，这样我觉得他就不会那么想弄死我了吧？” “这酒，好喝吗？”赵惜弱笑颜如花：“是我亲手酿的。” “还不错。”慕容正咂咂嘴：“就是感觉里面有股奇怪的味道，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赵惜弱笑着又给慕容正倒了一杯：“你说是我漂亮还是你家里的那两个小妾漂亮……” 一杯桃花酒下肚，慕容正也开始觉得体内深腾起一团烈火，抬头看向赵惜弱，只觉得赵惜弱双眼之中流露出无限风情，面若桃花姿态万千，娇嫩的双唇十分诱人，然后便觉得赵惜弱的声音由远及近，充满了魅惑。 “你更美……”慕容正使劲晃了晃脑袋，拿起酒杯来，也觉得酒杯上面重重叠叠的影子有些眼花：“这酒……有问题！” 赵惜弱凑过来，伸出双手揽在慕容正肩上，呢喃着诱人的声音：“我这么美，难道你不想拥有吗？” 慕容正伸出手，使劲儿的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有一丝清醒的感觉，但很快，赵希若身上淡淡的幽香，混喝着桃花酒的酒香，将这仅有的一丝清醒冲荡的干干净净…… “你在酒里下了药？” 赵惜弱已经贴在了慕容正身上，嘴唇贴着慕容正的脖子，呢喃的声音传到耳中，一股热气也在脖子上撩拨着：“我不管你有几个女人，但是现在你只属于我……我也只属于你。” 扑通一声，二人直接翻滚在地上。慕容正紧紧的抱着赵惜弱，几乎可以听到他身体深处传来的心跳声，那心跳声越来越清晰，很快又变得不可琢磨。 “正哥，你要了我吧……” 霎时间，慕容正迷乱在一片没有自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