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危机意识
“丫头，你可想好了？” “这件事，师父做主就行。”杜若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徒儿是您救回来的，您安排就行，徒儿没有任何意见。” 李鬼手说道：“别的不说，慕容家也算是良善人家，慕容正，他也很喜欢你。” 杜若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慕容正的时候，和上官云那种惊诧不同，慕容正的眼光中确实没有一点点对自己的讨厌。以前因为这双眼睛，那些无知的人们会朝自己扔各种脏东西……慕容正没有讨厌自己，这一点杜若非常清楚，至少到现在为止，慕容正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丝对自己的反感。 只是，喜欢？ 李鬼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从很早以前就绝了嫁人的念头，可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 “徒儿并没有说不嫁，只是在担心徒儿嫁人之后，师傅年迈得不到照顾。” 李鬼手眼圈红了一些：“徒儿啊，你莫要为为师担心，为师已经把后半辈子都想好了。” 杜若看了看李鬼手：“师傅打算留在栖霞山？” “嗯，带着你漂泊了半辈子，你嫁人了，师傅也不想一个人再去浪迹天涯，待在这儿安安心心的研究几年医术，等你生了孩子，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吧。” 杜若眼睛有些湿润：“师傅不是一心想要收集天下药材遍编立成册，然后出书立传吗？何苦为了徒儿……” “你多心了。”李鬼手呵呵笑着：“你那未婚夫婿精明着呢，将来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我留在他这儿，仗着他老丈人的身份，就不信他帮我办不成这些事！更何况这小子似乎知道很多偏门道理，说不定对老夫的医术有些帮助。” 杜若听李鬼手这么说，便起身走到李鬼手面前，慢慢跪了下去。李鬼手并没有阻止。 “丫头啊，你可要知道，慕容正没有娶妻……” “徒儿并不想要什么名分，若是他能帮助师傅完成《百草经》的编撰，徒儿就是给他为奴为婢，也毫无怨言。”杜若抬起双手施礼：“徒儿自幼被弃，师傅就是徒儿的再造父母，这一拜，拜谢师傅的养育之恩！” 说完，慢慢拜倒。 李鬼手喟然长叹。 杜若再次下拜：“这一拜，拜谢师傅多年教导。师傅没有嫌弃徒儿是女儿身，将一身医术，倾囊相授，徒儿此生不忘！” “老夫一生醉心求医，一心比肩扁鹊华佗，蹉跎半生，才知道你是老夫一生最大的成就。你若是男儿身，必可名留史册……哎，嫁人之后一定要好好相夫教子，莫要失了本分。” 杜若再拜：“师傅之命，徒儿不敢违背。” “好了，你出去吧，去见见慕容正，中秋之后你们便成亲。” 杜若抬头，泪珠涟涟。 慕容正这时候正在接见一个人——栖霞县县令何大奎！ 何大奎并不是文人出身，曾经是朱元璋的亲卫，朱元璋曾经有亲临战场的时候，何大奎一直跟在左右，朱元璋的亲卫军换了一波又一波，死了一批又一批，而这个何大奎是硕果仅存的一个。奈何没有什么太大的功劳，也没有什么过人的能力，朱元璋只好把他安排到栖霞县。 不过，何大奎这个县令当的并不自在，虽然有中朱元璋给派来的文官帮助自己处理一些内务，但一点点风吹草动的事儿，总是让他心惊rou跳。上次慕容郃带着一千多江湖好汉到了栖霞县，就让他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大人，下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求到大人头上。”何大奎弓着身子：“殿下治下，百姓渐渐趋于安定，粮食一年比一年多，栖霞县土地贫瘠，只能种出那么点粮食来，看着一年年的跌下价去，下关也是心痛万分。” 慕容正觉得何大奎并不仅仅是心痛，他肯定难过的经常薅头发，因为这个中年男人已经开始谢顶了，头发虽然竖了起来，但依稀可以看到铮光瓦亮的头皮。 “何县令无需多礼，咱们在一个地方呆着，自然得一起把这儿的经济搞起来，不过你这个法子却让我也难办了。” 何大奎来找慕容正不为别的，就是希望慕容正能帮忙处理掉县里面剩下的几千石粮食！ “大人年轻有为，计谋百出，肯定是有法子的！”何大奎说道：“不瞒大人，栖霞县有三万八千名百姓，仅仅在半年之间，就五里水这一带就增加了三千多人口，下关原本还担心这一带百姓增多粮食会不够吃，谁都要想大人竟然解决了粮食的问题，而且还带动老百姓养殖种菜，使得今年还有了富余，其他乡里的乡老一个个的都求到了下官头上，下官也是为难。” “何县令既然这么说了，若是拒绝反倒不好。”慕容正说道：“正巧中秋节之前有个集市，可以进行一些货物的买卖。何县令就在那个时候把粮食运过来吧，我帮你找人卖出去。” “下官在此，谢过大人！” “何县令客气。” 看着何大奎心满意足离去的背影，慕容正脸上的笑意，慢慢的变得阴冷起来。 “老赵！” 赵老四过来：“少庄主。” “去查一查，为什么栖霞县其他地方这么着急出售过冬的粮食。” “好嘞。” 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前和这个何大奎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即便是自己爷爷带了那么多江湖好汉过来，何大奎还是绕过自己，直接禀报了朱元璋。而这一次仅仅是这么一件小事就过来和自己商量，那么背后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容正现在和谁做生意？自然是沈家兄妹！沈家兄妹的父亲是谁？自然是曾经和张士诚交往甚密的沈万三！现在和张士诚开战的人是谁？自然是朱元璋！ 想通了这一点，慕容正便开始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感受到危机的不仅仅是慕容正，苏红袖也是如临大敌！ 一开始的时候，苏红袖确实感觉到了杜若带来的危机，再三确认，慕容正对杜若没兴趣之后，也就慢慢的放下心来，这段时间和杜若相处也算是平静。女人就是这样，一旦不是情敌，那么便会慢慢发展成好朋友，可是正当放下心来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慕容正对她这个闺蜜下手了。 防火防盗防闺蜜！此言不虚。 苏红袖回来了！ 作为小妾，苏红袖是没有权利和资格来管丈夫纳妾的行为的，更何况这门亲事是慕容正的爷爷亲自定下来，她也无能为力。所以苏红袖就把气撒在了慕容正的身上。 一边捶打慕容正，一边嘴里哼哼唧唧的，满脸的难受：“我就知道你这个臭男人没安好心，你个没良心的，有我还不够吗？” 慕容正叹了口气，捉住苏红袖的手：“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唉，自古以来都一样…… 苏红袖气鼓鼓的坐在旁边，慕容正则是有些无奈。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这么说你把杜若姑娘都看光了？所以爷爷才让你娶了杜若姑娘？” “不一定。”慕容正说道：“爷爷和李鬼手好像之前就认识，这段时间以来，李鬼手好像一直待在栖霞山，哪儿都没有去过。” “你的意思是爷爷和李鬼手有意撮合你们？” “嗯……有可能。” 苏红袖睁睁的看了看慕容正：“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你会发现我脸皮更厚的。” 苏红袖平平叹了口气：“其实吧，在之前爷爷就曾经找过我，提起子嗣的问题，说咱俩成亲这么久了，没有半点喜讯……” “这事还得怪我瞒着你。”慕容正说道：“不过你放心吧，杜若姑娘进了家门之后，我会以礼相待……” “妾身又不是妒妇。杜若姑娘治好了你的伤，也算是你们之间的缘分，可是咱也不清楚人家是什么个意思，糊里糊涂的就嫁给你了。”苏红袖说道：“倘若杜若姑娘心里没你，那不是白白的坏了人家名节？” “其实有没有我根本不重要。杜若姑娘醉心医道，在嫁给我之前，人家就早就一心嫁给医学了！既然这件事没有周转的余地，那我就全力帮助她医学上的事情。” 苏红袖又哼了一声：“我现在得把你给看住了，要不然又得出去沾花惹草。” “我什么时候沾花惹草了？” “还说没有？那个蒙古郡主现在还在驿馆天天等着你呢！” 一说到赵惜弱慕容正就牙花子疼：“这件事儿咱们先不说了，好吗？你也清楚眼下的这个局势，我跟她似乎没什么可能……” “那你还答应人家娶她？” “哎……” “别老是唉声叹气的。”苏红袖说道：“医馆那边传来消息，赵惜弱那个哥哥这两天病的快不行了，殿下早在五天前就快马给元廷发了信，可是至今还没有收到回信，看来蒙古人就是打算用他哥哥的命来开战。殿下这几天也是愁的不行。” 慕容正皱着眉头：“殿下愁什么？他不是拍了常大哥……” “嘘！”苏红袖立刻制止慕容正说下去：“之前我回来的时候，殿下专门找到我，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慕容正有些愣神。虽然现在自己在给猪老板工作，可是朱老板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神秘的安排过自己。 “什么事？” “常大将军根本不在边境！” “什么？”慕容正大惊：“那常大哥现在在哪儿？” “殿下没说，不过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能救治阿斯兰，那么尽力去救治疾病，是救不活也要想方设法的拖着，别让他在这几天死了。” “殿下是这么说的？” “对啊，我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事呢？”苏红袖疑惑起来：“而且殿下对我下了封口令，这事只能对你说！” 慕容正站了起来，一边来回度步，一边将朱元璋告诉他的这些事慢慢消化起来。 朱元璋肯定准备做一些事，所以才留了常遇春作为后手，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呢？应天城最近风声不对，肯定要出事情，之前追查白莲宗杀手的视线再也没了消息，这几天？这几天有什么事呢？ 苏红袖看着慕容正陷入沉思，也不再打扰，便悄悄的走到一旁，打开自己的首饰盒。自己虽然不是当家的大娘子，但是迎接新人肯定是要准备见面礼的。自己不怎么戴首饰，挑几件好的送给杜若吧。 慕容正忽然眼睛亮了起来——看来朱元璋准备对朱元璋下手了。现在整个应天城的兵力被抽掉一空，剩下的自然由城防营和殿帅府统领。城防营最高长官徐孝玉已经随军出征，自己和上官云就算是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了，更何况自己和上官云还担任着另一个职务——内卫府指挥同知。要是朱文正有所行动，那么首先就肯定要除掉自己和上官云。 想通了这件事，慕容正便有了打算，回过头来就看见苏红袖在那里一件一件地挑选着首饰。苏红袖偏爱蓝色，但还是挑出了几件好看的蓝宝石首饰放在一边。 这傻姑娘，就是嘴上逞强，但是心眼儿还是很好的。 悄悄走过去，从背后搂住苏红袖的腰：“你不生气了？” “有什么好气的？杜若姑娘人很好，以后和我也是姐妹。只可惜我们两个都得伺候你这个臭男人！” 慕容正。把嘴轻轻凑近苏红袖的耳垂，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小声说道：“那今天晚上要不要先伺候一下我这个臭男人呢？” 苏红袖浑身如同触电一般抖了一下，回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慕容正，脸上如同火烧一般：“哎？你……” “咱们俩成亲这么久了，好像还没有……” “今……今天……” 慕容正没等苏红袖说完，拦腰将他抱了起来。苏红袖下意识的搂住慕容正脖子，眼神中带着三分娇羞，七分惶恐。 “我……我还没洗澡……” “我也没。” 苏红袖羞恼的捶打了一下慕容正：“臭男人！” 慕容正哈哈一笑，抱着苏红袖向床边走去。苏红袖慢慢的把头埋在了慕容正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