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去和留
朱元璋发怒了,自己老婆孩子差点让人给杀了!前几天看着陈友谅的尸体还大发感慨,今天就让人剁碎了喂狗。连带着毛骧也因为护卫不利吃了挂落,要不是马夫人求情,估计脑袋都得割下来,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拖出去打了四十军棍。 蓝玉开开心心的去观刑去了。 徐达等一干众将扒了陈友谅的衣服,风尘仆仆的又杀回湖上去,这个时候,陈友谅身死的消息,无疑是对负隅顽抗的汉军最大的打击。 “什么?郭威他们杀的陈友谅?”马夫人显然对自己这个弟弟的能力充满了怀疑:“莫不是……” “如果是郭威单独一个,我倒不相信其中的缘由,可是他们几个人言之凿凿,而且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我不相信。” 马夫人眉头深皱,叹了一口气说道:“郭威没有什么才干,反而嫉贤妒能,好色贪财,这几年来没少捅什么篓子,好在我还能管着他,如今他立下这般战功,你若赏赐他什么,反不是助长他的骄横之心?”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朱元璋道:“这一场战争下来,我们可以说是完全站住了脚,手下的那些兄弟们,哪个不是刀头舔血以命搏命。过几天咱们回到应天就得赶紧立个章程出来,该赏赐什么人赏赐什么东西或是封什么官儿……对了,我听说那个上官云为了救你们受了重伤。” “哎……这年轻人身上原本就有伤,碰上个厉害的对手……说来也是可怜,郎中说没有个小半年都恢复不过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这是你的救命恩人,该好好酬谢一下?” “我的?”马夫人看着朱元璋,语气中有几分质问的味道:“难道不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吗?” 朱元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毛骧肯定说了什么:“看来毛骧这棍子挨的少了!” “不仅仅是在湖上,要不是标儿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路上还被人家给救了!” “这俩小兔崽子,我都告诉过他们,不准再提这事儿的。” “人家俩在湖上救了你,接着来搬救兵的时候来回奔波,还从来没有提一句。这种人可比你身边那些拼命揽功劳的手下兄弟强多了!” “对对,都该谢谢。”朱元璋无奈,只得认同马夫人的话:“那你说说该怎么谢?” 说到怎么去酬谢二人,马夫人也犯了难:“这两个年轻人看上去品性比较好,如果给他们些钱财,会不会辱没了人家?” “那倒不会。”朱元璋想到在湖上的事便笑了出来,对马夫人说道:“在湖上的时候,常大将军可给了那个上官云一大笔钱,这笔钱最终还得我来出。” “那,那个慕容正呢?” “这个人有些难办呀……”朱元璋神情有些惆怅:“虽然常大将军三番两次向我求关给他,可是看人家那意思表现的不冷不热,似乎对这些是看不上的,这些个江湖上的人都有这么些臭脾气。” “那他现在什么官职?” “应该是前军将军了吧!” “在官职上不能再封赏他了,他年纪轻轻已经做到这个地步,足够招人眼红的了。不如这样,你把这些封赏给常大将军,让常大将军去谢他,毕竟他们两个人比较熟络一些。” 朱元璋想了想,点了点头:“常大将军此次立下大功,我就破格提拔一下,再赏赐他些钱财,让它转赠给这个慕容正也算是咱酬谢过他了。” 马夫人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面带愁容的说道:“你这跟陈友谅打仗的时候,张士诚还不忘了在背地里捅刀子,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朱元璋明白,马夫人是担心自己再次遭到刺杀,可是一想到在卧虎岭的那次刺杀很可能和朱文正有关系,朱元璋就感觉事情远没有马夫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情不自禁的眼睛望向了营帐外。 但愿文越不要带不好的消息来。 月上中天,朱元璋刚刚安顿好妻儿休息,便有手下来报告他,文越求见! 毛骧一瘸一拐的将朱元璋营长外的侍卫全部赶到十丈以外,这才让文越一个人走进朱元璋的营帐中。 朱元璋灯下通红的眼睛盯着文越,只是说了一句:“把查到的都说出来!” 文越拱手道:“我追着那些参与的血卫,发现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潜藏在附近的村镇里面,似乎在等待着进一步的指示。过了三天就有人联系了他们,我又跟着那个人趁他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时候,将他打晕,带到一个僻静之处,从他嘴里确实掏出一些事情来?” 朱元璋看文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慢慢的沉下去:“是他的人?” 文越点了点头:“是府上一个负责采买的管事,明面上的任务是到江西采买一批瓷器。不过他知道的内容也不多,他只是奉命在某个地方和一些人接头并转交给他们一封信,至于信里边的内容,他也没看。” “人处理干净了吗?” “被毒蛇咬死了。” 朱元璋长长的呼着一口气,伸手端起手中的茶杯也不自觉的颤动着。文越看到朱元璋这个样子,便将眼皮垂下来。他非常熟悉朱元璋,此时的朱元璋不是因为害怕或慌乱,而是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 良久之后,朱元璋渐渐的平复下心情来:“血卫呢?” “那些人一分为二,一部分人来了泾江口大营,另一部分人我追了过去……”说到这儿,文越又换了一种语气:“我应该追着来大营的这些人的。” “不怪你!”朱元璋放下手中的茶杯:“那些人去哪儿了?” “湖州!” 朱元璋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张士诚没有胆子在战场上出兵,却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来。看来我还高看了他几分。”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 文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告退出来。 见文越从营帐中出来,毛骧一挥手,原本撤离出十丈之外的侍卫,纷纷回到原位上去,团团将朱元璋所在的营帐围起来。 “文总管,主公有什么安排没有?” 文越说了一句“没有”,就转身离开了。毛骧看着文越离开的背影,咬着牙吸了一口凉气,前一段时间自己还在嘲笑蓝玉挨了军杖,没多久就轮到了自己,自己得装着硬气一点,免得再被蓝玉嘲笑。 现在主公就在营帐中,自己一定得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张得开开的,随时注意任何风吹草动。 如果说自己是主公信任的人,那文越是绝对是亲信中的亲信!这个人身上秘密有很多,自己不会过问也不敢问,否则绝对会死的很惨。 文越站住脚步,看着远处在月下说话的慕容正和上官云,不觉留了几分心,虽然隔的比较远一些,但只要自己静下心来,凭着自己的武功修为,还是可以听得清他们说什么的。 这两个年轻人……说不定可以从他们身上知道些什么。 只是耳旁却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文越把脸扭过去,就看到三两个士兵拖着一口麻布袋正走过来,麻布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的挣扎着并发出呜咽的声音。 那几个士兵看到的感觉,立刻停下手中的活:“文总管!” 文越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那口麻袋上,然后又看着几个士兵。 “回文总管的话。”一个士兵胆子稍微大一些,但是对上文越的目光说起话来也有些磕磕巴巴:“这里边是条狗,不知道今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直叫唤,几个兄弟看着心烦的,想把拖到大营外面杀了……” 文越的脸色有些缓和:“夫人有孕在身,大营中不要沾血腥。但这畜生叫唤的着实让人心烦……” 士兵正想说什么,文越忽然抬起一条腿来,迅速在内口麻布带袋子上一踩,原本还挣扎着发出呜咽声的东西,立刻没有了动静。 那几个士兵吓得浑身发抖。 被这几个士兵一闹,文越也没有了打算监视慕容正和上官云的心思,便召绕开那几个士兵,直接离开了。 “吓死我了。”一个士兵松了一口气:“文总管总是让人感到害怕。”
“嘘,不要命了……” 士兵立刻会意把嘴闭得紧紧的,突然又说道:“这条狗咱们扔哪儿去啊?” “扔什么?这年头吃口rou容易吗?文总管替咱们下了手,咱就不用到营外去了,找口锅赶紧把狗rou炖了才是,叫几个熟络点的兄弟们过来,天寒夜重的也好暖暖身子……” “啊……你们要吃这条狗啊?这条狗可是……” “怕个屁呀,咱们是吃狗rou,又不是吃狗肚,你是不知道狗rou的滋味儿……香啊!” —————————————— 人类的历史文明存在了多久,对社会自然崇拜就有多久,在这种自然的崇拜之后,便衍生出来了宗教。中国历代王朝对邪教的管控从未放松过。 “白莲宗竟然已经派了杀手来行刺吴国公夫人,说明他们是铁了心的和张士诚站到一条船上了。”慕容正说道:“我想这一次吴国公肯定是对白莲宗动了怒,恐怕用不了多久,针对白莲宗就会有所动作。” “你想让我留下来?”上官云靠在一根旗杆上,两手抱在胸前:“昨天晚上的时候,那个叫毛骧的就想拉拢我。” “你同意了?” “没有!”上官云说道:“现在跟着吴国公干,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刚刚打赢了陈友谅,还有张士诚兄弟,还有元廷,哪个不是他全心全力才能着手应对的。” 慕容正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朱元璋在接下来恐怕还得做持久战的准备。 “你打算留下来?” “嗯。”慕容正点了点头说道:“爷娘新粮食只有一个非常有实力的人才能帮我推广,吴国公出身微寒,他会把这件事当成一件头等大事。” 正在说话的慕容正和上官云,看到苏红袖过来,便停止了交谈。 “苏将军!” 上官云不认识苏红袖,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 苏红袖拿出一份文书递给慕容正,道:“这上面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下面写一下名字。” 慕容正接过那份文书打开一看,是傅友德写的行军报告,上边详细的写了慕容正、苏红袖、郭威等人在窑子林伏击的战果,包括俘虏多少士兵,截取多少脏物等都有详细的记载,甚至还特别强调了几人对战张定边的情形。慕容正知道这是一封请功的文书,其他人都已经在下面签了字,只剩下自己这里还没有写。 慕容正接过苏红袖手中的笔,在下面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苏将军,这两日吴国公在忙些什么?” 苏红袖想了一下,答道:“主公这两日在处理一些私事,你有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这些时候多有叨扰。也曾多次听说吴国公威名,想拜会一下。” “我会替你转达的。” 苏红袖说完,从慕容正手中拿过那份本书,转身便离开。走出去一段距离,回头看了一眼慕容,正发现慕容正还在看着他,便立刻转身,脚步比刚刚快了几分。 上官云贼兮兮的笑着:“行啊你!” “怎么?” “这姑娘无论是从身段还是样貌,那绝对是上上之选,你这家伙艳福不浅啊!” “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 “本公子万花丛中飞身而过……”上官云指着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毒着呢。我刚刚目测了一下她的身高,正好是头顶到脖子的九倍身段这么好,相貌能差到哪儿去,难得啊!这是不是才是你想留下来的理由啊?” 慕容正嫌弃的看着上官云:“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这话的时候,那种表情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上官云翻了翻白眼:“跟你这种修道之人说这种话最是无趣,比对牛弹琴都好不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