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放开那个女孩
张士信等人带着那个少女,在夜色中奔行了两个时辰,下了山便在山脚下会和了接应的人。 “二爷,马车准备好了!” 张士信看了看马车,随手指了指一个属下:“你将这辆马车赶走,随便走到什么地方都行,越远越好,其他人跟着我到附近找个地方藏起来。” 手下有些不解:“二爷,我们不是要把这小女娃带走吗?” “哼,波蓝台手下的侍卫骑术很好,我们赶着一辆马车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这辆马车只不过是诱敌之策,让他们尽情去追。哈哈哈” 几个手下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然后由一个下属去赶着马车远去,而这些人则朝着一条小路走去。 不远处的树林中,慕容正伏在草丛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掏出金错刀在旁边的树上划了两道成一个交叉,然后又悄悄的跟上去。 在夜晚走路总是很慢的,不仅要小心脚下被绊倒,还要留心观察周围的事物。所以张士信他们走的较慢,慕容正跟着也艰难,而波蓝台他们则一边追一遍要找慕容正留下的记号就更难了,等到天亮起来,波蓝台他们才发现路边最后一处记号,以及路上的马车印,于是骑着马便又风风火火的追去了,至于慕容正放在小路口摆成十字型的树枝,他们根本没在意。 慕容正年岁较小,在天门山待的时间也不长,在月色中跟了一路,虽然沿途也做下记号,但总觉得光靠自己的力量很难救出那个姑娘,而且也不知道跟上来的人会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记号,所以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张士信等人终于停了下来,在一棵大树下生了个小火堆,去去身上寒气,然后掏出一些简单的干粮吃着。 少女绑着双手,嘴上蒙着布,被张士信放到树下,也不见惊慌,反而带着讨厌的目光看着张士信。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张士信扯开她嘴上的布,递给她一个发黄的馒头,道:“你父亲才是我们的目标。” 少女没有接,而是冷声道:“我父亲是大元郡王,你敢绑架我,这是死罪!” “死罪?”张士信一笑,看少女没有接,便将馒头拿回来,自己吃了起来,道:“你觉得我们敢做,还会怕死吗?” 少女哼了一声:“就你们这点阴谋诡计,我父亲很快就会看穿,到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 “当然会被看穿,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罢了,不过你父亲很快就会收到我们的信,让他一个人来这里。” “我父亲不会屈服于人!” “他会的!因为你在我们手上。”张士信看着少女:“看得出来,你父亲很在意你!你很聪明,若不是昨天晚上你打翻了茶壶,那些侍卫就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幸好有常大他们,我们才能及时逃走。说起来,最可恨的还是门口那个小道士……” 慕容正白眼儿一翻,冲着张士信树了个中指。 少女把头偏到一边,不再看张士信,张士信示意手下,将少女的嘴重新绑上。逃跑了一夜,现在需要一些时候恢复一下体力,首先便要确保不能被人发现。 慕容正就躲在不远处。自言无语道:“七个人,看样子不好对付了。得好好想个办法!” 太阳开始渐渐升起,林子中渐渐升起一层雾气,随着时间推移,天气也逐渐炎热起来。 慕容正砍了两截细细的毛竹,用金错刀将一端削尖,又量量自己靴子的长度,取了略比靴子长一截,然后掏出山门口从张士信手收来的蒙汗药瓶,将瓶中的迷药到在竹叶上,再拿一根极细的竹枝,轻轻的捅进毛竹尖端空心的地方。脱下靴子,将毛竹的尖端向前,从靴尖处刺出出,后端抵着后跟处,然后再将靴子穿上。 太阳升起后,一些冷血动物出来晒太阳,一条银环蛇正懒洋洋的趴在那儿着的时候,就被人用树枝压住脑袋,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捉走了。 树荫浓密的地方生长着一人高的一株植物,上面紫红色的小果子攒成一堆,慕容正轻轻的摘了一大堆果子,然后放在一面很大的树叶上,再用一块石头轻轻的将果子捻碎,小心翼翼的避免汁水粘在手上。最后,将弄好的汁水小心翼翼地灌入到一个较粗的竹筒里面,再用树叶封口。 做好准备,慕容正抬起头来,看看太阳升起的高度,道:“今天没给师傅煮茶,会不会挨骂呀?骂就骂吧,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师兄派过来!” 林中的蝉鸣和鸟叫声使人昏昏欲睡,张士信微微张开眼睛,向四周看看,刚刚他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四处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在附近。” “是。” 两名下属起身离开,朝跟前的林中走去。张士信站起来,看着小姑娘靠在树上睡的正熟,想到此时波蓝台应该正追着马车而去,便不由的得意而笑了。 “二爷,抓到个小道士!” 一个属下拎着慕容正后衣领,将他带到了树下:“除此之外,再也没别人了。” 慕容正并没有穿昨日的道袍,而是穿着一件单褂法衣,而此时又头皮凌乱,浑身脏兮兮的,后背背着一个包袱,像是一件衣服包起来的样子。 张士信一时没有认出来慕容正是昨日山门口的小道士,不过还是很小心的问道:“你是天门山的道士?” 慕容正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士信感到有些不对,将手按在一把刀的刀柄上,喝道“把头抬起来!” 慕容正慢慢的抬头,眼中却是灵光闪动,呲着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然后脚跟狠狠的跺在了抓着他的那个人脚背,那个人吃痛,立刻松手。慕容正则立刻向后一跳,将背着的衣包解下,放在地上。张士信在慕容正抬头的时候便认出了他,大喝一声道:“上!将他擒住!” 刚说完,便见一物朝他飞来,抽刀出鞘便一刀砍去,“咔嚓”一声,刀便嵌在事物之上,与此同时,那个事物上迸溅出不上汁水,同时溅落到几个手下身上。张士信抬起头一看,竟只是一节竹筒,竹筒中流出一些紫色的汁水,顺着刀流到自己手上拿来。 一个汉子朝慕容正扑去,慕容正侧身一闪,然后抬脚踢在那汉子后腰,竟一脚将那汉子踢倒在一侧,又有一个手下冲上来,抬脚便踢。慕容正双手一抱将那人腿脚抱住,然后用另一只脚狠狠地踢在这个汉子的腿上,那汉子感到腿上一疼,还没来得及的多想,便见慕容正曲臂出肘,狠狠撞在他胸口,登时倒飞出去。 张士信抬起手闻了闻粘在手上的紫色汁水,并不是什么剧毒之物,但心中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此时又看见慕容正轻易放倒了两个手下,当机立断道:“住手!” 几个手下围了过来,和慕容正对立着。张士信道:“小道士,不要多管闲事,年纪轻轻的,死在这儿可惜了。” 慕容正退后一步,伸手指向张士信:“放开那个女孩!” 张士信冷笑道:“想当英雄?是不是太早了些?” 慕容正微微一笑,说道:“要是不放人,那你们就等死吧。” 张士信哼了一声道:“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而已,你凭什么能杀我们?” “就凭你们中了我的百毒神水!” 张士信哈哈大笑:“你当我不懂毒药吗?我用毒药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小小年纪就敢空口说大话,吓我?你还早着呢!” 少女早醒过来了,原以为有人来救自己,但看到是慕容正,便有些失望,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呢?再听慕容正说的话,差点没被气死,这算什么情况? 张士信看着慕容正道:“前两年,江湖上有传闻,玄贞道长收了洛阳慕容家的一个男孩儿做关门弟子,看来就是你吧。” “是又如何?” “玄贞道长是武林名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自是不会用,慕容家也算是正派名门,也没听说过擅长用毒。想唬我?”
慕容正嘿嘿了两声:“我家是我家,我师父是我师父,但我就是喜欢用毒。你要是不信,你就看看你的这两个手下!” 只见那两个是先前去抓慕容正的手下,忽然头重脚轻站不住,晕晕乎乎的倒在地上。 张士信骇道:“你做了什么?” “上天有好生之德!”慕容正道:“我只是在这两个人身上下了麻药而已,不会要命的,止于你们……” 张士信忽觉的手上和脖颈处开始发痒,看看左右的手下,他们已经开始在身上不停的抓痒。回想到这慕容正在交手之间就将麻药下在了手下身上,就对刚刚少年说的“百毒神水”信了几分,狠狠的盯着慕容正:“交出解药,我放你们离开!” “你当我傻吗?叫出解药我还能活?”慕容正道:“这百毒神水是我从各种毒草中提炼的,沾皮肤上会使皮肤溃烂,奇痒难耐,一但挠破皮,毒性再深一层。” 张士信等人原本挠痒挠的正起劲,忽听慕容正这么说,立刻停下手来,但那种奇痒如潮水一般越来越凶,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 “小道长,请赐下解药,我等这便放了这女娃,就此下山。”张士信服了软,拱手道:“还请道长念在玄贞道长面上,饶我等一命!” “可以!” 张士信大喜,本想拱手致谢。可手上、脖颈上更加痒痒,忍不住又伸手挠了几下。 慕容正高声道:“从此以后不准再踏足天门山一步!” “一定一定!” 慕容正见张士信等人已经痒的受不了了,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道:“此毒药性奇特,需到河水之中,用河底淤泥不断搓洗,最后服用解药,解药就在这里!”伸手一指,指向地上的衣包。 张士信等人立刻上前,夺过地上的衣包,然后狂奔向远处的河水。 慕容正当然知道河水就在远处,要是在近处,哪能看来得及逃。抽出金错刀,割断了绑着小姑娘的绳子。 “快跑!” 慕容正拉着她的手就跑,小姑娘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拉跑了。慕容正也没有想什么,只是想着一个劲的跑,小姑娘一开始觉得慕容正拉着她的手有些不妥,可是很快便将这种疑虑打消,望着慕容正背影,心中却非常安宁,没有什么念想。就这样二人便手拉着手,一路在山路上狂奔。 张士信等人争先恐后的来到河边,纵身便跳入河水之中,不停的挖出河水中淤泥涂抹在自己身上奇痒难耐之处,不停的搓洗。 河水清冷,张士信搓洗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身上的痒痒的感觉消退不少,洗着洗着,张士信忽然僵立在河水中,猛地一拳狠狠的打在河水中,水花四处溅起! “小贼!我杀了你!” “二爷,快用解药,趁着俩毛孩子还没走远,我们还能追得上!” 张士信等人上了岸,一个手下过去急急忙忙将衣包打开,冷不防一条银环蛇从中窜出,一口咬在那人脖颈上,那几人顿时乱作一团,生怕毒蛇咬到自己。等到张士信用刀将毒蛇挑到一边,那名手下早已死去。面容发黑,惊恐扭曲,死状极其惨烈。 张士信愣愣的站着,盯着死去的手下,久久不说话,脸色晦明不定。 “二爷。”手下战战兢兢的问:“您没事儿吧?” 张士信忽然嘿嘿的笑了出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大,笑着笑着,忽然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众手下一脸惊恐,互相望望,张士信的这种表现他们也是头一次遇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怎么办。 “慕—容—正!”张士信咬牙切齿,脸色无比难看,狂吼叫着:“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张士信的叫声慕容正当然已经听不到了,此刻也只能惊起林中的栖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