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花前月下
张儒离开之后,覃吉忍不住对沉思中的朱佑樘道:“陛下,天门九卫的事,老奴以为。” 朱佑樘剑眉竖起:“以为什么?以为朕不应该跟文轩说?以为朕不该将天家所有的秘密告诉他一个外人?以为朕应该提防他? 覃吉,朕告诉你,他是朕的兄弟,他在朕心里的地位并不只是一个臣子。整个大明所有人都有可能离朕而去,只有他不会。 你在东宫这么多年,不是不知道他用自己的命救了朕多少次,也不是不知道他所有的凶悍都是为了保护朕! 以后,朕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永远不想。” 头一次看到朱佑樘暴怒的覃吉很识趣的闭上了嘴,他不是想要干政,而是本能的想劝朱佑樘一句。 自古以来,皇帝没有朋友,那些妄想成为皇帝朋友的人,最后没几个留了好下场。 他出言劝告,对张儒对朱佑樘,未尝不是一片善意。只是这善意,被朱佑樘很自然的当成了歹意。 张儒回到家中,饭菜尚温,佳人等候。 昏黄的油灯下,苏七七撑着下巴看着门口,直到看到张儒的身影之后才露出雀跃的神情。 心爱之人脸上的喜色被张儒看在眼里,他不由心中一暖,一个男人在外面再苦再累,回到家,能够有这样一个女子等着自己,夫复何求?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已经习惯独守空房的苏七七语气中没有任何埋怨。 张儒伸手抱住她,大嘴微闭,很不顾形象的在苏七七唇上啃了一口:“哎呀,我要是再不回来,你就要变成怨妇了。” 苏七七俏脸微红:“有下人看着呢!不要脸。” 张儒眼睛一瞪:“这是我自己的宅子,我跟我媳妇亲热,谁敢放半句屁。” 苏七七没好气的拍打了他一下:“行了行了,都回家了,还摆你拿九边总督的威风,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饭菜还热,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张儒瞥了一眼桌上卖相依然不是很好的菜肴,苦着脸道:“娘子,咱能不能让厨子重新做。” 苏七七有些失落的道:“奴家知道手艺不佳,可奴家已经尽力了。相公若是不喜欢,奴家下次不做了便是。” 身边从市场上买回来的小丫头很没有眼力劲地道:“大人,这可是夫人花了好半天时间做出来的,她。” 话没说完,苏七七的白眼就投了过来。 小丫鬟虽然平时没大没小,那是因为苏七七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可张儒在的时候,这位草莽出身的女子却十分在意家里的规矩。 好在是这个小丫鬟说话,她只是给了个白眼,若是换成那些家丁,只怕早就已经被人拉出去打屁股了。 张儒拉起苏七七的手,轻轻抚摸着。 摸了几下之后,他发现有些不对劲,这原本滑不溜秋的手,怎么就多了这么多褶子? 低头一看,只见苏七七手指上到处都是刀口,一条条刀口看上去不是很大,可是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在一起,却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忙得根本没办法回家,脑海中不由出现了一个女子来回奔走在厨房的身影。 他动情的将苏七七拥入怀中:“娘子,辛苦你了。” 一个深情的拥抱之后,张儒拉着苏七七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不知道是什么食材做成的菜肴塞进口中,一边吃一边连道:“恩恩,好吃。” 对自己的手艺依然不是很自信的苏七七虽然这段时间跟着厨娘学了不少菜肴,但是看张儒吃得欢实,有些尴尬地道:“相公,要不,让厨子再做几个菜吧!” 张儒没有说谎,这才的卖相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还可以,尽管远达不到好吃的地步,却也不是很难吃。 嘴巴里塞满了东西的张儒用力摇头,口中含混不清道:“不用不用,真的还可以,你自己常常就知道了。” 苏七七有些不敢相信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放进口中,一会后,这才展露笑颜。 她也有些饿了,为了等张儒回来,每次她都要等到很晚才会吃饭,有时候张儒夜不归宿,她甚至就直接趴在桌前睡了,连饭都不吃。 吃过饭后,夫妻二人自然要做些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那俏皮小丫鬟自然不能贴身伺候。小丫头倒也乐得自由,二话没说拉着几个老妈子就去了前院。 临走前小丫头还很是体贴的把几个飙云骑的高手给拉走了,两个粗壮汉子瞪眼要训斥,却被小姑娘一句不想死就赶紧走给吓了回去。 别人没见识那位主母的彪悍,他们两人可是见识过的,谁家的媳妇能够一掌把一面墙给劈成两半?张儒他媳妇能!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房间内的气味变得有些古怪旖旎,疲惫不堪的苏七七已经进入梦乡,张儒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却是久久不能入睡。 半夜,张儒小心翼翼的披衣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明月目光深邃。 床上的女人突然睁开双目,两行清泪不觉之中便从眼眶中滑落,无声的湿透了枕头。 张儒此刻脑海里只有大同两个字,这次的乱民作乱是固伦长公主联合白莲教弄出来的手笔,也正因为这样,天门九卫中的老头许海带着人从大同带回来几千颗人头之后,回到大同的姜伟再次对大同的烧香众进行了清洗。 至于自己那位便宜老丈人是不是受到了牵连,张儒暂时还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最为难做的是床上躺着的女子。 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有了些许睡意的张儒重新回到了温暖的床上,等身体彻底暖和了之后,他才重新将尤物揽入怀中。 手指扫过滑腻的肌肤,张儒在苏七七耳边轻轻呢喃:“对不起!” 苏七七浑身一颤,背对着张儒的脸上再次出现眼泪,她樱唇微张,无声的说了三个字:“没关系。” 翌日一大早,张儒就披甲出门了,在他出门后不久,苏七七也随之起床。 两夫妻感情和睦了许多,可是依然有一根刺横亘在两人心头,这根刺叫无为教。 白莲教打出来的旗号变成了无生老母真空家乡,这种旗号是无为教独有的。就算罗清站在大家面前说无为教给白莲教没有任何关系,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姜伟的清洗,对朝廷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然而对于无为教罗清来说,却是不小的打击。 他是怎么想的,连他的女儿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张儒了。 从目前的种种来看,罗清只是单纯的想传教,可是从那次范无咎所说的三千边军将领教徒一事上,张儒却不得不联想到造反二字。 默许姜伟的某些行为,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 或许换一个人当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罗清的无为教只怕会被连根拔起,而张儒当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不管是他还是下面的人,都会看在苏七七的面子上给罗清留一条活路。 罗清的日子很不好过,这段时间锦衣卫隔三差五就会上门做客,每次来都是几十上百号人,每次来都是核对是不是又有信众加入无为教。 “教尊,姥姥那边想见您。”身为罗清义子的罗浮进门禀报。 心绪不宁的罗清一怔,然后直接回绝:“不见,告诉她就说这段时间我不方便。” “可是姥姥那边的人。”罗浮迟疑道。 罗清用力挥手:“不管她那边的人是什么态度,我说不见就是不见。我只想发展我的无为教,不想卷入谋反的漩涡之中。朝廷没有**到那个地步,他们做那些无用功,根本就是让那些年轻人白白送死。” “什么时候罗教的创始人也有这等慈悲心肠了?”话刚说完,已经有人闯了进来。 罗清很不客气地道:“不请自来,这就是你们白莲教的规矩?姥姥一把年纪了,也不怕晚节不保?” 进门的是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妪,老妪拄着拐杖,神兵跟着一个身着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 也不等罗清请她坐下,老妪便自己找了凳子坐下了:“他老朱家名不正言不顺,自己家人要闹腾,老婆子只是顺手帮了一把而已,这有什么过错?” 罗清冷冷道:“就是顾忌到姥姥对我无为教有帮助,我才会让范无咎去发展边军香众,可姥姥似乎忘了我的初衷,我并不是想造反。” “可事实上无为教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所有人都以为你要造反,你说你不想造反,谁信?”老妪脸上是自信的神情,认识老妪的人都不敢小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罗清沉声道。 当初收留这些人是看这些人可怜,可是没想到养虎为患,连他身边的很多人,现在都走到了老妪的阵营。 老妪笑道:“你我同气连枝,老婆子自然不会害你。听说七七那丫头找了个京城大官做夫君,老婆子想让她帮忙办点事。” “不可能!”罗清一口回绝:“七七跟了那个年轻人是她自己的是,如果可以,我宁愿七七跟我再无瓜葛。” 老妪并没有打算罢休:“可你们之间血脉相连,也不是想割舍就能割舍的。老婆子看着七七那丫头长大的,自然不会害她。” “此事休提。”罗清愤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