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后宫起浪 二主密议
e 自从那日文惠在景仁宫里与太后谈话之后，很快成为宫中太监宫女甚至嫔妃们谈论的焦点。 宁妃、恭妃、端妃三人，齐聚宁妃的长春宫，各自诉说各自的心事。 恭妃率先开口：“惠妃这个狐媚子，刚入宫就想着巴结讨好皇太后和皇上，害得本宫被皇上责骂，想想就觉得不痛快” “小点声。”宁妃提醒她，“要让人听了去，徒惹是非。” “就是啊恭jiejie。”这是端妃的声音，“不过，我们几个进宫了这么多年，皇太后和皇上对咱们也不见得有多上心，怎么见了惠妃，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皇上也是，居然还对她笑。” “可不是嘛。看到这狐媚子这副嘴脸我就觉得恶心。” 恭、端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着，宁妃坐不住了：“现在惠妃可是皇太后心尖儿上的人，可不能让人听到我们仨在这儿谈论关于惠妃的事情，要是皇太后知道了，会饶过我们仨吗” “哎哟我说宁jiejie呀。”恭妃叫道，“你怕个啥呀咱们这不是私底下发发牢sao嘛。” 宁妃训斥道：“这叫私底下吗那么多奴才，也不怕人笑话，知道隔墙有耳吗” 恭妃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理直气壮地：“我说jiejie呀，你知道同仇敌忾吗这狐媚子怕是要分你我的宠啦” 宁妃不以为然地：“分宠我有何宠我只要我的福全平平安安长大，其他的，别无所求。” 这话让恭妃和端妃听了很不舒服，没等恭妃开口，端妃也不服输：“宁jiejie呀，你有皇子，当然不用愁啦。我们可是啥都没有，只是皇上的恩宠。怪不得皇太后和皇上不把你当回事。好歹你也得为你的二阿哥好好筹划筹划，你看人家佟妃，刚生完，就直接封了康妃，皇太后还亲自取名玄烨，你的二阿哥呢，都出生那么久了，皇太后和皇上还未赐给你正式封号，连二阿哥的名字都数了数月才起的，这不是偏心是什么还都是一样的汉军旗。” “正因为是汉军旗，所以我才不去争。有意思吗皇太后和皇上看重的是满州和蒙古，我们汉军旗向来” “jiejie，对不起噢。”端妃突然发现自己戳中了宁妃的痛处，“meimei不适意的。” “无妨无妨。”宁妃摆摆手，“我听说，皇太后是要封惠妃为继后呢。” “啊”恭妃和端妃都一脸诧异，“怎么可能” “确实，”宁妃喝了一口参汤，继续道：“我听我父亲说，先皇后被废，皇太后遥感六宫无主，后宫一直是皇太后在打理，再者太后随着年龄增长，凤体也益发不如当年，所以要册立一位新后来管理后宫，况且，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是时候该立一位新后了。” 端妃听到这里，甚是不解：“那也不能随便拉一个新人进宫来做皇后啊，不是才封了妃位嘛。” “随便”宁妃反驳道，“你知道这个惠妃是什么来头吗是皇太后的侄孙女，静妃的侄女，科尔沁镇国公绰尔济的女儿” 恭妃和端妃被宁妃的一番话吓得张大了嘴巴，宁妃怔怔地：“看来这狐媚子来头很大的呢。” 端妃提醒她：“你就别再叫人家狐媚子了。说不定正如宁jiejie说的，来日的后宫之主呢。对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是说皇上不喜欢蒙古来的么皇上喜欢像宁jiejie一样有汉族血统的女子” 宁妃正色道：“我听闻，皇上确实想立一位汉军旗女子为新后，但是太后不同意啊，太后为了巩固大清江山，非要找蒙古的呢，还指名要从科尔沁部里选。” “这一选啊，还是选中了太后娘家的亲戚。”恭妃打趣道。 “那是自然。”宁妃接话道，“而且满朝文武大臣，都支持太后的想法，从科尔沁中挑选。皇上对此也只能妥协了。且静观其变吧。” “嗯，等着看好戏吧，弄个不好，还会跟前皇后静妃那样改居侧宫，”说到“改居侧宫”四个字时，恭妃刻意拉长了音调，“静妃倒还保留名位，她惠妃说不定到时连名位都没有了，哈哈”恭妃还是不改她以往的秉性。此话让一旁的端妃，尤其是宁妃吓出了一身冷汗。 慈宁宫内 两鬓略见花白的皇太后正襟危坐，侍女苏茉尔在旁垂立。此前皇太后已派人去养心殿去请皇帝，要他下朝后赶紧来一趟慈宁宫，有要事相商。 皇帝下朝后，哪敢怠慢自己的额娘，匆匆来到了慈宁宫正殿。见到太后，立马下跪行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太后慈祥地招呼皇帝起身：“皇帝，哀家唤你来，是有要事相商。” “皇额娘，有事尽管吩咐，儿臣照做便是。” “皇帝，不是哀家要你做你就做，要见机行事，明白吗” “儿臣谨遵皇额娘教诲。” “皇帝，惠儿入宫也有些日子了，她在宫里的表现你也有所耳闻。康妃生子那天的表现你也看到了，确实是一个知礼数、懂进退的孩子。现如今，中宫无首，都是哀家在打理，衣家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有的时候真的是力不从心哪。” 皇帝忙起身施礼：“皇额娘，都是儿臣的错，让皇额娘烦心。” “不打紧。”太后接话道，“先皇后有错在先，被废也理所当然。只是被废之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接管后宫，实在是一桩缺撼哪。”见皇帝面有难色，太后继续道，“如今，哀家好不容易从科尔沁挑来了惠儿，这么孝顺懂礼能干的孩子，不让她接管后宫也确实太委屈她了。况且，满蒙亲贵都不反对啊，这不是美事一桩嘛。” “皇额娘所言极是，儿臣不敢擅专。”皇帝虽心有不服，但不敢有丝毫违逆。 “哀家知道，你对惠儿可能不太满意，但是这关系到我大清的前途与命运，不得不如此啊。再说，眼下还有谁更能胜任皇后这个职位呢” “不过，”太后话锋一转，“为了让宫中这人及至全天下的人心服口服，也为了惠儿以后更胜任皇后之责，哀家是想，不如先让惠执掌凤印，过段时日再册为皇后，皇帝以为如何” 皇帝无言以对，连连称是。 养心殿 从慈宁宫出来之后，顺治无精打采地回到寝宫，寝宫里只剩下他和贴身太监小李子，他懊恼地向小李子倾诉。小李子自打八岁起就跟着顺治，对顺治极为忠心，两个人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顺治：“小李子，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朕是一国之君，好不容易将失德的皇后废掉，本来想借此机会重振我天子之威，心想这次立一个自己喜欢的皇后，没想到，还是被皇额娘先发制人，立了她蒙古的亲戚之女。朕原本想立一个具有汉族血统的女子做朕的新皇后，但是有皇额娘在先，又有这么多满族亲贵支持皇额娘，朕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说罢，他狠狠地拍了一下那张红木桌。 “皇上，”小李子劝慰道，“恕奴才直言。皇太后此举也是为了大清的长远考虑，郑亲王不过是顺水推舟，如若立了具有汉族血统的女子为皇后，那满族亲贵的势力势必会有所减弱。” “嘿。”顺治一拍小李子脑门，“真看不出，你还挺有见识的。不过也是，如若立了汉军旗女子为后，满族贵族的势力肯定会有影响，随之而来的是汉族势力的加强，此消彼长，汉人不下我满人百倍，如若汉人的势力过强，则势必会威胁到我满人的地位。不过，依目前的形势来看，立汉军旗女子，确实不容乐观。” “皇上所言极是。”小李子佩服地点点头。 “皇额娘真是深谋远虑，不过，朕还是觉得不甘心，不能按自己的意愿选择皇后。所谓取长补短，汉人有的地方真的值得我们满人学习、研究。朕听闻，那个鄂硕的女儿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小李子，你且先去替朕打听打听，那个鄂硕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回来向朕汇报” “是奴才遵旨”小李子应声退下。 话说那日在景仁宫见面之后的第二天，文惠就不顾疲惫，来到了慈宁宫看望太后。 太后坐在红木椅子上，听到了外头太监的通传，高兴地坐直了身子，并用手抚摸着整理下稍显凌乱的头发。正着，文惠携银杏走了进来。 “臣妾拜见皇太后，愿皇太后凤体安康，福泽万年。” “惠儿，不必拘礼，”太后打心眼喜欢这个文雅、恬静的女孩，又是来自科尔沁娘家的侄孙女，这样的亲上加亲，让太后找不到不喜爱的理由，转身对身旁站立的贴身侍婢苏茉尔道，“赐座。” “谢皇太后。”文惠依言入座，侍女银杏则毕恭毕敬地伺候在旁。 “惠儿，你初来乍到，在这里可还习箍如果不习惯或缺什么尽管提，哀家因身体有所违和，难免有所疏漏。” “皇太后言重了。臣妾幸蒙皇太后垂青，才得以入宫为妃，不敢有何奢望，只求皇太后和皇上圣体康健，至于臣妾自己，以后太太平平过日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太后笑着摇了：“你还这么年轻，就想着过太平日子，就不为自己的未来谋划么” 文惠被这句话问得有些不知所措，忙道：“臣妾愚钝，还望太后指点。” “这皇宫里啊，”太后意味深长地叹道，“永远都不会缺少勾心斗角，特别是在这后宫，不仅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还要与各宫嫔妃和睦相处，化解她们之间的种种矛盾与不快。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嫔妃，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而与人结怨，甚至是从此反目成仇。” 听到这里，文惠不禁打了个冷颤，来京城前，父亲就给她讲过后宫的争斗是如何黑暗和血腥，但是此刻听太后亲口如是说，她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以后的后宫生活。 “你是科尔沁的女儿，也是哀家的侄孙女，你记住，有哀家在，别人休想动你分毫，不过，你也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哪怕他是你的丈夫福临。还记得你的姑姑吗也就是现在的静妃，其实她并无多大过范，只是皇帝喜欢节俭，她从小被宠惯了不懂事，却要因此而承受被废的命运，如若她还有其他的问题，那不是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文惠听得一怔一怔的，小心翼翼地道：“皇太后的教诲，臣妾铭记于心。决不让皇太后为难。” 太后因感染风寒，说了这么多话后因体力不支，竟剧烈地咳嗽，苏茉尔拿着手巾替太后殷勤地擦拭，文惠见此也立马上前，拍拍太后的后背，道：“太后凤体要紧，勿因为琐事而坏了身子。” “琐事”太后咳好了些，怀疑地问道，“你觉得这些是琐事吗如今皇后被废，中宫无首。好在有哀家忙里偷闲在打理，不然”话未说完，太后也剧烈地咳嗽。 文惠被吓得不轻，慌忙跪倒在地：“臣妾知错，臣妾失言，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摆摆手，继续道：“你起来吧，也怪不得你，刚入宫，还不知道宫里的规矩。” 文惠扶着银杏站了起来，道：“皇太后，臣妾入宫多日，直到今日才来太后宫中请安，且太后凤体欠安，实在失礼，还望太后降罪。” 太后摆摆手：“无妨无妨。哀家想好了，与皇帝也沟通好了。惠儿，现在皇后被废了，中宫不可一日无主，所以，哀家与皇帝商议，现在由你接管凤印，代行皇后职责。” 闻得此言，文惠受宠若惊，从还未坐热的凳子上“倏”地起身，再次下跪：“皇太后，臣妾无德无能，实在不敢受此殊荣” “哀家说你行你就行。”太后打断了她的话，“记住，以后要万事小心，要以德服人，知道吗” “臣妾谨遵皇太后懿旨。” 闻言，太后对苏茉尔道：“苏茉尔，你着人去晓谕六宫，说从今日起，后宫诸事，可上禀惠妃娘娘处理，见到惠妃，如见皇后一般无二”太后的语气听起来不重，但却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苏茉尔应声退下。 太后转身对文惠继续道：“对了，惠儿，皇帝来看过你吗” 文惠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未曾。” “唉。”太后叹息道，“皇帝这孩子，从小哀家照顾的时间不多，幼年登基，脾气心性哀家调教得不够好，最近政务繁忙。惠儿，他是你的丈夫，你要多体谅才是。” “是，皇太后。” “时候不早了，惠儿，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太后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文惠心知肚明，忙道：“是，臣妾告退。”忙携银杏退出了慈宁宫。 话说苏茉尔奉皇太后懿旨，着人去各宫传达文惠执掌凤印之事之后，六宫无不惊骇，旋即又小心翼翼地“谨遵懿旨”。 －－－－－－题外话－－－－－－ 在入宫后的第三日，文惠就奉皇太后懿旨，执掌凤印，代行皇后职责，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依文惠个性，她决定一定要兢兢业业，履行好皇太后和皇上的信任和嘱托，不让太后和皇上失望，也不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和族人失望。 ...